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此生情了
離趙子涵的離開已經五年了，雲沾衣曾經發了瘋一樣的找她，她卻像是人間蒸發一樣，再也找不到蹤跡，於是他又開始瘋狂的收集她，收集那些與她長得相像的女人，好一解自己的相思之苦。漸漸的，他也放棄了，開始白天一心在處理國事上。晚上就放縱自己，縱情聲色。
“皇上，徐國師到了。”
“叫他進來吧。你們都下去。”雲沾衣屏退了所有嬪妃女侍。
“皇上，不是我說皇上，皇上這麽個玩法，沒個幾年，身體就會垮了。”
“我不是叫你練丹了嘛，長生不老丹練成了嗎？”
歐陽容和本來是來勸皇帝的，沒成想自己撞槍口上了，他隻不過是個半吊子練丹師，怎麽可以練出長生不老丹。“皇上恕罪，這長生不老丹，天底下大概隻有我大師兄能練出來了。”
雲沾衣記得那個歐陽容和的大師兄，“那就別在這裏磨嘰，快把他給我找來。”
“是，是，是。”歐陽容和臉冒冷汗，近幾年雲沾衣的脾氣見長，全是沒了愛情滋潤的結果呀，八成還在怪他，當日阻攔了他。笑話，他要是不攔著雲沾衣，他哪裏還有國師可做，秦國早就沒了。“唉，看來還是得師兄跑一趟了。”
司馬陌塵正與小陌感燁玩耍，突然飛來一隻信鴿，這是他與同門師兄弟聯絡用的。
“誰的信？”趙子涵也看到過好幾次，所以也不覺得奇怪。司馬陌塵的身份，她多少也知道了一點，不是大夫，而且曾經修真的道士，當然現在有了家室，就不當道士了，當時知道的時候，別擔趙子涵有多不敢至信了。
“哦，我有個小師弟，有幾年沒聯係，說是有急事，讓我去救急。”
“那就去吧，我們會乖乖等你回來的。”
“不，我不去，有什麽急事讓他自己過來說好了，我不放心你們。”
“你呀，怎麽跟寶寶一樣，像是離不開媽媽，這樣吧，我們一起去，如何？”趙子涵也想出去走走。
“可是你……”司馬陌塵是知道趙子涵的身份的。
“放心，咱們隻要不靠近皇宮，而且我遮著臉，跟人家說我有麻風，人家總不能來揭我的麵紗吧。”
“鬼靈精，知道了，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可惜司馬陌塵沒在走之前卜一卦，不然，他就知道這一趟他是多少不該去。愛情，總是會讓人變傻。
司馬陌塵帶著趙子涵與小陌感燁來到了京城，“你們在客棧好好待著，等我回來。”他不帶趙子涵去見他的師弟，是因為他知道，他的師弟認得她。
可惜趙子涵可不會這麽聽話，五年，她一直都待在山穀裏沒有出來過，有這個機會，她能不興奮，能不到處逛逛嘛，即使不能去看所熟識的人，看看她過去所熟識的環境也好啊。
“陌感燁，娘親以前不是跟你講過七王子的故事嗎？娘親今天帶你去看看七王子的家好不好。”趙子涵哄著她可愛的兒子，跟她一起溜出去。
“好。”陌感燁雖然隻有五歲，但再趙子涵與司馬陌塵的教導下已經十分乖巧。
趙子涵來到七皇子府，這座府至今還廢棄著，讓她感慨良多。“陌感燁，你看，這就是你七叔曾經住過的大房子，大不大？”
“好大，好大，好大哦。”小陌感燁十分配合著她的娘親的虛榮心。
