第189章 我替她彈一輩子的鋼琴
一襲白衣，坐在鋼琴前，雙手覆上黑白的琴鍵，少年的臉色冷清漠然。
他的指節骨骼分明，眉間清涼澄澈，朗目疏眉。
陸瑾燃常是一個淡漠的人，鳳眸冷冷的沒有感情般。
唯有當他麵對那架鋼琴時，他眼裏浮現的從不是那一個又一個的音符，而是在腦海裏，出現無限次的她。
有人彈琴，可以不是因為熱愛。
他彈鋼琴，是因為蘇淼。
“心裏想著人，可是彈不好琴的。”
梁老都提醒過他和她，卻得到了幾乎如出一轍的答案。
“那如果就是因為心裏的人，才想要學琴的，又應該作何解釋？”
“就是因為心裏的人，才想要學好琴。”
因為是心之所向，更是所向披靡。
他這個老頭子，活到這把垂暮之年，見過太多性子倔強的脾氣。
卻沒見過陸瑾燃和蘇淼這般的。
說來也許是巧合。
她愛琴，陸瑾燃便為她所愛。
兩人喜歡穿著一襲白衣，上身皆是白襯衫的搭配，細細遠看，可不是就是相似。
他們眼裏都有著不一般的故事，而故事裏的主角，正是彼此。
“我教過那麽多的學生，沒見過哪個人，那麽不喜歡音樂卻還要來學藝的。
那個時候，陸瑾燃一襲白襯衫，從清晨白露站到了晚霞低垂。
那晚下著傾盆大雨，外邊的樹葉淨落，遍地的雜亂。”
梁老一直都是個很在意熱愛喜歡這件事情的。
倘若對鋼琴都不是真心喜歡的，那又怎麽能彈出好的曲子來？
陸瑾燃眼底的愛，不屬於那架鋼琴。
於是，他三顧，自己便是三拒。
後來被這小子給惹煩了，撂下了句狠話。
“你要是能從清晨站到晚霞第二日，我便能考慮考慮。”
那晚的天氣，惡劣的不行。
外邊樹被吹得傾斜，大風淩亂，刮在人的身上生疼，大雨傾盆，那場雨下的很大很久，直到第二天的清晨，才稍稍有停下之意。
誰也不曾想，陸瑾燃就這樣站在大門口，整整一天。
梁老也算是被這小子給逼的沒辦法了。
這才給了他那麽僅有的一次機會。
“我那個時候給他一次機會，三天後來給我彈一首最基本的入門鋼琴曲子，要是過關了，我就勉強收他。
沒想到，那臭小子還真是有本事，三天裏油鹽不進就光是練那麽一首曲子了。”
他是真的，很想學鋼琴。
雖然原因並不是因為熱愛。
可是陸瑾燃的決心和毅力，又有多少人能比？
就這樣，梁正永才破格收陸瑾燃進自己的門下。
蘇淼聽著這麽一番話。
隻是淡淡的一番描述，淋了一整天的雨，沒有半點基礎連夜練習三天曲子。
她指尖有些輕顫，長睫低垂，眼眸有些恍惚，“老師，所以當初您就是這樣收他為學生的嗎？”
她的聲音有份哽咽。
陸瑾燃在音樂這一方麵的造作到底有多差，蘇淼不是不知道。
三天，讓一個從未涉及過鋼琴的人彈出一首曲子。
那三個日夜，那個男人得付出多少。
他會不會彈琴彈到手骨冷顫，會不會因為不進食物而低血糖暈倒。
那天淋了那麽一場大雨，他有沒有生病，會不會發燒……
以陸瑾燃那副喜歡死磕不懂放棄的樣子，手會不會受傷，會不會彈琴練到出血？
蘇淼袖子掩下的手，緊緊的握緊。
指尖的指甲緊緊掐著手心，她身子有些顫，像是難以接受。
老師嘴邊說的像。
的確是像。
她是一路廢寢忘食學鋼琴過來的，自己能明白其中的艱苦。
