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灰袍鬥笠人 (二千九)
翌日,淩晨。
李越今天沒有練武,他背著包袱,戴著鬥笠,手裏拿刀,往城外走去。
他一開始在這座安溪郡城停留的原因是為得到丁建一所修煉的內功。
現在他不但得到了靈鶴功,而且拳腳兵器都各有一門傍身的武功,該離開了。
城中有一些武館他尚沒去過。
去了也就無非再多會一些其他拳腳兵器上的武功。
對實力增長有幫助,但不大。
剩下那些武館館主沒有幾個聽說身懷內力,另外一旦造成內力衝突也是一個問題。
當然,最主要是因為時間緊急,容不得他再多作停留。
從他殺死楊易那天,接近十天左後時間過去,這段時間差不多已足夠朝廷派人調查出事情始末,向天下通緝他。
李越最近兩天也一直心神不寧,他感覺關於自己的通緝或許就快到了。
“最好趕在通緝到來之前離開,否則到時再離開就困難了。”
往城外走去時,路過郡府門口的告示欄。
郡府門口側處,一麵告示欄,上麵貼著官府的告示,以及一張張朝廷的通緝令。
官府多半告示都和民生息息相關。
周圍擁擁擠擠十幾個人,在圍著看。
隨來到安溪郡城時間長了,李越最近幾日他每天淩晨都要來一次,看看關於他的通緝到了沒有,以作應變。
這個時間,恰好捕快換貼告示和通緝的時候。
兩個捕快睡眼惺忪的帶著一卷通緝走出郡府,打著哈欠來到告示欄前,隨手將其中幾張通緝撕下。
這些通緝上麵的人已經伏法,沒有必要在貼著。
今日官府沒有新的告示,兩人一個抹漿糊,一個貼通緝。
當貼了兩三張後,來到新的一張。
站在人群之後的李越,看到通緝上的畫像,瞳孔一縮,又快速掃了兩眼後,沒有再多看,立刻悄悄轉身往小巷裏走去。
“朝廷對我的通緝到了!”
剛才李越看的那張通緝上的畫像,和他有七八分的相似,往下掃了兩眼,又依稀看到了李家村和殺官的字樣。
“不會有錯,那就是我的通緝令。”
李越眉頭緊皺,背著包袱,手中拿刀,腳步匆匆,快速穿行在小巷之中。
張貼通緝,一般會有兩個地方。
一是郡府門口的告示欄,讓住在城中的百姓看,如有發現好立即上報。
二是城門口的城牆上,供兵卒時刻察看搜查來往路人,另外也是讓進出城的百姓看。
一雙雙眼睛都盯著,使被通緝的人無所遁藏。
“兩個捕快在郡府前的告示欄上貼完,就會拿著另一份順著城中心的街道往城門口而去。
我必須趕在他們到達城門前出城,否則再想出去就難了。”
李越急忙穿行街巷,往城門口而去。
以防萬一,他之前有刻意認過城中的路,今日正好用上了。
城門處,稀稀疏疏的人流進進出出。
兩旁兵卒把守,披甲執槍,目光在來來往往的路人臉上頻頻掃過。
李越摘下鬥笠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走出街巷。
鬥笠雖有隱藏麵容之效,但戴著鬥笠出城會更引人注意。
李越走出街巷後,首先裝作不經意往郡府方向看了一眼。
人來人往的空隙間,沒有見到兩個捕快的身影。
李越練武之人,腳力比一般人要快。
即使多繞了些路,也好在提前一步到達。
李越心中一鬆,收回目光,往城門走去。
靠近城門時,看守城門的幾個兵卒銳利的目光向他掃來。
盡管知道通緝令還沒到,但換做別人在這等注視下,說不定也會做賊心虛會自露馬腳。
李越則始終神色如常,沒有露出任何異樣。
幾個兵卒在他手中拿著的長刀上略微停留了一下,隨後就移開了目光。
大乾不禁刀劍,隻禁盔甲長槍強弩等一些軍械。
幾個兵卒目光從李越身上挪開,他心中正鬆了一口氣。
但忽然一個兵卒目光一定,皺起眉頭,冷喝道。
“站住!”
這一聲喊聲來得太突然和意外!
李越心中一顫,臉上保持平靜,緩緩站下了腳。
他衣服下的身體已緊繃住,隨時準備情況不對,立刻抽刀,強闖城門!
“我叫你站住!把頭上的鬥笠拿下來!”
兵卒提著長槍向他走來。
李越眼中閃過疑惑,他明明已經站住,而且鬥笠早已拿下,為何還會這麽說,仔細看去發現兵卒目光落點不太對勁。
兵卒看的似乎不是他,而是他的身後!
李越轉頭看去。
一個身穿灰袍戴著鬥笠的人,和他隔著幾步遠,剛剛站住腳。
“和你說話,你剛才沒有聽到麽?”
