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1章 形同啞巴

  下午四點，秦昊煜帶著陸南枝與裴盛鑫碰頭，三人坐在安排好的位置等裴君怡，等待的時間總是顯得特別漫長，特別是在等一個不願見的人的時候。


  陸南枝抬頭看著裴盛鑫，也不知道他此刻是什麽心情，但看得出，有些激動，手來來回回的搓動，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不多時，獄警就帶著裴君怡出來，陸南枝差點認不得她，要不是她坐在他們麵前，陸南枝還以為是別的女囚犯。


  她的頭發散亂地披在肩上，遮住了半邊臉，幾乎看不清她目前的樣子，好像有些怕光，一看到光線就用手遮住眼睛，一身寬大的牢服讓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清瘦，臉色蒼白，許是沒有化妝的緣故，看起來蒼老了不少。


  見了陸南枝他們，隻一眼，就奇怪地放聲大哭，此情此景，跟陸南枝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她本以為裴君怡還是會一如既往的用一副冷嘲熱諷的表情和口氣跟他們說話，想不到她竟然會……哭！


  若是裴君怡堅持一如既往的對待，他們還好過些，可是她一哭，大家就都不知所措了。


  裴盛鑫明顯的也有些措不及防，興許是從前她哭的時候他太緊張，成了一種習慣，此時見她哭了，他不由站起來，往透明玻璃窗湊近去，“小怡……別哭，沒什麽好哭的，啊，爸爸在這呢。”


  終究是養了二十幾年的孩子，感情的深厚在此時此刻凸顯，看得出來，他是愛她的。


  陸南枝看得真切，心下五味雜陳，一想著庭審將會意味著什麽，她的心瞬間也變得柔軟，即便一個人犯了天大的錯誤，她終歸也是一個血肉之軀，在受到懲罰變得楚楚可憐之際，也還是我見猶憐，不得不同情。


  可裴君怡卻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沒有理會，還是一味的哭，頭發更淩亂了，不斷地用帶著手銬的雙手擦淚，嗚咽細語，如同貓咪低喚，受了滿腹委屈似的。


  來之前設計好的逼問她的橋段通通用不上，他們在此時都像啞巴一樣說不出話來，特別是裴盛鑫，本要他親自來責問，此刻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末了，還是秦昊煜冷冷開口問了句：“這段時間，在這裏還好嗎？”


  她抬起頭來，隨後又迅速地低下頭去，拚命點頭，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壓根就不像平日裏陸南枝見到的那個囂張跋扈的裴君怡。


  “很快庭審了吧？有什麽需要跟我們說的嗎？”秦昊煜繼續問，“或者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忙做的？”


  她依然不說話，隻是搖頭，淚如雨下，讓陸南枝看得都有些同情了。


  簡單地問了幾句，眾人開始沉默了，直到獄警催促時間快到，陸南枝終於憋不住問她：“你有沒有給艾彤彤打過電話？”


  她抬起頭來，隨後又迅速的低下去，始終不說話，依然是撥浪鼓似的搖頭。


  “那你有沒有回過家？”


  聽到此話，她突然抬起頭來，一副驚恐萬分的樣子，盯了陸南枝幾秒後，又拚命的搖頭。


  陸南枝看得好生奇怪，她這是不會說話了嗎？為什麽從進門到現在一句話都不說！

  “小怡，為什麽從我們進來到現在你都不說話？是不是喉嚨不舒服了？有什麽需要你要跟爸爸說，知道嗎？不要一個人死扛著，有什麽要求或者是有什麽需要的你可以跟我或者跟小南說，我們都會盡自己最大努力滿足你，到了這個時候，就不要跟我們客氣了。”


  他越是這樣說，她哭得越是大聲，到了最後幾近是泣不成聲的地步。


  時間一到，獄警就過來提醒，她被他們帶走的時候，竟突然地似虎狼一般朝著陸南枝他們大吼了一聲，聲音嘶啞，喉嚨裏沒有一點水分似的，幹燥得隨時要裂開一般痛苦。


  但是陸南枝看不到她的表情，她那披散的頭發，在慌亂的吼叫中更加亂了，隻能看清楚輪廓。


  周圍終於安靜下來，他們一無所獲。


  無論如何，陸南枝是相信她不會跑出來的，她壓根就沒有機會，也沒有這個能力，這深牢大獄，若不是有通天的本領都不會自如地在外頭活動，看著裴君怡這順從的樣子，定然也是做不到這些事情。


  隻不過若是此般解釋，怕是裴盛鑫和艾彤彤都接受不了吧？陸南枝的心已經塞滿了疑惑。


  出了門口，秦昊煜讓他們在這邊等著，他過去問鍾嘉獎的朋友，讓他幫忙調出裴君怡活動的監控錄像。


  陸南枝要跟過去，三人便一同來到監控室，一般監獄裏的監控是不許看的，陸南枝知道秦昊煜本事通天也不太過問，隻默默的跟在身後，在他們的指示下看。錄像顯示，她壓根就沒有出過監獄大門，每天規規矩矩的按照監獄規定的時間做事情，吃喝拉撒睡都按時，幹活也從不落於人後，也沒有與監獄中其他人起任何口角，所有行為舉止都是唯唯諾諾小心翼翼的。


  裴盛鑫看罷，扶了扶額頭，歎氣道：“興許是我看錯了，這個鈴鐺或許是她臨走之前留下的吧。”


  鍾嘉獎的警察朋友關了監控，問道：“還有沒有其他問題？這裏不宜久留，你們若是沒有什麽問題，出去商量好嗎？”


  三人出來，正欲取車的時候，秦昊煜才恍然大悟一般道：“你們剛剛有沒有發現一個特點？”


  陸南枝：“什麽特點？”


  “她自始至終都綁著頭發——我是指在監獄裏的時候，無論幹活、吃飯，或是在裏麵看書的時候，都把自己打扮得整整齊齊一絲不苟的，就在出門見我們的時候，她卻猶豫了，你們剛剛看到沒有？她跟著獄警出來的時候，又回去了，把頭上的橡皮筋摘下，把衣衫弄淩亂了才出來。”


  秦昊煜不說陸南枝還沒發現這點，他一說她就想起了，的確是這樣，在出來之前，她還猶豫了一下。


  裴盛鑫端著一張疑惑的老臉，“你一說，我就想到了，剛剛確實是這樣，可是平日裏，小怡這孩子也不是很愛幹淨的人，雖說她每天出去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風風光光的，但是私底下卻是個——可以說是個很不注重衛生的孩子，在她搬出去之前，房間一直是吳媽打理的，吳媽還一度埋怨過她的房間每天都太髒太亂，要求多請一個保姆回來搞衛生，她一個人實在是忙不過來。”


  如此說來，真的是疑點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