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君邪輾轉反側幾個晚上,最終決定將知道的秘密,壓在心底。
一切等司冥忌到了之後,見過麵再說。
大良安穩一年多以來,還是頭一次同時接見兩個別國的使者來訪,因此事情鬧得沸沸揚揚。
街頭巷尾的茶館裏,但凡說起,都會引得眾人參與其中,議論紛紛。
皇宮中同樣忙的不可開交,使臣來訪,展現的可是大良的風貌,勢必要重視,不能被人給輕視了。
顧長歌閑來無事,常常聽身邊的宮女提起,說這次排場特別大,是幾十年來頭一次呢!
她對來的人,沒有什麽興趣,隻關心吃的,仰著頭問,“那會不會有很多好吃的?”
“哈哈。”墨君邪站在殿外,就聽到了她天真的問話,忍不住笑出聲,“你想吃什麽好吃的,我現在就讓人給你做。”
突如其來的男聲,讓她連忙回頭看向來人。
男人近來好像更瘦了些,身材逆在一片白花花的濃光之中,像是成了細長的一道。
她正在愣怔之際,他就已經到了跟前。
額頭上的碎發,被人輕輕撩起,她眨眨眼睛,對上一雙促狹的桃花眼。
墨君邪嘴角噙著笑,正深深望著她,溫聲道,“餓了?”
“有一點點。”
“要不要吃我?”
“……”
他把流裏流氣的騷話,用最尋常的口吻說出來,卻惹得她渾身猶如過電一般。
男人臉皮子厚,周邊還有女婢們呢,顧長歌狠狠拍了他的手一下,墨君邪挑眉,吩咐女婢們先下去。
等人走了,她才叉著腰,氣鼓鼓的瞪著他,“墨君邪,你以後再胡說八道,你看我理不理你?”
“你不理我我就親你,親你你要是還不理的話,我就摸你,摸你要是還不理的話,那我就……”
“打住打住!”
越是越沒邊了,怎麽以前沒發現,他英俊絕塵的外表下,藏著這麽一顆不正經的心。
顧長歌舉起手表示投降,“我餓了。”
“先吃我。”
男人話音剛落,由不得她說什麽拒絕的話,低頭正好將她的小嘴完全堵上。
一晌貪歡。
顧長歌累的渾身不想動彈,抬起手指頭的力氣都沒了,她仰麵躺在床上,聽見身邊男人穿衣服的窸窸窣窣聲音,忍不住瞥了眼。
外頭陽光正好,而他們兩個人卻剛剛經曆一場酣戰。
大白天啊!
大好的時光啊!
居然就這麽交代在了床上!
實在是太羞人了!
顧長歌把被子往上提了提,遮住了半張臉,隻露出一雙眼睛,滴溜溜的看著他。
她的目光太熱烈,看的墨君邪回過頭來。
一見她那乖巧的小模樣,忍不住撲哧笑出聲。
他敞著長衫,踱步到跟前,忽然彎腰,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挑著唇角壞笑,“沒滿足?”
什…什麽啊!
根本就不是!
顧長歌張嘴咬他的手,男人反應迅速,笑嘻嘻的躲了過去後,捏她小臉,“我去給你端飯,餓了吧,等下吃完咱們說點事情。”
“什麽事情啊?”
墨君邪把扣子係好,撥了撥她額前的頭發,“老規矩,先吃飯。”
在他這裏,吃飯的事情比什麽都大,不管他有多忙,每到飯點,他總會抽出來時間,耐心而緩慢的陪她吃完。
“一家人就是要一起吃飯啊,我不陪你吃,你孤單單一個人,胃口哪裏能好?”
