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祂（一）
知道情況危急，血瞳也不再猶豫。
“主人，我做好準備了！”
李憶安看了一眼血瞳點點頭，感知持續外放，精神開始高度集中。
下一次楚可人攻擊的時候，也是他們準備反擊的時刻。
‘噔噔噔~’
楚可人突然如同一隻螞蚱一般，在雪地上彈跳了幾下，顯得有些急不可耐。
血盆大口緩緩朝著李憶安張開，呼出一團充滿腐臭氣味的熱氣。
那嘴裏胡亂生長，密密麻麻的利齒，哪怕隔得老遠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雙眼不停的的打著轉，再三確認了李憶安的位置後，瞳孔突然定住。
一個‘李’字從他的口中發出，但並沒有說完李憶安的名字。
突然，唰唰唰，他動了，原先的位置留下一片殘影。
感知之中的楚可人再次消失。
二人之間的雪地，密集的傳來哢哢哢的聲音，是楚可人踩在雪地上發出的聲音。
其速度之快，每當他看向聲源的時候，早已不見了楚可人的蹤影。
李憶安見狀，立刻做出反應，空間戒指內，不斷有飛劍掠出，懸浮在自身周圍，做著防禦。
‘叮’的一聲，身側的飛劍被撞開，一股巨大的勁風從右側傳來！
快！實在太快了！
他的肉眼還停留在上一個楚可人輕點雪地發出聲響的地方。
但‘桀桀桀’的笑聲已從其右側傳來。
他立刻調轉視線，雙眼還沒有跟上楚可人的移動速度，瞳孔還在朝著右側移動。
在這一瞬間，時間仿佛過了一年一般。
李憶安很熟悉，這是曾經死亡的氣息。
雖然還沒有正視，但他的餘光已將此時的楚可人看了個大概。
他的身體懸浮在空中，距離李憶安也不過十公分的距離。
身姿依舊保持著此前蜘蛛一般四腳著地的模樣，唯一的區別在於，此時是浮在空中。
詭異的雙瞳，正死死的盯著眼前的李憶安，嘴角咧開，一直延伸到了耳後根，似笑非笑。
大大的腦袋，配合著他誇張的大嘴，另李憶安已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唾沫。
他已經聞到了，那充滿了血腥與腐臭的氣息，正從那張大嘴之中傳出。
楚可人的聲音再次傳來“憶安~”
加上動手前的‘李’字，剛好念完了李憶安的名字，如死神的呢喃。
此時，李憶安的雙眸才終於與之對視，徹底看清楚了眼前的這頭怪物，瞳孔霎時間放大。
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哢哧’一聲傳來，他的右肩已被楚可人一口咬了下去，鮮血頓時噴射而出。
忍著劇痛，殺意立刻針對性的集中，朝著楚可人射去。
此前的殺意雖然一直釋放著，但大多是為了抵禦當下的戾氣。
二人此時距離如此之近，濃烈的殺意不僅破開了戾氣，更是直接衝入了其腦海之中。
楚可人的大嘴還咬在李憶安的肩膀，但他的身體就這麽在空中停頓了。
‘成了！’
他心中一喜，但不敢移動，怕打斷了此時處於呆滯的楚可人。
血瞳在此時來到了李憶安的身後，雙目怒睜，對視了楚可人，立刻使用了幻境。
突然，一道黑影從李憶安的視線之中劃過，掠向了他的身後。
‘叮’的一聲從身後傳來，聽到聲音的李憶安，瞳孔一縮，心頭更是猛的一跳。
殺意所造成的效果，僅僅隻是一瞬間。
此前，他眼前掠過的黑影，正是楚可人伸出的左手，迅速繞過他的脖頸，將他身後的血瞳劍牢牢抓在了右手之中。
李憶安心裏一沉，若是此時的楚可人對他發動攻擊，直接將手中的血瞳劍從其後背插入，他必死無疑。
‘叮叮叮’，三聲飛劍擊中的聲音傳來。
另李憶安奇怪的是，眼前的楚可人並沒有阻擋，也沒有反擊，更沒有將血瞳劍插入其後背。
他心中猜想，此刻的楚可人應該已進入了幻境之中。
他立刻控製著其餘飛劍停止進攻，怕出現什麽意外。
下一秒，體內的真元被瞬間抽空，其餘飛劍叮叮當當的落在雪地之中。
他心中終於鬆了一口氣，雖然體內沒有了絲毫真元。
但可以確定的是，楚可人已經進入了血瞳的幻境之中。
若是幻境再不生效，他真的要撐不住了。
他的右手漸漸的從劇痛轉變成了酥麻感，知道自己的肩骨可能已經碎裂。
但他還是不敢妄動掙脫楚可人充滿利齒的大嘴，怕楚可人發現異常。
如今二人的姿勢，很利於李憶安進攻，但他這一世沒有煉體。
以他如今的，就算全力轟出去一拳，怕也僅僅隻是撓癢癢。
楚可人的防禦實在太恐怖了，甚至是持劍的狀態，在沒有真元的加持之下，也是無用。
他雖然一直護住自己的脖頸與腹部，但李憶安才不會傻傻的認為，這兩處的防禦極其薄弱。
為了抓住這次機會，做到萬無一失，必須是附加了速字訣，殺字訣的高速飛劍，才最有把握刺穿脖頸以及腹部這兩處有仙體的位置。
可體內真元被血瞳抽取後，已經見底，他隻能騰出左手，快速的取出幾顆化源丹，丟入口中咀嚼。
伴隨著那一陣陣腐臭味下咽，這感覺的確不怎麽好受，如同吃著翔一般。
此時的血瞳也並不輕鬆，雖然抽取了李憶安最後的真元，但還是遠遠不夠。
楚可人雖然意識混亂，但其精神力畢竟處於化源境四階，且因為異變的原因，比普通的化源境要高出一大截。
