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謊言
趙子涵醒來是在夜裏，剛過了二更天，雲沾衣已不在身邊。“篤。”趙子涵聽到一聲關門聲。“誰，雲沾衣嗎？誰在那裏？”
“是我。”
趙子涵沒想到是個黑衣人，嚇了一跳，不過她記得這個聲音，是那天殺了皇帝救了她的那個黑衣人。“是你，雖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是你幹嘛半夜到我房間來，再說這裏是皇宮，到處都是雲沾衣的人。你不怕嗎？”
“你覺得我會怕嗎？你難道不覺得我是雲沾衣的人才能這麽容易進來嗎？女人真是笨。”
“你不說，我怎麽知道，就算我猜著了，你也不會告訴我猜對了不是嗎？快點，到底來幹什麽，要是被雲沾衣知道，誤會怎麽辦。”
“也沒什麽，隻是好幾天沒有你的消息，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既然你過得不錯，我也該走了。”黑衣人抬腳就要走
“你給我站住。”趙子涵急急叫住他，“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救我，為什麽要關心我過得好不好，還有，幹嘛不讓我看你的臉，我是不是認識你？”趙子涵把一直以來想問的問題脫口而出，還有她最想問的是“你跟七皇子到底什麽關係？”
黑衣人緊皺眉頭，他該告訴她嗎，七皇子雖然囑咐他好好保護趙子涵，但他並沒有讓他保密，而他之所以不僅保護著趙子涵，還關心她過得好與不好，是因為他在時時刻刻的保護中慢慢愛上了她。但是他知道，她身邊有太多優秀的男人，他配不上她。
“你說話呀。”趙子涵睜著小鹿般晶瑩的眼睛看著黑衣人。
黑衣人轉過頭不去看趙子涵。“我曾是七皇子的護衛，是七皇子命我暗中保護你的。”
“原來是這樣，那七皇子人呢？”
“他早已經死了。”
“怎麽會？你不是說是他叫你保護我的嗎？”
“這是早在鳳凰山莊他就給我下的命令。”
“原來如此。”黑衣人深沉的話傳入趙子涵的耳朵。她是明白七皇子的心的，可惜她沒在他死前對他好一點，哪怕再跟他相處多一點點。
“你知道七皇子是怎麽死的嗎？他葬在了死處。”
“你真的想知道？”
“你必須告訴我。”
黑衣人轉過身來，緊盯著趙子涵的眼睛，“他知道自己命不久已，他告訴我，他死之後把他燒成灰，然後撒在這座皇宮裏，他說，你總有一天會住進這裏。”
趙子涵聽到這句，已哭得不成樣子，她趙子涵是何得何能，能得到七皇子的愛。
“你不想知道是誰殺了他嗎？”
“你今天來，難道不正是想告訴我這些？”趙子涵雖然遲頓了些，但還不傻。
“我猶豫過，但我不想讓七皇子死得那麽不明不白的。”這是黑衣人真實心情，即使這個事實會讓趙子涵傷心，他也必須告訴她。“殺死七皇子的凶手，就是——雲沾衣。”
“你說什麽？”趙子涵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雲沾衣怎麽可能殺得了七皇子，你胡說，我看過他們比武，他們功夫不相上下的。雖然我不懂，可當日在場的人都這麽說。”趙子涵不相信，就是不相信。
“七皇子本來不會死，可是他不回來老佛爺就拿你的性命做要挾，他回來了，雲沾衣自然不會放過他。即使他們武功相當，但雲沾衣知道，你是七皇子最大的軟肋，高手過招，一隻一個走神，就有性命之憂，那日他們在後院比武，我就躲在旁邊，若不是雲沾衣叫的那聲趙子涵，七皇子也不會死在他的劍下。”黑衣人每每想到此，就恨不能殺了雲沾衣，可惜他沒有這個能力。
“怎麽會，七皇子不是說了要走了嗎？雲沾衣怎麽還會要殺他呢，雲沾衣不是這樣的人。”趙子涵還在試圖幫雲沾衣解釋。
“七皇子或許早就預想到這個結果，即使他想走，老佛爺跟皇帝也不會放他走，所以他是騙了你。”
“所以，七皇子其實是我害死的。”趙子涵總算明白那日七皇子的笑容為什麽那麽苦澀，原來他已經料到那是他們最後一次的見麵。如果老天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不會逃出宮，也不會害死明王爺，即使他居心不良，最重要的是七皇子依舊是了緣，而她，在皇宮也能更好的幫到雲沾衣。原來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你知道七皇子的心意，他或許就是這裏，但他不會想見到你現在難過的樣子。我走了，既然雲沾衣已經做了皇帝，我想他會想想保護你的。”黑衣人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滿臉悲傷的趙子涵。
趙子涵好想好想大哭一場，她也好想好想她的姐姐，最後哭累了，才在地板上睡去。
“趙子涵姑娘，起來了嗎？”歐陽容和站在房門外。
趙子涵被驚醒，聽是歐陽容和的聲音，便匆匆打理了自己一下。“徐大哥，可有什麽事？”
