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承璽大典
我在長定宮的主席位上看著蘇磊，聽他講述當年救駕的故事。興起時，我打斷他，“蘇將軍知道為什麽你當年救駕有功，卻一直未有擢升嗎？”
“末將不知。”
“蘇將軍這麽多年可有怨恨？”我問著，“按理說救駕，乃是最大的功勳，攻取百城不如救回一君，這個道理蘇將軍不是不懂吧？”我追問。
“末將愚鈍，當時確實不知道為何沒有升職。”蘇磊很誠懇的回複我。
“其實很簡單，你的計謀確實有效，但是也讓先天子穆置於了險地，你用天子做餌，豈不是違背了臣子的衷節？”我抿了口茶水，靜靜的把茶杯放在一旁，抬頭看了下外麵天色，長定宮外已經天色大亮，一展朝陽熱情的灑在殿門的大堂上。“君有君知，臣有臣禮，僭越了這些章程禮法，這世間該如何管理？”
“君上教訓的是！”蘇磊趕忙離席拜倒。
“將軍無須多禮，寡人今天和你說這些，是想你知道，如果有一天寡人和金將軍犯身險境，那麽將軍一定要救駕為主，這才不失為臣道。”
“末將記住了。”
“善！將軍是聰明之人，如今你我外臣入駐北燕，實在是君命天授，奉旨而入。但將軍也要知道，這北燕表麵看似平靜，卻處處暗藏殺機。尤其是這段時間，青銅衛不僅抽調出城，宮禁護衛環節亦有所薄弱，金天將軍遠在渤州，正所謂遠水解不了近渴，一旦宮廷出現紛爭，蘇將軍可知道怎麽做？”
“末將不才，請君上示下。”蘇磊還跪在台階之下。
我起身拿起一枚雞蛋，緩步下階，雙手攙起蘇磊，把雞蛋遞給他，“應先去城外調兵，朱雀衛、青龍衛都已經在城外駐紮，蘇將軍要記住，鳥巢不覆，方有完卵。”
蘇磊看著我，“末將遵旨。”
“時辰差不多了，蘇將軍與寡人一道去大殿吧。”
“諾！”
我轉身出殿，在路上側頭問大監羽哲，“典禮準備的如何了？”
“一切就緒了，君上。隻不過，有幾個老臣在家告假，說是之前染病一直未好，不便來參加大典。”
“哦？可有七十以上的？”
“均無，年歲都在半百了吧。”
“那下道旨，告訴他們去，今天來不了的，這輩子都別再來朝堂，另外子孫的爵位、官階，也都不要繼承了統統削掉。”我淡淡的邊走邊說。
“君上息怒，這裏麵有些大人恐怕用這種方式對待不妥。”
“哦？都有誰？”我停了下來，轉身看著大監。
“民政司、官署司兩位大人都來不了。”大監向我稟報著。
“也就是說，北燕的三司大人，隻能來一位？”
“是的，隻有稅賦司的大人能參加大典。”
“大監，寡人記得當時來北燕之前，你與金將軍對北燕局勢做的陳述裏麵，民政司、官署司兩位大人都是有些問題吧？是一個貪腐，一個賣官？?”我看著大監，“罪狀可有坐實？”
“前兩天廷尉大人來說了此事，那時候君上去幽林獵場圍獵去了，奴收的卷宗，裏麵基本已經查清這兩位大人卻有此事，有一位大人手裏還有人命。”
“嗯，寡人知道了。是哪位大人手裏有人命？那被害之人，家眷可在薊城？”我詳細詢問著大監具體情況。
“卷宗是魏磊大人審查批複的，家眷應該尚在薊城。手裏有人命的，是民政司的那位大人。”
“很好，大監，你派內侍司去給家眷送黃金百兩，然後把家眷請到薊城法場，午時觀刑。”我又轉身對站在一旁的蘇磊說道，“蘇將軍辛苦，抽調兩支青銅衛，一隻去民政司大人府中，羈押民政司大人到法場，午時斬首。另外一支青銅衛去官署司大人府中，羈押到案，投入天牢中。寡人大典之後，要親自審問。”
“末將得令。”蘇磊領旨，轉身剛要走，被大監攔下，“君上，這樣做會不會太雷霆？”
“若不以雷霆萬鈞之勢，這些老臣又要覺得寡人是他們前國主了！”我略有生氣，“想在大典上給寡人難堪？想要當老司丞的馬前卒？那寡人還不給他個麵子下？此等行為若不嚴懲，以後寡人如何做這北燕國主之位？大監勿要說了，今天的人是要殺的，不殺人不足以立威。”
“奴明白，隻是太快了，恐怕生變。”
“寡人估算的沒錯，此事必會受到百姓擁戴，沒什麽事的，你盡可去辦。朝堂之上寡人還有蘇將軍和魏磊，暫時可以控製住場麵。”
