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恨的喊了個小丫鬟來，低聲吩咐了幾句，沒多會兒小丫鬟就捧著一個紅布蓋著的托盤過來。
陸嬤嬤麵色不善的說道：“這裏是五十兩銀子，算是給葉姑娘的出診費，現在，葉大夫可以替我家小姐看病了吧？”
葉婉挑了挑眉，不說話，百蝶就繼續說道：“區區五十兩，就把我們家小姐打發了？陸嬤嬤，您這可是看不起我們家小姐？我們家小姐今天可是應了定遠侯府的邀請，卻被你們強擼到長公主府來，你們長公主府這般欺負人就罷了，也不至於拿這點兒銀子來敷衍我們小姐吧？打發叫花子麽？”
葉婉幾乎要給百蝶鼓掌了！
真是個伶俐乖巧的丫頭！
她還沒說話呢，就知道自己的意思了，真是個可造之材啊。
陸嬤嬤的臉色卻幾近扭曲，卻涵養過人，一直隱忍不發，反而是一旁的衛碧水惱羞成怒的看不下去了，怒聲吼道：“葉水柔！少在這裏裝腔作勢，不就是要錢嗎？你說要多少，本小姐都給你！”
搞了半天就是個窮要飯的！
衛碧水怒不可遏的同時，卻又暗自欣喜——看來，這賤人在太子心目中還沒那麽重要，否則怎麽會連點兒銀子也不給她？
薑幼薇也想到了這一點，頓時喜不自勝，就幫著衛碧水說道：“是啊，葉大夫，你要多少銀子才肯給碧水看病，直接說好了！”
葉婉笑眯眯的伸出一根食指。
“一百兩？！”薑幼薇驚道，“出診費而已，還沒看病呢，你就要一百兩銀子，你也太獅子大開口了吧？”
衛碧水瞪了她一眼，沒說話。
葉婉卻搖了搖頭。
“難不成你還想要一千兩？”薑幼薇都要坐不住了，她十分懷疑，自己把葉水柔帶過來，到底是來討好衛碧水的，還是來得罪衛碧水的！
葉婉唇角微揚，輕聲說道：“不，我要一百兩黃金。”
雖然價值是一樣的，可銀子多俗啊，還那麽大一堆，都不好往回搬，她還沒辦法藏到尾戒空間裏頭去！
金子就不一樣了。
有百蝶幫忙，她要把這筆錢私藏起來，簡直易如反掌！
“你——”薑幼薇再也坐不住了，甚至都不敢去看衛碧水的臉色，跳起來怒罵道，“你想錢想瘋了嗎？！”
葉婉根本不理會她，隻看著衛碧水。
衛碧水嫌惡至極的瞪了薑幼薇一眼，一邊在心裏不住的罵她，一邊轉頭吩咐陸嬤嬤，咬牙切齒的說道：“給她！”
陸嬤嬤領命去了。
衛碧水這才恨恨的問道：“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葉婉收了錢，心情就好了，悠哉悠哉的點頭，說道：“把手伸出來吧！”
衛碧水這才左右看了看，見伺候的下人都識趣的退下，就剩一個薑幼薇杵在那裏跟木樁子似的，一動不動。
“你也退下！”衛碧水嗬斥道。
薑幼薇臉上難看極了，可到底不敢得罪衛碧水，隻得訕訕的走了出去。
衛碧水這才把袖子撩起來，露出一截白嫩的胳膊，上麵布滿了紅色的點子，似乎是剛剛長起來的。
葉婉沒有先探脈，而是仔細觀察了一下衛碧水手上的那些疹子，確實是像天花初期的疹子，不過具體怎麽樣，還要診了脈才能確認。
其實在葉婉看來，診脈是個不太靠譜、又麻煩的方法，可這個時代既不能化驗血液，又沒有各項儀器，除了診脈，她暫時還找不出別的代替方法來。
隻能認了。
摸上衛碧水的脈搏，葉婉察覺到不對勁，便立刻停止了這些胡思亂想，繼而認真專注的分辨起來。
這一仔細分辨，卻讓她大驚失色——衛碧水這脈搏，根本不是正常人的脈搏！
又或者，說的直白一點，根本不是人的脈搏。
雖然跳動的頻率、節奏，都很相似，但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不是。
為了得到驗證，葉婉招呼百蝶把藥箱拿過來，從藥箱裏頭拿出一隻新型的聽診器來，這是她從實驗室裏拿出來的，不僅能聽心音，更能根據心髒跳動的頻率，反饋出心髒方麵的毛病。
葉婉本來沒打算把這個東西拿出來，但是來之前，她腦子裏有個詭異的想法一閃而過，下意識地就把這個東西放進了藥箱。
好在如今真的派上了用場。
“你把鬥篷打開。”無視衛碧水震驚又懷疑的眼神，在她慢吞吞解開鬥篷的時候，直接一把將鬥篷扯了開。
衛碧水驚叫一聲。
葉婉不耐煩的嗬斥她：“閉嘴！”然後又快又準的將聽診器貼在了她的胸口，閉目凝神。
衛碧水驚得渾身僵硬。
雖然葉水柔也是個女人，可她、她她竟然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啊啊啊啊啊！
她幾乎要尖叫出聲，哪怕明明麵對著的是個同自己一樣的女人，也足以讓她麵紅耳赤，心跳如雷。
隻可惜，她這心，跳的還真不能如雷。
過了一會兒，耳朵裏頭傳來特殊的鳴響，那是聽診器的警報聲——葉婉就知道，她的猜測沒有錯。
如今的衛碧水，她竟然都沒有心。
這個結論讓葉婉不禁懷疑起自己的醫術，更讓她不能接受的是，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支撐著，除了沒有心這一點，眼前的衛碧水和從前相比，沒有任何的差別。
依舊是一條鮮活的人命，依舊是一句鮮活的身體。
這讓葉婉又震驚、又難堪，卻又歎服不已，也不知道是誰的手比，竟然如此鬼斧神工。
若是能夠讓她與此人交流一番，葉婉相信，自己的醫術必定能夠更上一層樓！
但顯然，這個機會很渺茫。
感慨過後，葉婉又不禁懷疑起來，是不是有這麽個人的存在？若是真有這樣的高人，區區天花，又怎麽會治不好，而衛碧水要大費周章的、通過旁人來請自己？
“你看了這麽久，本小姐的病，到底是什麽個情況，你能不能治，給句明白的話！”衛碧水見她竟然發起了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葉婉回過神來，粲然一笑：“當然能治。”
她說的信誓旦旦，可衛碧水忽然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接下來葉婉就說道：“你的病，確實是天花，這讓我說什麽好呢，衛大小姐，這是不是就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