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妃恨得咬牙切齒,不停的安慰自己,沒事,沒事,本宮的兒子就要回來了,等本宮的兒子回來,看你們這幫牛鬼蛇神,誰還敢蹦躂!
被康妃念叨著的景子舒,剛剛一踏進京都裏的七王府邸,就聽說了康妃被禁足、不許任何人探視的消息。
他眉頭一皺,心道母妃不知怎麽又挑釁太後那老妖婆了,這種事情時常發生,他並不怎麽在意,隻問道:“這次又是為了什麽?”
“聽說,是衛家那位小姐,跑到太後麵前告狀,說您怠慢甚至還侮辱她,簡直不把太後放在眼裏。太後娘娘生氣,責罵康妃娘娘教子無方,所以……”
“衛家?哪個小姐?”景子舒眉頭一皺。
傳話的太監苦笑道:“哎喲我的王爺,衛家還能有哪個小姐能跟您扯上關係啊,不就是太後給您賜婚的那位,福盛長公主的千金!”
福盛長公主的千金……衛碧水?!
聞言,景子舒臉色都變了,衛碧水分明被他廢了武功、又下了毒藥,已經半死不活,怎麽還有力氣進宮告狀?
那毒藥,可是連自己都沒有解藥的……
轉念又想到太後下在康妃身上的六腳蛛蠱,景子舒又有些了然,太後出身苗家,又曾在南疆待過一陣,很是擅長用蠱。
那玩意兒神秘莫測,指不定就有哪種蠱能解了衛碧水身上的毒,也未可知,隻是這樣一來,事情就變得棘手了。
“通知母妃,我今夜去看她。”景子舒吩咐了一句,就打發傳話太監離開了。
連著三天風塵仆仆的趕路,他現在需要的是好好沐浴並休息一番,然後才有精力應對京都裏的風波。
葉婉這邊,倒是沒什麽驚心動魄。
在太子派來的兩個丫鬟水青和水藍的服侍下,葉婉換了衣裳,吃過飯,又散了會兒步消食,等到她耐性差不多快耗盡的時候,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那位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怎麽說呢,長得倒是五官端正,眉清目秀,身材高大挺拔,總的來說,也是妥妥的帥哥鮮肉一枚。
葉婉暗自打量著,可心裏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直到一身深藍色蟒服的太子走到她跟前,臉上揚起溫和的笑容,問她:“水柔姑娘,對孤的安排,可還滿意?”
這這這……這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樣子,哪裏是那個傳說中陰險狡詐、唯利是圖、吃著碗裏的望著鍋裏的太子殿下啊!
葉婉一臉蒙圈。
連話都不知道怎麽說了。
她設想過很多種情形,比如太子一見她、威逼、利誘之類的,自己該怎麽應對,可獨獨沒想過,見到太子的第一麵,竟然是這麽……溫和。
這下,她她她、她該怎麽接話呀?!
“水柔姑娘?水柔?”見她發愣,太子不由莞爾,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還不見她回神,不由得訝然。
這個……是不是抓錯人了啊?
太子狐疑的打量著葉婉,根據傳來的消息,這位葉家大小姐可是非常精明的人啊,被繼母那般打壓、軟禁,都還能習得一手令人稱讚的醫術,怎麽也不該是眼前這個呆傻呆傻的姑娘啊?
“小姐,太子殿下在同您說話。”機械一般的嗓音在耳邊響起,葉婉終於回過神來,對上太子狐疑的眼光,頓時漲紅了臉!
她在幹什麽呀,怎麽能在敵人麵前發呆呢!
葉婉暗暗唾棄自己少見多怪,迅速整理好情緒,端著一張麵無表情的臉,反問太子:“你把我抓來這裏,想幹什麽?”
太子莞爾一笑,道:“孤隻不過是請水柔姑娘前來作客,哪裏稱得上‘抓來’這麽嚴重,水柔姑娘若是有什麽不滿意的,盡管提出便是。”
“真的可以?”葉婉不信,撇了撇嘴,“你也就這麽一說,我要真提出來,你又會找別的理由拒絕我了。”
她臉上盡是“你這樣的套路我見多了,你不要想騙我”的表情。
太子終於笑出了聲,可還沒等他說什麽,臉上的神色忽的一變,整個人都僵直了。
“太……子?”葉婉小聲喚道。
愣在那裏一動不動的太子,任憑她怎麽叫,都沒有反應。
這人……有病吧?葉婉咋舌。
水青和水藍見狀,習以為常的樣子,神色都不變,隻對葉婉說道:“小姐請歇息吧。”
然後兩人一左一右的架著太子出去了。
架著,出去了?
葉婉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對自己看到的情景,簡直難以置信——那是太子啊,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啊,就這麽被兩個纖細柔弱的姑娘架走了?
這不科學!
葉婉無語的在房中走來走去,完全弄不清眼前的情況,難不成,這位太子有病?
不然怎麽會說著話,突然就“死機”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太子千方百計的要把自己弄過來,也就說得通了——為了,讓自己給他治病?
可這種,一言不合就死機的毛病,她不會治呀!
此時的葉婉還不知道,她已經“真相”了。
……
夜晚,皇宮。
康妃所住的宮殿,名為昭華殿,是擷芳宮的主殿,規模大小僅次於皇後所住的蘅芳宮主殿昭陽殿。
昭華殿在皇宮中的位置並不算顯眼,但有一個絕佳的好處是,擷芳宮昭華殿背靠著皇宮中的禦花園東苑。
所以,哪怕有皇太後懿旨禁足,不得探視,入了夜之後,景子舒也很容易的從東苑進入了擷芳宮昭陽殿。
正殿內,康妃正在大發雷霆。
她今早剛剛被苗太後禁了足,晚上禦膳房的人就看人下菜碟,原本屬於她的晚膳三十六道例菜直接當我了半數,變成了十八道。
這還不算什麽。
更可惡的是,入了冬天一下子就冷了,往年早就該送到她這裏來的銀絲炭,至今也沒有蹤跡,甚至她打發人去要,卻隻得來一簍子下等木炭,燒起來濃煙陣陣!
“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康妃怒不可遏的跳腳,杯盤碗碟砸了一地,宮人跪在門邊瑟瑟發抖,卻不敢上前來勸。
先前大著膽子勸了的人,這會兒已經被碎片劃破了臉……雖說宮女不一定會有心攀附皇帝,可誰也不願頂著一張醜臉見人不是?
景子舒還穿著夜行衣,怎麽也沒想到母親的宮殿裏竟然是這麽一副情景,他想了想,沒進正殿轉而去了康妃的寢殿,等她冷靜一點自己再露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