兵卒越過李越,神色不悅,伸手指著,直衝那人而去。
原來兵卒叫得不是他。
李越剛心神放鬆下來,但眼睛餘光忽然瞥到什麽,眼神微變。
“是張貼通緝令的那兩個捕快!”
隻見兩個捕快拿著東西從街道那頭走來,距離城門隻剩下二三十步遠!
李越立刻轉過頭,冷靜鎮定,不緩不急裝作發現兵卒叫得不是他後若無其事的樣子往城外走去。
其他幾個兵卒都已被被叫住的灰袍鬥笠人吸引了注意,沒人注意到他。
李越出了城後,腳步提速,急忙遠去。
灰袍鬥笠人眼神陰沉,麵無表情,解下了鬥笠。
兵卒看了看麵容,發現和被通緝的犯人,沒一個相符,便揮手不耐煩的放行了。
兩個捕快來到城門口和幾個兵卒打了聲招呼後,到一旁城牆,張貼通緝令。
兵卒在一旁看著,等貼到李越畫像時,幾人臉色變了。
“這人似乎剛剛見過。”
“不會錯,是剛才那個拿刀的人!”
“什麽?快追!
這可是朝廷欽犯,絕不能讓他逃掉!”
城門口,頓時一陣大亂。
……
白鶴武館。
房間中,一個男人坐在麵色蒼白的丁駿床邊,他身體精壯,手足欣長,神色冷峻,眼中隱含哀痛。
“駿弟,你的傷……”
“你弟弟腿傷過重,以後隻怕要瘸了。”丁建一站在一旁,神色悲傷,搖頭歎息。
丁駿雙目通紅,淒厲道。
“大哥,你一定要為我報仇!”
“接到爹的信,我日夜趕路從靈鶴門趕回,就是為了給你報仇!
我這就去先殺了那個什麽李越!
之後再去追梁浩,把他四肢打斷,帶回來見你,讓你看著他死在你麵前!”
丁鴻陡然握緊拳頭,身上氣勢可怕,眼神冷厲,充滿殺意道!
“師父,師父!”
忽有武館弟子上氣不接下氣的從門外跑來。
“什麽事?
這麽急躁,成什麽樣子!”丁建一本就心情不好,直接開口訓斥道。
“師父,武館中有師弟,在郡府門口看到了關於那個姓李的通緝令!”
那武館弟子站下腳,縮了縮脖,畏懼道。
“通緝令?”
丁建一神色詫異。
“是。
通緝令上說,那姓李的原是青州人氏,在鄉裏殺了官逃走了。
他其實是朝廷重點捉拿的欽犯!”
“什麽?那賊子竟是朝廷欽犯!
好啊,我就說一開始看他不像好人!”
丁建一神色憤怒。
“那賊子此時人在哪?速去通知官府,將他抓起來!”
“不!”
丁鴻緩緩站起身,神色陰沉,猛地擺手,決然道。
“自家仇人,何須假借官府之手!
我要親手殺那個李越,給駿弟報仇!”
“什麽?這……”
丁建一有些遲疑。
“要不穩妥起見,我們還是交給官府。
被官府捉住,他絕活不了的。
殺人多少觸犯律法,萬一再引來鎮武司……”
說著說著,丁建一眼中閃過一抹畏懼。
丁鴻看著丁建一,暗暗搖了搖頭。
他知道自己父親遠離江湖多年,遠離了紛爭殺戮太久,被安逸生活已消磨掉了膽氣和戾氣。
“爹,你放心,那個姓李是朝廷欽犯,死後沒有人會追查。”
“何況我身後站著靈鶴門,鎮武司不會為一個朝廷欽犯的性命與我為難,不值得。
梁浩也是一樣,他拜在你的門下多年,雖從未踏入過江湖,卻也算是半個江湖中人,鎮武司一向不管江湖人和江湖人之間的事,也不會因為我殺掉他清理門戶,而為難我。”
“好……好吧。”
丁建一猶豫著答應下來。
“師父,武館的師弟說那個姓李似乎已逃出城去了,在城門口引起了一陣騷動,幾個兵卒去追也沒有追上。”
就在這時,武館弟子忽然怯怯道。
“你怎麽不早說?!”
丁建一大驚。
“什麽時候逃的?”
“半個時辰前……”
“來得及。”
丁鴻眸光泛冷,聲音沉穩,大步流星向門外走去。
“我立刻騎馬出城去追。
他跑不掉!”
……
城中,一家酒樓。
一個灰袍鬥笠人走進坐下。
他叫來小二,點了些菜,解下鬥笠,臉上隱秘閃過一抹冷笑。
“小二,聽說你們這城中有一家白鶴武館,非常有名。
館主叫丁建一,好像很厲害?
能不能向我詳細講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