歐陽容和看著趙子涵紅腫的眼睛，就知道她剛剛哭過，而且還哭了不少時間，但他好心的沒有揭穿。“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呐，說來話長。”
“哦，那徐大哥進來坐。”趙子涵招待歐陽容和座下，給他沏了杯茶，這沒了春桃照顧，還真不習慣，不知道那小丫頭跑到哪裏去了。她得叫雲沾衣去把春桃找回來。“徐大哥，有什麽事？”
“這件事我本不該跟你說，但是我必須得說，不然不僅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天下的百姓。”
“徐大哥，到底是什麽事，為何說的這麽嚴重？跟我有關？”
歐陽容和也不回答趙子涵。“你知道清國與蒙國聯手打過邊境的事了吧？”
“嗯，曾聽春桃說過，說是已經被奪走好幾個城池了。”
“不瞞你說，雲沾衣準備跟蒙國議和，但是他又不肯答應人家議和的條件，你說這怎麽議和得了。”
“議和當然是好，可是也有底線呀。雲沾衣不肯答應，當然有他的原因嘍？”趙子涵不明白的問，這跟她有什麽關係？
“雲沾衣當然不答應，因為人家議和的條件是你。”歐陽容和冷不丁拋出一句。
“我？徐大哥不要跟我說笑，難道蒙國要用幾座城池來換我一個人嗎？”雖然是嚴肅的話題，趙子涵好想笑，難不成她還真傾城傾國了。
“沒錯，蒙國的大王子耶律洪曾經見過你，他就是看上你了。”
趙子涵再三確認歐陽容和的表情，知道他並沒有騙她。冷笑道：“這蒙國大王子是傻了嗎？他不知道我有過多少男人嗎？”
歐陽容和不敢告訴趙子涵，即使她有過再多的男人，如果她願意，他也要她。
“照你這麽說，雲沾衣當然不肯把我送人，那怎麽辦，不能議和了嗎？”
“別急，還是有辦法的。”
“什麽辦法？快告訴我。”
“雲沾衣已經讓春桃代替你去了。”
“春桃？怎麽會是春桃，他為什麽要讓春桃替我去，這樣就能解決問題了嗎？”
“雲沾衣是讓春桃假扮你，然後借機刺殺耶律洪，隻要他一死，我們就能再用明王爺之計假扮他下令撤軍。”
“可是那春桃不是很危險，春桃比我高很多，她會露陷的，而且，她怎麽可能殺得了耶律洪，他是王子，怎麽會不習武保護自己。”
“春桃會武功，這你大概不知道，是雲沾衣教她的，本來是想讓她能保護好你，如今卻派上了這種用處。雲沾衣還真是有先見之明。”
“什麽先見之明，就算春桃會武功，你們就這樣送過去，耶律洪怎麽會沒防備，他一定會先查明正身的。不行，不能就這麽讓春桃去送死。雲沾衣在哪兒，春桃還沒走吧。”趙子涵急不可耐。
歐陽容和見達到目的，十分爽快的給趙子涵指了方向。“他們現在應該還在禦書房，不過，再晚一點應該就會送去了。
趙子涵來到禦書房，見房門緊閉，隻能在外麵叫喊“皇上，皇上。”
應聲出來的是春桃，“小姐，你怎麽在這，我可找得你好苦哦。”春桃抱著她的小姐，那件事皇上已經跟她說過了，她也願意為了小姐去死，隻是這個時候見到了小姐，便怎麽也舍不得離開。
“好春桃，你可千萬別答應，不要去，我去找皇上。”看著哭紅了眼的春桃，趙子涵鼓足了勇氣走進禦書房。
“清兒，天色還早，怎麽這麽早起來了，眼睛怎麽了？”雲沾衣沒想到這個時候趙子涵會過來，有點不知所措，他也發現趙子涵好像哭過，而且時間不短。
“蒙國的事，我都知道了。”趙子涵站在這個殺了七皇子的男人麵前，現在，他又要殺死她最親的春桃嗎？她不允許。
“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我不會讓你去。”雲沾衣在這一點上意誌堅定。
“我必須要去，但我不會一去不回，相信我。”
“你一個女人，進了蒙國還怎麽逃得出來，而且我再也不會把你交到任何別的男人手上了。我不允許。”
“親愛的，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是想殺耶律洪嗎？那就讓我去，我願意為你冒險。如果是我的話，他不會防備的。春桃連門口都進不去就會被識破的。”
“不行，別再說了。”雲沾衣堅決不許。
“親愛的，你還不明白嗎，因我而死的人實在太多太多了，如果連春桃都死了，我還有什麽臉麵再活在這個世上呢，你不是在逼我嗎？”說著說著，趙子涵的眼淚就忍不住的流下來。
看著麵前痛哭的趙子涵，雲沾衣心痛不已，她從來沒在他的麵前哭得這麽傷心，這麽無助。“好，好，別再哭了，我明白的，我……會讓你去，但是讓春桃跟著，她會功夫，不然我不放心。我會在外麵安排好一切。”
“謝謝你。”趙子涵哭著說。
“傻瓜，是我要謝謝你，幫了我一次又一次，謝謝你愛著我。”雲沾衣按撫著懷裏哭得發了抖的小巧女人。他是真舍不得讓她去，這次他要親自暗中護送才安心。
兩人誰也沒有料到，他們親密的相擁在一起，這會是最後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