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的情況,的確不容樂觀。
司冥箴沒有誇大其詞,上了年紀的男人躺在奢華的大床上,越發襯托的他容顏衰老,生命力衰弱。
明明昨日見還是精神煥發的模樣,哪裏想到不過短短一天之隔,竟然頹敗萎靡到如此境地。
他昏昏欲睡,臉上溝壑縱橫,一雙蒼老的眼睛深深陷了進去。
見到兩人的到來,宣帝想要說些什麽,可是緊隨而來的,除了劇烈喘息,還有劇烈的喘息。
他一句話都沒有講完整。
盡管見慣了生老病死,可是在每次麵對著這樣事情發生的時候,誰的心都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司冥箴上前幾步,坐到床邊,低頭問道,“父皇,您想說什麽?”
他的問話沒有得到回應,躺著的宣帝想說話,卻怎麽都說不出來,隻能幹著急。
司冥箴隻好歎氣,自顧自的說道,“大夫在治療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好起來的。”
宣帝現在手腳麻痹,動都不能動彈,隻能無力的閉上眼睛。
他本以為,這兩個兒子,為了顧全聲譽,是不會輕易對他下手的,但是他卻猜想錯了。
皇位啊……
噩夢開始的地方,卻還是有那麽多人趨之若鶩。
司冥忌兄弟兩個,在內殿裏陪著宣帝呆了會,見他胸口平緩起伏後,才紛紛離開。
一出內殿,那種溫和的氣氛,頓時煙消雲散。
司冥箴擺擺手,周邊的三五成群的侍衛,不約而同走上前,雖然沒有對他動手,但司冥忌卻知道什麽意思。
“皇弟回府好生歇息一番,最近你實在是太疲憊了。”他說的客套,“父皇這邊我會照看。”
司冥忌但笑不語。
隻怕他的照看,能讓這天下都換了主人!
看來他得加快動作了。
司冥忌心中轉的飛快,麵上卻表現的有幾分悲憤,他冷哼著咬牙,不情不願的轉身離去。
他一走,司冥箴身後的黑衣侍衛便上前一步,在他耳邊低聲詢問,“主子,現在去哪裏?”
“那人送進牢裏了嗎?”
“送進去了。”侍衛畢恭畢敬的回答。
司冥箴言唇角勾了勾,微微側身過去,在侍衛耳邊輕輕囑咐了兩句,隻見侍衛麵上的表情忽而轉變的很是玩味。
“聽見了沒?”
侍衛猶豫又困惑點頭,“聽見了。”
“那幾這麽去做,好生招待一下趙大夫,一旦有什麽發現,記得提前通知我。”
侍衛怎麽都沒有想到,堂堂北冥朝的大皇子竟然會喜歡一個男人!
不僅如此,還要把這個男人偷天換日的藏進府邸之中!
心中惴惴不安,驚訝無比,該做的事情,侍衛卻仍記掛著要辦的漂漂亮亮的。
他回到牢房之中,看到了傳說中的趙大夫。
說實話,從直男的角度來看,絲毫不覺得這趙大夫到底哪裏出色了。
五官長得很是一般,況且還是上了年紀的老男人,司冥箴的口味也太重了吧!
“喂喂!醒一醒!醒一醒!”侍衛一路暢通無阻的進到牢房裏,拍著顧長歌的房門,嘴裏不停的念叨,“你真當這是自己家,來這兒睡覺了啊!“
突然天降牢獄之災,顧長歌哪兒能真的睡著啊。
隻是四麵都是牆壁,她看哪兒哪兒心塞,不悶頭趴著還能幹嘛,欣賞風景嗎?
這話隻能自個心裏吐槽說說。
顧長歌抬起頭,看到了門外站著的那個侍衛,他穿著一身黑衣,個頭高大魁梧,立在那裏,遮住了本來就不多的光線。
這就有點讓人感到煩躁了。
“怎麽了?”她淡淡的開口,還保持著坐著的姿態。
那侍衛聳了聳肩,看人家這大爺作風,倒是有幾分處事不驚的從容,他想起司冥箴的吩咐,拿著鑰匙打開了牢門。
顧長歌眼睛一亮,當即跳起來,急匆匆的往外跑,“放我出來,是不是皇上的病好了?我就說了,我的藥方沒有問題!之所以會出現那種昏厥現象,都是因為身體忽然承受不住藥物……”
她話還沒說完,就頓住了,一並頓住的還有不斷奔跑的身影。
侍衛伸出手攔住了她,“不是這個事情,是有人要見你。”
不等顧長歌反應過來,侍衛便手一抬,在她脖子後重重一砍。
頃刻間,人就昏了過去。
等再度醒來,睜開眼,看見的便是鏤空的的床頂,四周還掛著淡粉色的紗幔。
這分明是女人的床!
顧長歌驚訝的坐起來,難免發出了靈魂深處的質問,她是誰,她現在在哪裏?
由於腦子不清醒,她伸手使勁兒揉了揉臉蛋。
眼前的景象還是一模一樣,她忍不住的想,難道是司冥忌把她撈出來了?
胡思亂想,她光著腳便下了地,打開紗幔,走到房間裏,看見香爐裏煙霧嫋嫋升起,一派祥和靜謐的模樣。
歲月靜好的,就好像是她被丟進大牢隻是一場夢。
顯然不是的。
“有人嗎?”她壓下心中的好奇,對著門外喊。
話音剛落,從門外走進來一個女婢,朝她行禮後,揮了揮手,於是十幾個女婢進來,將她按著坐在椅子上,對著鏡子就是一頓裝扮。
“你們這是幹嘛呀!”顧長歌滿頭霧水,在看到鏡中的自己女裝時,頓時就像是尾巴被踩到了一樣,立刻要跳起來,“等會!等會!誰讓你們來的!你們是誰!”
她不僅被人換上了女裝,就連臉上的麵具都沒有了!
這是相當危險的一件事,必須要搞清楚這些女婢的主子是誰。
女婢們本想安撫著哄著她,不料顧長歌對她們的手段很熟悉,不管是敬酒還是罰酒,一律不吃,她放下話,“叫你們主子來見我。”
她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
對方將她玩弄於鼓掌之中,她卻連玩弄她的人都搞不清楚到底是誰。
女婢中有一個高挑纖瘦的,見顧長歌態度堅決,微笑著上前說了兩句好話,隨後鬆口道,“那奴婢這就去請主子。”
顧長歌不輕不重的哼哼了聲。
她設想過是司冥忌,畢竟那人不按常理出牌,又是北冥知道她身份的人,萬萬沒有想到來人居然是司冥箴。
他立在門口,雙手背在身後,第一句話便是,“你說說你一個女人家,整天瞎鬧騰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