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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8章 一雙鞋墊

  仍舊是幾年前的那種味道,房子的麵積,仿佛比幾年前還要更小了一些。


  牆壁上的山水畫,仍舊還在。但當時嶄新的山水畫,現在已經變得破舊不堪。南牆上掛的那一副魚趣圖,也不知被誰扣掉了兩條,露出了乳黃色的牆體,隻剩下一條孤零零地搖著尾巴。


  不知為什麽,黃星心裏突然有種酸酸的感覺!這種感覺,也許與酒精的作用有關。但即便是今晚沒有喝酒,他相信自己看到這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幕時,也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這裏,畢竟是在他低迷時的一個棲息場地。在這個十幾平方的小房子裏,他曾與妻子一起艱難地度日。也曾是在這個小房子裏,妻子本性暴發,說出了讓黃星一輩子都記憶猶新的狠話。也正是在這個小房子裏,妻子離去,歐陽夢嬌突然闖入了自己的世界。


  多少次用那陳舊的插線器煮麵條,煮方便麵,多少次躺在這生硬的床上,偷偷地哭,偷偷地笑,偷偷地聆聽隔壁那對情侶激昂的戰鬥號角;多少次早出晚歸,簡陋的家具和鍋碗瓢盆,營造出了一種臨時的家的感覺,讓他不至於在外麵挨風受餓;多少次……


  相比現在自己那寬敞明亮的家,這個破舊的出租屋,顯得很是冷清,陣陣涼氣不知從哪裏灌了進來,在房間裏四處作祟。水泥地麵上,尚有上一個租客臨走時丟掉的紙團和垃圾。看樣子這租客走的很匆忙,就像當初自己走時一樣。黃星記起了自己離開這裏的那一些往事。是付貞馨非要跟自己來看看住的地方,結果進來一看,她整個人鼻子都酸了。她沒想到,鑫緣公司的辦公室主任,竟然住在這樣一間陳舊簡陋的小出租房內。善良的付貞馨,硬是說服付潔將她閑置的那套房子,無償地交給了黃星使用,居住。也正因如此,他與付氏姐妹之間,接連發生了一係列啼笑皆非的情感糾葛。


  諸多感慨,幻化成一副副熟悉的畫麵,在黃星腦海中一一播映。


  一種瞬間回到幾年前的穿越感,讓黃星仿佛一下子變成了那個充滿鬥誌和激情的小人物,小保安;那個一天幾塊錢生活費卻也吃的結結實實,充滿正能量的年輕人。


  確切地說,從這個小小的出租屋內,黃星看到了自己的愛情史和奮鬥經曆。闊別幾年,它顯然已經有些陌生,但是卻也處處流露出熟悉的氣息。破舊的屋子裏,彌漫著一些特殊的味道。這些味道,仿佛讓黃星的體內起了強烈的化學反應,以至於,他呆呆在佇立在原地,眼睛當中泛起了人生百味交織出的淚光。


  正饒有興致伸手觸摸著牆壁上那幾幅畫的歐陽夢嬌,突然間觸到了黃星眼睛當中的白亮。‘咦,你哭啦?’歐陽夢嬌走過來,很是吃驚。


  黃星平定了一下情緒,淡淡地說道:我不是在掉淚,我是在感慨。


  歐陽夢嬌嘖嘖地道:想不到你也真是個念舊的人呢。我都說嘛,人是有感情的,這個地方,你不可能忘記。


  黃星在屋子裏轉了轉,在心裏將它現在的麵目與幾年前悄悄對比著。


  歐陽夢嬌坐在了生硬的床板上,故意用屁股上下起伏試探了一下床體的質量:你說這還是當年我們睡的那張床不?

  黃星仔細地看了看這個純木質的簡直床架子,它的上麵甚至已經生出了黑黑的黴質。‘是!’黃星點了點頭:不錯,這張床沒有變。你看,那個床腳上墊的那磚頭,沒動。


  幾乎是在無意之中,黃星掃到床底下最靠近裏麵的一個黑灰色的東西,不確切地說,是兩個。


  黃星把床體往外撤了撤,這才看清,這是一雙女式高跟鞋。由於在床底上扔的時間比較長了,鞋麵已經發黴變質,鞋子內裏也已經有了很多類似於老鼠屎之類的東西。黃星吹了吹上麵的灰,要著鞋裏麵不停地看!


  歐陽夢嬌疑惑地追問:快扔了它,這麽髒,你拿它幹什麽。哎呀惡心死啦,臭鞋!這誰的鞋呀?


  黃星沒有理睬她。


  歐陽夢嬌兀自地呢喃道:反正不是我的鞋,我的鞋從來不會往床底下扔。一定是……一定是這裏的哪個租房子的,那麽沒修養,把臭鞋子到處亂扔。哼,臭哄哄的。


  黃星伸手將這雙鞋子的鞋墊取了出來,鞋墊很精美,上麵繡著牡丹花。盡管布滿了灰塵,但是仍舊掩蓋不住這副鞋墊做工的精細。黃星吹了吹灰,麵無表情地說道:這雙鞋墊,是我媽親手繡的。大晚上的,戴著花鏡一針一針繡出來的。


  ‘啊?什麽?’歐陽夢嬌頓時愣了一下:你是說……你是說……這雙鞋……是你前妻趙曉然的?