雲沾衣獨自走在街上，他偶爾也會像今天這樣出來走走，不帶著隨從。當他走到七皇子府的那條街上，就看到一個白衣的蒙麵女子抱著一個可愛的小孩，他有一刹那的錯覺，以為自己看見了趙子涵，那個女子的眼睛跟趙子涵好像好像。他嘲諷自己，這幾年，就為了這一刹那的錯覺找了多少個女人。趙子涵在天之靈要是知道，會不會下來罵他。
“來人。”雲沾衣低喚一聲。
“爺。”一個過路人突然蹲在了雲沾衣的身邊。
“去調查一下那個女子的底細。”
“是”
“皇上，高侍衛求見。”
“進來。”
“皇上，奴才查清楚了。”高侍衛一進門就撲通跪地，因為他一直跟隨著雲沾衣，所以雲沾衣通常是不讓他跪的。
“說。”
“奴才不敢說。”
“跟了朕幾年了？不用朕再問一遍了吧？”雲沾衣冷冷的說。
“皇上，奴才查得，那是——趙子涵姑娘。”高侍衛小心翼翼的說。
“什麽？不可能，快說怎麽回事，你確定？”雲沾衣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奴才再三確認，也在客棧的房間內見過了趙子涵姑娘的真容，是趙子涵姑娘無疑。”
“她還活著！對，朕從來沒見過她的屍體，她肯定會活著。那她的孩子呢，她在京城做什麽？”
“這……”高侍衛又不敢明言
“快說。”
“奴才查得，趙子涵姑娘是與徐國師的大師兄司馬陌塵大師一起來的，而那個小孩，叫陌感燁，五歲，好像是趙子涵姑娘與……司馬陌塵大師的孩子。”
“一派胡言。給我回去監視著，別讓人跑了。來人，傳歐陽容和。”
“皇上，這麽急召我來有什麽事？”
“司馬陌塵在你府上？”雲沾衣冷漠的說。
“皇上的消息還真是快，這司馬陌塵到我府上才半日呢，聽說是要給皇上練藥，正準備著呢。”
“那好，叫他進宮見我。”
“是。”歐陽容和不明白，為什麽雲沾衣突然要見他的大師兄。
“草民司馬陌塵，叩見皇上。”司馬陌塵一來就給雲沾衣拜了個大禮，多少讓雲沾衣心裏舒坦了點。
“司馬陌塵，你可認得朕。”
司馬陌塵抬頭一看，再一細想，他可沒見過這麽俊美的男人。“草民愚鈍。”
雲沾衣冷笑，“你是愚鈍，你不認得我，那你可認得明王妃。”
雲沾衣的話讓司馬陌塵心煩意亂，“認……當然認得，草民曾給王妃看過病。”司馬陌塵心想，歐陽容和做了國師，那跟皇帝提起這件事也算正常。
“司馬陌塵，你好大的膽子，既然認得王妃，為什麽要窩藏王妃，快從實招來。”雲沾衣這才恍然大悟，趙子涵為什麽沒死，一定是這個道士救了她。還把她藏了起來，讓他好找。
“皇上，草民沒有窩藏王妃，王妃不是已經落崖死了嗎？”司馬陌塵這才知道，事情敗露，他真後悔帶趙子涵出來，都怪他一時心軟。
雲沾衣冷笑，“朕從來沒跟任何人說過王妃是怎麽死的。來人，把這個賊子就地處決。”
司馬陌塵此時已經無話可說，當初是他私心把趙子涵藏匿起來，也是他私心阻隔了外界所有的消息。
趙子涵左等右等，司馬陌塵沒有等到，等到的卻是她意想不到的人。“徐大哥？你怎麽會來這裏？”
歐陽容和是直直的衝著趙子涵來的，他是知道她住哪間房的。“皇上讓我帶話給你。”
“雲沾衣？”趙子涵的震驚還不止突然見到歐陽容和，更震驚的是雲沾衣這麽快就發現了她。
“皇上讓我問你，你還要不要他？”
“我……”想當初，她也讓春桃這麽問過雲沾衣，那個時候，雲沾衣是不是也像她現在這麽為難。