幻境之中，無邊的血海以及萬千屍體堆積而成的小山，猶如一頓‘美食盛宴’呈現在了楚可人的麵前。
他正饑渴的撕咬，吞食，傳來一陣陣‘哢哧哢哧’的聲音。
‘咕咚’一聲吞咽入腹後，他再次尋找了一具屍體，開始啃咬。
血瞳皺眉，他要是繼續這麽高頻率的吞食下去，必然會同第一次使用幻境一樣，被其察覺。
當下，她立刻控製著整個幻境的時間流速，讓本來正常的時間放慢了十倍不止，這已經是她當下的極限。
楚可人在她的控製之下，進食速度開始變得異常緩慢。
但血瞳不敢鬆懈，雙眼死死的盯著眼前的一切，防止再出現什麽意外。
人魔她見過，還曾經與白帝斬殺過不少，但如今的這頭人魔，異變速度之快遠超想象。
普通的人魔若沒有人魔的功法，虛對其身體影響會出現意識混亂，具有極強的攻擊性，同時伴有吞食的。
楚可人也有這些特征，但他卻能擁有兩個仙體，這還隻是目前所見。
若是被其一直吞食下去，天知道是否會出現三個仙體，四個仙體，甚至更多。
而且，普通人魔，哪怕被虛徹底影響，還是會保有一部分的神智，能夠適當的壓製自己吞食的。
像楚可人這種，完全放開了自己的吞食，無意識的瘋狂進食，哪怕有著曾經完整的記憶，她還是無法解釋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不僅如此，在兩次攻擊楚可人的意識後，血瞳漸漸發現。
楚可人的的確確意識混亂。
可他的攻擊行為與吞食的指令，並非由其腦部發出。
甚至可以說，楚可人自身並沒有對這具身體下達任何動作的指令，他一直處於混亂狀態中，沒有思考的能力。
眼前所發生的一切，給她的感覺，更像是楚可人異變後的身體，控製著他，瘋狂的進食與攻擊。
想到了此處，血瞳感到頭皮一陣發麻，她終於知曉了此前的幻境為什麽持續了那麽短的時間就被破除。
並不是她幻境之中的屍山血海無法滿足楚可人的意識需求。
無法滿足的，其實是楚可人的需求！準確的說，是內另一個神秘的意識。
這個意識，通過身體吞食一定數量的虛後，判斷是否應當開始異變。
若是進食後，身體並沒有發生相應的異變，他就會有所察覺。
聯想到此前發生的一切，她越來越確定這個猜測的正確性。
幻境是讓人陷入並瘋狂的一種術法，其主要攻擊的是敵人腦部的精神世界。
能窺探其記憶，通過製造幻境，不斷的引誘，甚至摧毀其潛意識，直至徹底沉淪。
可楚可人本身意識早已混亂。
掌控他的，是之中，另一個神秘意識。
更糟糕的是，血瞳不知道這個神秘意識在哪裏，以什麽形態存在，更不用說進行攻擊，迷惑。
如果說，神秘意識的吞食她能滿足。
可下一個階段的異變，需要吞食的數量，以及異變的方向她無從得知？
有些人魔在異變的過程中，頭上長角，有些背生雙翅，亦或是渾身長滿大嘴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此處，她感覺自己的頭都要炸了，見過人魔，但從沒見過這麽難搞的人魔。
眼下的情況，若是這個推論成立，她必須立刻告訴李憶安！
對於楚可人的肉身，必須完全絞殺，一絲不剩，絕對不能殘留，哪怕一丁點的血肉。
可正當她聯係李憶安的時候，進食中的楚可人突然望向了這片幻境的某處天空。
那裏，正是血瞳此時的位置。
血瞳心中猛的一跳，若她有本體，此刻一定是嚇的大汗淋漓。
因為楚可人正咧開了他的大嘴，衝著血瞳笑。
那盯著血瞳的雙眼，以及咧嘴的笑容，分明就是嘲弄的意思。
這更加證明了她猜測，這絕對不是楚可人自己的意識。
如此具有人性化，且具有針對性的笑容，必定屬於那個神秘意識，而且，這個意識具有自己獨立思考的能力。
慌亂之中，血瞳感到了不安。
“不對，哪裏不對，一定是哪裏出問題了，推論沒錯，但就是感覺不對勁。”
再定眼一看，此時的楚可人又在繼續的啃咬著那堆小山般的屍體，速度極其緩慢，似乎從未轉頭看過血瞳一般。
但聯想到此前的笑容，血瞳突然渾身一震，她想到了一件極其恐怖的事情。
“錯了，錯了，一開始就錯了！這就是兩個意識，這不是猜測。”
血瞳終於知道是哪個環節，讓她覺得不安。
她一直先入為主，以為第二個神秘意識是猜測，雖然根據眼前的事實，逐步確定了這個神秘意識的存在。
但她並未從這個事件的一開始，就把這個神秘意識反向代入到這件事情之中再進行思考。
如今一複盤，頓時令她心驚肉跳。
此時正在咀嚼的楚可人，一個是他自身的意識，混亂，沒有思考的能力，另一個則是那身上的神秘意識。
幻境一開始，她壓根沒有察覺到那個神秘意識的存在，更不用討論如何攻擊以及迷惑。
也就是說這個神秘意識，很有可能是主動跟著楚可人那混亂的意識，進入了到了這個幻境之中。
可笑的是，經過分析後，她還一直在考慮如何繼續迷惑這個神秘的意識。
更令她後怕的是，她以為通過滿足進食的能讓這個意識暫時被困在這個幻境之中。
也許，這正是那個神秘意識希望她所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