  黃星點了點頭:沒錯。那天晚上她走的時候,除了身上的衣服,沒帶走任何東西。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父母都很喜歡她,雖然家裏很窮,但是卻千言萬語的想要討好這個兒媳婦。我媽為她做棉衣,做鞋墊,但是那棉衣她一次也沒穿過,她嫌肥。這鞋墊她倒是一直墊著。


  歐陽夢嬌驚愕地張大嘴巴:真的呀?可惜,可惜啊。她辜負了你們家人的一片美好的期望。


  黃星把這一副從鞋子中抽出來的鞋墊,在床架子上甩了甩,抖掉了灰塵。這一副象征著希望和母愛的鞋墊,此時失而複得之下,卻是那般沉重。


  歐陽夢嬌若有所思地道:把那鞋子扔了吧,都發黴了!這些租客也夠懶的,都換了多少茬兒了,竟然沒有打掃過床底下。你看這床底下髒的,哎喲,惡心死了。


  黃星將了她一軍:你住的時候,打掃過?

  歐陽夢嬌振振有詞地道:打掃過呀!不過裏麵夠不到,隻是拿掃帚朝床底下勾幾下。再說了,這是你租的房間好不好,我的房間在隔壁。我是嫁雞隨雞,跟著你在這個房間裏住下來的。


  她這句‘嫁雞隨雞’用在這裏,顯得有些生硬,但是也恰如其分地影射出了當初歐陽夢嬌的一種特殊的心境。


  這時候房東阿姨抱著一床被褥走了進來,黃星趕快接了過來,把它們放到了床上。


  ‘將就一晚上!’歐陽夢嬌一邊說著,一邊瞄了瞄黃星。


  黃星歎了一口氣,沒作聲。


  確切地說,這個久違的出租屋,勾起了他內心深處太多的回憶與酸楚,他很想在這有限的空間裏,去尋找和探索更多更多的過去和回憶。那雖然是一種痛苦的流程,但是卻也令人無限神往。美好抑或是酸痛的過往,就像是長在他身上的肉,那麽真實,那麽敏感。


  房東阿姨開口道:外麵有掃帚,你們自己稍微打掃一下房間,我就不……不打擾了。早點……早點休息。


  黃星點了點頭。


  歐陽夢嬌一揚手,催促道:去吧去吧,阿姨。


  房東阿姨走到了門口,卻突然又折返了回來,用一種特殊的目光望著歐陽夢嬌,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麽了?’歐陽夢嬌疑惑地問。


  房東阿姨再次聞嗅到了她身上濃鬱的酒氣:喝了多少酒呀你這是。對了,你們明天幾點離開?

  歐陽夢嬌想了想,說道:估計一大早就得走。我們……我們都還要上班呢。


  ‘一大早啊……那……’房東阿姨斷斷續續地道:那要不……要不……你先……就是……


  她試量了再三沒說出口,隻是用兩根手指捏了捏,做出了類似於拈錢的動作。


  歐陽夢嬌一下子明白了,她是在暗示自己趕快把這三百塊錢租金交上。歐陽夢嬌笑了笑,果真從錢包中抽出三張百元大鈔,往房東阿姨手上一遞:你放心阿姨,少不了你的房錢。


  ‘真好,真好。’房東阿姨用顫抖的手接過這三百塊錢,顯然像是得了一支意外的巨款一樣,臉上綻放著掩飾不住的驚喜之色。‘那你們……你們收拾收拾,早點休息。明天你們走的時候呢,就直接走就行了,門別鎖,鑰匙放……放窗台上或者桌子上,我能看到的位置就行。


  說完之後,房東阿姨高高興興地離開了。


  黃星和歐陽夢嬌麵麵相覷,黃星苦笑說:真的要在這兒住下?


  歐陽夢嬌一揚頭:錢都交了,想不住都晚了。


  黃星皺了一下眉頭:你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啊,你?

  歐陽夢嬌強調道:沒賣什麽藥,就是心血來潮,就是想重溫一下人生的經曆,就是想和你,在這個出租房裏,找回一些失去的,美好的往事。


  黃星苦笑著搖了搖頭,此時此刻,他心裏很是矛盾,很是糾結。這戲劇性的一幕,還有這個儼然已經像回到幾年前的溫馨場麵,讓他的情緒,一直繃緊著。就仿佛,他們真的已經穿越回到了幾年前的世界裏。他,還是那個每天都要拚搏奮鬥的小人物;她,還是那個每天穿著工裝叫自己起床上班的小小電話營銷員。


  這是一種異常奇妙的感受。


  而歐陽夢嬌收拾床鋪的姿勢和背影,再次讓黃星覺得,自己真的穿越回來了。


  這一切,如夢似幻,都喝了不少酒的兩個人,在這種既熟悉又陌生的環境中,神乎其神地重演著往日的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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