“皇上說，他在老地方等你。”歐陽容和說完就走，他現在真沒有什麽見到趙子涵的喜悅，趙子涵又害死了一個男人，而這個男人是與他最親的男人。可是歐陽容和有什麽理由怪趙子涵，她並沒做錯什麽，一切都是愛上她惹的禍。
趙子涵在去與不去間糾結，說實話，她想見他，特別是看著小陌感燁那越來越像他的臉。可是，如果去了，她就太對不起司馬陌塵了。
最終，趙子涵還是去了，她決定去跟雲沾衣說清楚，這是最後一次，她對天發誓。
趙子涵看著站在崖邊的孤獨身影，卻使終叫不出他的名字。她是不敢，她是害怕，這一切都是她的幻覺。
雲沾衣發覺有人靠近，知道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清兒。”這兩字他曾經在心裏叫了無數遍，今天終於讓他找到了這個名字的主人。
趙子涵哽咽，就是這個人，就是這個聲音，就是這個讓她多少次午夜夢回都想念到哭泣的人。她有時甚至會恨自己與他經曆了那麽多，為什麽偏偏就那麽離他而去。當她決定再也不要想他，好好跟司馬陌塵過日子的時候，老天爺偏偏又讓他們相遇。“親……愛……的。”這是專屬於雲沾衣的稱呼，沒有人可以取代。這一刻，趙子涵才明白，原來自己從沒有忘記過雲沾衣，她對他的愛早已經蓋過對他所有的恨。在再見到他的這一刻，趙子涵那滿身狼藉的心，終於不再是空洞的。
雲沾衣狠狠抱著趙子涵，“求你，別再離開我。”這是雲沾衣從出生以來，最卑微的一次，為了趙子涵，他甘心服軟。
“對，對不起。”趙子涵已經跟司馬陌塵在一起，就算她依然愛著雲沾衣，但她不能這麽做。相愛的人並不都能在一起，但是隻要他們知道彼此深愛著對方，就會幸福，不是嗎？
“如果你擔心的是司馬陌塵，放心，朕已經解決了。”
“解決？什麽意思？你把司馬陌塵怎麽了？”
“放心，朕沒把他怎麽樣，朕隻是讓他知道朕有多愛你。他已經離開了。”
“不可能，司馬陌塵怎麽會不要我們母子呢？”趙子涵不相信，司馬陌塵會就這麽離開。
“母子？他可不配做朕孩子的父親。”雲沾衣閃過一抹冷笑。
“不，陌感燁不是你的兒子。”趙子涵極力撇清，如果讓雲沾衣知道真相，那他就再也不會放她離開了。
“司馬陌塵為了修道，是不能生育。”這點是在雲沾衣處死了司馬陌塵之後才發現的，所以他才知道，那陌感燁一定不是司馬陌塵孩子。再加上為什麽要取名陌感燁，是感激泫燁的意思嗎？從他曾經在趙子涵房門外抓到的那個黑衣人可以知道，趙子涵一定是知道了什麽，雲沾衣篤定，陌感燁一定是他的孩子。
“我……”原來被雲沾衣發現了，趙子涵現在是百口莫辯。
“親愛的，清兒，回來我身邊好不好，帶著我們的兒子。”雲沾衣再度哀求。
趙子涵看著眼前的頹廢男人，她心軟了，必竟是她愛的男人啊，必竟是她孩子的親生父親啊，如果有機會，她也希望孩子能得到親生父親的愛啊。“好，我答應。”趙子涵哭泣著，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因為悲傷還是喜悅。
大秦國王要大婚的消息很快傳遍天下，這次，他要娶的據說是一名平民女子，但卻用了皇後大禮迎娶。
趙子涵請人將七皇子府打掃一翻，今日，她就要從這裏出嫁了。
“娘親，你在做什麽？”小陌感燁好奇的看著他今天比平日更漂亮的娘親。
“陌感燁，乖，想不想見你的父王。”