“那奴與蘇將軍去安排。”
“去吧，寡人先去大殿。”隨後過了半個時辰，大監回到我身邊，附耳說道：“君上，事情已經辦妥，午時開斬。”我點了點頭繼續看著群臣進殿來朝拜。先是三公，接著是三卿，中場進來的是左右首相，以及各位軍中將軍，到最後的，才是一般薊城官吏，這部分人純屬湊數的。
“大王有諭，諸卿免禮。”大監羽哲站立一旁，朗聲指揮著，“今有北遼禦氏，德高禮合，天地庇佑，萬民順從。自穆登基，頗有功勳，今北燕舊主，血脈不存，吾心堪憂。然一國之地，怎可無君？萬民之所，怎能無王？念禦氏德行，可為分封諸侯，然其舊所，毗鄰北燕，先輩本份屬同宗，近代稟習相近，特賜北燕全境與北遼禦氏，以作嘉獎，天子恩典，萬民景順。”大監照著先天子穆的詔令念著，念完之後，將詔令雙手一合，從旁邊小內侍手中接過來鎏金兵符，繼續承璽大典。
“此乃天子虎符，現欽賜北境之主，大燕國主，大周八乘天子禦贔子，君請受璽。”大監轉身示意我跪下接璽。這原本應該請來北燕最德高望重之人來與我受璽，但考慮到北燕現在上上下下對我們臣子的排斥，隻能讓我們自己人來做更加穩妥一些。我緩緩下拜，從大監那接過鎏金兵符，此時大監又接著喊道：“受國主寶璽。”內侍監從大殿之外捧上國主寶璽的寶匣，那是用七彩琉璃雕刻而成的寶璽，晶瑩剔透、熠熠生輝。
我從大監手上接過寶璽，此時基本上已經完成了承璽大典的一半，接下來就應該是受冠、朝賀、出宮、視城環節。一步一步走下去，最後一上午的光陰基本上也就用完了，視城之時，也就是國主駕車出宮，讓全城百姓看一下的環節，諸多百姓其實這輩子也難得見一次這樣大的場麵。因為與父子繼承王位不同，我屬於被天子賜賞分封，對於北燕來說也屬於易主，因此這種事情是必須要做的。
視城之後，我帶著眾位臣工來到薊城法場，此時安排好的事情已經準備停當，隻等我來親自監督行刑。那些北燕的臣子看到我並沒有回宮，而是直接來到這裏，也深感意外，默不作聲的跟在後麵，也不知道我到底葫蘆裏買的什麽藥。
來到薊城法場之後，我下了麒麟輦，站在法場高台，那民政司的司徒已經換上了囚服，被捆在刑天柱上。我看了看下麵的群臣，又看了看周圍的百姓，朗聲說道：“今天，本是寡人大喜之日，受蒙天恩，得以封王。但來北燕以來，寡人坐立不安，原本富庶安定的強國，在內亂中衰落，我們就像是諸侯王裏麵那要落幕的老叟，被關內的人瞧不起，看不上。寡人有時候在想，究竟是什麽讓我們這樣開始貧瘠，開始衰落，開始成為他人眼中的無禮之輩？寡人想不出答案，但是有一天大監告訴寡人，有些人在朝堂上，不僅不為民做事，反而變本加厲，視民眾之性命為草芥，貪腐享樂之餘，買官賣官，整個朝堂烏煙瘴氣，民間百姓苦不堪言。於是，寡人親自下去走了走，私訪查了查，現在這個被捆在你們眼前的，就是寡人說的那種人，那種無視王法，仗著權力隨意做惡之人，敢問天下百姓，你們當如何對此人？”
周圍百姓默不作聲，隻是靜靜的看著我，我用餘光掃了掃下麵的群臣，各個麵麵相覷，集顯尷尬，我心說道：“哼，沒一個好東西。待寡人政穩，就把你們一個一個都收拾了。”我回了回神，繼續對百姓說道：“如今，這種人在朝堂之上，為禍一方。你們忍得了，寡人忍不了，那遠在西北邊陲的秦國，已經開始求強，我們這樣一個遠強於他的諸侯國，卻日日衰落。諸位薊城百姓，寡人答應你們，隻要寡人在的一天，這種貪官汙吏，強征暴斂之人就一日不得安寧，你們要給寡人，給你們自己記住，這個北燕，不僅僅是我禦贔子的，更是你們的！”
下麵百姓蠢蠢欲動，我看了看天上的太陽，“時辰已到，行刑！”隨著我的一聲令下，劊子手早已準備好，手起刀落，一刀結果了那囚犯的性命。“今天，寡人要讓你們記住，北燕不再是哪一家的北燕，而是我們全體大燕子民的北燕，從此寡人要昭告天下，欺我北境，雖遠必誅！”
“君上萬歲，君上萬歲。欺我北境，雖遠必誅！”諸位百姓紛紛跪倒，山呼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