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蝶吐了吐舌頭,沒當回事,見葉婉越過水藍往前走了,她趕緊小跑著跟上去,不給水藍廢話的機會。
水藍十分無語。
定遠侯府的老嬤嬤姓梁,是侯府老夫人的陪嫁嬤嬤,看起來應該有五十歲上下了,但身體很好,精神也不錯。
就是那眼神不怎麽好,看著葉婉的時候,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幾遍,挑剔的像是在看白菜似的。
還帶著濃濃的嫌棄。
葉婉十分不爽,但想到昨夜景子舒說的那些話,又忍了下來。
隻是她原本還端著的笑臉,卻怎麽也端不住了,索性板起了臉,做出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
梁嬤嬤挑剔的打量完了,正準備說兩句話的,卻瞧見葉婉這樣的神色,頓時心中一駭,就把要說的話,給忘記了。
葉婉趁勢冷哼一聲,然後領著百蝶上了自己的馬車,完全沒有理會被晾在一旁的梁嬤嬤。
梁嬤嬤都傻了眼,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冷笑一聲也爬上了定遠侯府的馬車,指揮趕車的車夫:“走前邊去,快點兒!”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的前行,京都的街道上被清掃的十分幹淨,不僅沒有積雪,甚至連冰碴也不見,路麵光滑平整,馬車跑起來一點也不顛。
因為外麵駕車的是自己人,所以葉婉上了馬車之後,就不再繃著臉了,而是問百蝶:“這定遠侯府,是個什麽樣的?”
百蝶心知眼前的人就是未來的女主人,從到了葉婉身邊開始,就十分小心謹慎的伺候著,相處了幾天之後,卻又發現葉婉性格溫和隨意,並不是一般貴族小姐那種嬌滴滴又麻煩的性格,而且醫術十分了得,心中就更多了幾分信任和崇拜。
當下聽到葉婉問話,略一思索,就把腦海中關於定遠侯府的消息,都說了一遍。
葉婉一邊聽著,一邊刪減重要信息,最終提取出來一個,倒是和景子舒說的沒有絲毫出入——定遠侯府的大小姐薑幼薇,一心想爬上太子妃的寶座,所以從小就試圖巴結衛碧水,從而達到近水樓台的目的。
那麽,這次借著名義找自己過去,實則是給衛碧水看病,是薑幼薇自己的打算,為了討好衛碧水?
那麽,衛碧水知道這件事嗎?
馬車在她的沉思中嬤嬤前行,不知不覺就到了定遠侯府,停了下來。
百蝶率先打開車門跳下馬車,然後再回身扶著葉婉下了車,安頓好,這才從馬車裏頭拖出一隻藥箱拎在手裏,緊跟在葉婉身側。
馬車裏十分暖和,冷不丁出來,被寒風一吹,葉婉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鼻子也跟著發癢。
她忍了忍,才將噴嚏忍了回去。
梁嬤嬤早就下了車,此刻見葉婉的模樣,更是不屑的撇嘴,心道:真是沒見市麵的土包子,一見到侯府威武氣派,就再也裝不出來了吧?
不過人已經請到了門口,梁嬤嬤自然不會做出這會兒就得罪人、把人氣跑的事情來,否則別說是大小姐、就連老夫人也饒不了自己的。
想到這裏,梁嬤嬤精神一震,走上前來:“葉小姐,請進吧,我們家老夫人還等著您呢!”
葉婉端著嚴肅的臉,點了點頭,跟在梁嬤嬤身後,走進了定遠侯府。
為了躲避風和地上的積雪,他們一路沿著抄手遊廊往裏走,足足走了兩盞茶的時間,才到了侯府老夫人所住的地方,壽山居。
壽山居是一座建在小山上的院子,當然,這座小山也隻是造園時用石頭和泥土堆砌起來的,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山。
大冬日裏,風雪嚴寒,壽山居的周圍卻滿是翠色濃鬱的鬆柏,樹上還有皚皚白雪,端的是森冷逼人。
梁嬤嬤讓葉婉在院子外麵等候,自己則一路飛快的走進去報信,也不知道除了報信還做了些什麽,反正等她出來的時候,都已經又過去了一盞茶的時間,葉婉覺得自己身上都已經快冷透了。
好在百蝶貼著她,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時不時的度了些許內力給她,溫熱而舒適。
葉婉很是驚奇,想要回頭,百蝶卻小聲提醒:“小姐,您保持原樣就好,別被人看出來。”
葉婉想想也是,若是旁人見了,普通人倒沒什麽,會功夫的人若是見了,自然要懷疑百蝶的。
要是傳進了太子的耳朵裏,可就不好了。
不過百蝶那點兒內力,跟著寒冬的冷意相比,自然就成了杯水車薪,時間一長,葉婉也怕她熬不住,索性就拒絕了她的好意。
好在梁嬤嬤終於在葉婉徹底被凍透之前出來了。
但葉婉的臉色仍舊很難看,一見到她,就冷聲質問道:“貴府確定是請我來看診的?不是請我來折騰的?”
梁嬤嬤不知道進去之後受了什麽指點,這會兒再跟葉婉說話,就客氣多了:“葉小姐說的哪裏話,請您過府,自然是要看病的!您裏邊請!”
不僅嘴上客氣了,就連臉上的嫌棄之色,也都一並收了起來。
看來是得了高人指點,知道大夫是不能輕易得罪的,這一道理了。
對於她的殷勤,葉婉隻覺得理所當然,絲毫不以為杵,點了點頭就抬腳走進去了。
梁嬤嬤愣了下,才趕緊跟上。
但百蝶一直緊跟在葉婉身側,梁嬤嬤連靠近的機會都沒有,就這麽一路走進了侯府老夫人的晏息室。
裏頭除了一個身著暗紅色華服的老婦人,還有一名身著粉色襖裙的美貌少女,以及一名真紫色華服的美貌少婦。
“坐上位的,就是侯府老夫人,她右手邊的,是侯夫人周氏,左邊那位,就是大小姐薑幼薇了。”
百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音量雖然壓的極低,但葉婉知道,她這是在用內力傳音,所以也沒有出聲,隻是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後她將屋子裏的三個女人都打量了一遍,觀之氣色,葉婉就大概有了結論,這三個女人身體都不太健康,但也沒有什麽大毛病,完全用不到自己出手。
“你就是葉水柔?”
葉婉甫一站定,老夫人就開了口,語氣和眼神都十分挑剔,跟梁嬤嬤先前的模樣如出一轍。
葉婉不惱也不懼,淡淡的開口:“我就是葉水柔。”
然後就沒了下文。
態度說不上傲慢,但也絕對稱不上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