小陌感燁低頭沉思，有那麽一個比司馬陌塵爹爹更漂亮的爹爹確實好。“想，可是孩兒更想見司馬陌塵爹爹。”
小陌感燁的話，低落了趙子涵的思緒。“是啊，娘也不知道你司馬陌塵爹爹去了哪裏。”
“小姐，徐國師來了。”五年了春桃也已經嫁作他人婦，脫去了毛燥的個性，更加沉靜內斂。
“快請徐大哥進來。”自從那一日之後，趙子涵就再也沒見過歐陽容和。
“徐大哥。”
趙子涵已經是新娘子打扮，歐陽容和一眼看見，確實被驚豔到了。“別出來，天冷風大。”
“徐大哥怎麽這個時候會來？”新娘出嫁前，確實忌諱與其他男子相見，趙子涵是沒什麽，可照理歐陽容和不該不知道那種事才對。
“我今天就要走了，就是想來看看你，跟你道別。”
“走？去哪裏？”趙子涵奇怪，歐陽容和不是國師嗎？
“嗯，這幾年官也做膩了，還是做我的江湖遊醫快活。”實則，他是對雲沾衣徹底失望了。
“那個，徐大哥，有件事我不知該不該問。”
“你問，此時不問，以後我們可就沒機會再見了。”
“那徐大哥，你知道司馬陌塵去哪裏了嗎？”
“你不知道？”原來如此，歐陽容和明白，雲沾衣就是那種個性，什麽都不會跟人明講。隻是紙永遠是包不住火的。
“嗯，我想知道，雖然我知道我對不起他。”
“不，你沒有對不起他，應該是全天下的男人對不起你。”他們自私的都想要擁有你，卻沒辦法保護好你。
“徐大哥，為什麽這麽說？”趙子涵不解。
歐陽容和輕撩起趙子涵垂落的發絲。“司馬陌塵知道那日會一去不返，所以他給我留了封信，叫我交給你。”
……
“小姐，時辰到了，該上轎了，呀，小姐你怎麽穿了一身白衣，喜袍呢。”春桃驚恐的看著眼著的小姐，這身衣服是小姐在青樓的時候最喜歡穿的，她的小姐仿佛回到了當初，還是個青澀的女孩的樣子，但她卻有種不詳的感覺。
“就這麽去吧，又不是第一次嫁給他，形式而已。”趙子涵沒有給春桃反駁的餘地，徑自拿了紅蓋頭，就上了花轎，手中卻死死撰著那封司馬陌塵的遺書。“……如果我沒有再回來，請你一定要知道，我愛你。”這是司馬陌塵留給趙子涵的最後一句話。
趙子涵的白衣在喜宴上引起了軒然大波，卻唯獨雲沾衣喜不自禁，他記得，那是他第一次見到趙子涵時穿的衣服，她穿成這樣來嫁給他，是不是就說明他們可以重新開始。
終於，一切都結束了，雲沾衣覺得他的人生一切都圓滿了。當他心潮澎湃的來到他的妻子麵前，迎接他的卻是滿地血紅。
“清兒，你怎麽了，你不要嚇朕。來人，快來人啊。”雲沾衣歇斯底裏的吼叫著。
禦醫，侍衛，宮女，一大堆人都圍著他，大家都明白，趙子涵已經氣絕，隻是雲沾衣不肯承認，仍舊死死的抱著她，這是他活該嗎？為什麽幸福來的那麽晚，又走的那麽快。看著趙子涵手中緊握的信。原來，他自己才是那個最該死的人。如果上天能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或許，他或許就不會再這麽做。可惜上天給他的機會還不夠多嗎？隻是他從來不懂珍惜而已。
自此之後，雲沾衣就再也沒有碰過其他女人，待他與趙子涵的孩子，也是他唯一的孩子——易陌感燁成年之後，他便將皇位禪讓給了他。從此，獨自一人在鳳凰山莊孤獨終老。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