而陸瑾燃，他一個對音樂沒有興趣，前半生都在學法的人，要有今日devil的水平和成績。
他就要付出比自己還要艱苦的練習和付出。
“我哪裏想收他啊，這小子脾氣那麽倔，我被他給纏上了也是悲哀。
後來，陸瑾燃這小子徹徹底底入了我的門下，成為了你名義上的師弟。
我就問他，為什麽那麽執著一定要來我的門下，畢竟他們陸家的勢力，也不是找不到其他的老師。”
畢竟，他梁正永在音樂造化這一方麵，是出了名的嚴厲。
很多事情他都要求到最好最完美。
那個時候，一個手指間不靈活，不算有天賦，甚至還有些在鋼琴這一方麵艱難笨拙的陸瑾燃。
的確是不適合來自己這邊學藝。
那一個又一個的日夜，他和蘇淼一樣。
是梁老看過來的，他是真心心疼這些孩子，也明白最執著不過的，也就是他們兩個人。
陸瑾燃那臭小子說的話，那時一個佯裝不在意。
他隻淡淡啟唇，“因為她也是您的學生，她不學琴了，那這些夢想就讓我替她完成吧。”
分明是個不擅長說情話的男人。
說著這些話，卻格外的認真誠懇。
你的夢想，就讓我替你完成。
於是，蘇淼無緣錯過的獎，陸瑾燃都替她拿了回來。
她再也不願意彈琴了，那麽他就替她彈一輩子的鋼琴。
“有的時候我覺得，你們兩個人真的是很像。
一樣的不要命，一樣的脾氣倔，還都喜歡白襯衫似的。”
當初她拿到第一個新人獎的時候，穿著的就是一襲白衫。
而陸瑾燃，亦是如此。
這話說到這兒，她才有些忍不住地發笑。
“老師，哪裏是像啊，分明是我刻意為之。”
蘇淼揉了揉有些酸楚的眼睛，眼角已然有些不顯眼的淚花。
愛一個最高最癡迷的境界，就是把自己，活成了對方的模樣。
她愛的少年，有一雙好看漂亮的手，彈琴一定也很好看。
他一年四季，都喜歡穿一襲白襯衫，就算是大冬天也不例外。
他脾氣冷傲，凡事看上了什麽，都不會放手。
也許，在很多不經意的瞬間。
蘇淼自己都沒有發現，她活成了自己愛的那個少年的模樣。
和他一樣，自己成為了一個不要命，不願意放棄的人。
生活早就不自覺的滲入了他的習慣。
自己習慣的穿著素人服，衣櫥裏全是白襯衫。
她猜到了陸瑾燃就是devil，但是卻不知道，那個男人為了自己的夢想，可以那麽不顧一切。
“老師，我就猜到陸瑾燃就是devil，可是我總不相信，不信他會為了我去學鋼琴。
不相信，那麽一個適合學法律，頭腦清晰有想法的男人，竟然會去學習自己的短板。”
正如當初在A大，她從別人的嘴裏，得知陸瑾燃轉了專業，卻學了音樂。
蘇淼沒有那個勇氣，更是沒有底氣。
她總覺得，自己不可能是能讓陸瑾燃為自己改變的那一個人。
有人說要一個人收心，是很難的一件事情。
但是，如今事實就擺在她的麵前，深深的砸向她，讓她猝不及防。
陸瑾燃，是為了蘇淼才收心的。
也是在遇到她後，他不再是那個有花花腸子的男人。
從他為自己學琴，為自己進圈。
和自己在劇場見麵，那一切又一切的。
蘇淼說不清楚，是陸星城和蘇霓成就了他們，還是他們成就了陸星城和蘇霓。
又或許，是互相的成就。
許你星辰璀璨，許的是蘇淼，更是陸瑾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