這是墨君邪的原話。
雖然顧長歌並不覺得一個人胃口會不好,但不可否認,有他在的話,她每次都吃的超多。
這頓飯吃完,已是一個時辰後。
她被抱在室內吊著的秋千上,慢悠悠的任由男人一推一推的,她則在上麵晃晃蕩蕩,好不悠然。
秋千是前不久,墨君邪二話不說裝上的。
顧長歌還曾好奇過,後來從無浪那裏得知,他知道她去了墨明煦那裏,自然就知道她鍾意那裏的秋千。
他是在默默的告訴她,任何她喜歡的,他都能給得起。
所以,沒必要去找別的男人。
顧長歌懂他的心思,沒拆穿他,秋千築都築好了,她心安理得的享用。
男人蕩秋千力道合適,她玩了會,就拍了拍旁邊的位置,讓他坐上來。
墨君邪索性將她正麵抱起來,讓她正對著他,兩個人就用這樣的姿勢坐在上麵。
顧長歌想起吃飯前的事情,問道,“你要跟我說什麽?”
“明天長生就要搬回顧府,你要不要過去看看?”墨君邪一悠一悠的,下巴放在她軟軟的肩窩裏,“你去的話,我叫人陪著你。”
“你不去嗎?”顧長歌下意識的問,話剛出口,就有點後悔。
他現在不再是開陽村裏,整天無所事事陪著她到處玩耍的富家子弟,而是千千萬萬老百姓們所依賴信仰的君主。
外人不清楚,她身為他的枕邊人,知道他有多辛苦。
他不想錯失陪伴著她的機會,所以每天都會盡量抽出時間來陪她,然而繁忙的工作,又讓他焦頭爛額。
有好幾次,午夜夢醒之際,顧長歌發覺身邊沒有人,滿是驚慌失措的找他。
然後,她就看到,在她睡著了之後的墨君邪,就偷偷的在寢宮裏的書桌旁,深夜點燈處理未完成的政務。
還有次他就那麽單手撐著腦袋,睡了過去。
顧長歌本想上前去,可是又不想讓他內疚,索性裝作不知道。
她從那時候起,就告訴自己,白天不要打擾他,不然他晚上又要偷偷工作。
哪知道今天又沒注意的問了不該問的。
墨君邪並不知道她心裏的小九九,聽她問立刻就答,“你去我便陪著你,知道你離不開我。”
他話裏麵帶著打趣,聽起來吊兒郎當的,顧長歌卻悄悄抿了抿唇,小聲的嘀咕了句,“才不是。”
“不是才怪。”他捏她鼻子,“不過明天你先去,我有點事情要處理,等得空了就去找你。”
“你要是不方便的話,就不用去了。”顧長歌道,“正好我有段時間沒見長生,要跟他好好說說話。”
墨君邪不讚同,他板著俊臉提醒她,“和你有關的事情,我從來不會不方便。”
“那……”顧長歌見他這麽固執,隻好妥協道,“那這樣吧,我肯定還要和長生說話,你處理完事情之後,晚上去接我回家,好嗎?”
墨君邪笑了笑,“好。”
事情就這麽說定,隔天一大早,顧長歌就早早的出了宮門。
墨君邪雖然沒有陪同,但是派了疾風跟隨左右,以確保顧長歌的安全。
疾風跟顧長歌有不少時日,對她的喜好都摸的一清二楚,在她挑選禮物時候,偶爾給出了建議,倒是讓顧長歌驚訝不已。
“看來你對我還是挺了解的。”顧長歌笑著稱讚他。
疾風不敢邀功,立刻回答,“屬下之前曾在娘娘身邊待過一段時間。”
“之前?”顧長歌歪著頭想了下,立刻明白過來。
他是墨君邪身邊的,想來以前他沒少來保護她。
挑選好禮物後,一行人才出發前往顧府。
顧長生自從做了禁軍首領後,聽說在朝堂上,成了鼎鼎大名的紅人。
在路上的時候,顧長歌便猜想到,恐怕今日來賀禮的人很多,到了跟前才發現,那何止是很多,簡直是相當多。
府邸門口,幾乎都停滿了各式各樣的馬車,他們來晚了的,幾乎都沒有落腳的地兒。
顧長生穿著一身鎧甲,正威風凜凜的立在門口,迎接著來賓,一眼瞥到這頂馬車,快速的信步走來。
“阿姐!”他人還沒到跟前,聲音裏帶著欣喜,就傳了過來。
顧長歌笑眯眯的掀開門簾,露出一張嬌俏的臉,她衝著他眨眼睛,“今天這麽多人?”
“誰說不是呢。”顧長生聳聳肩,“本來沒打算請這麽多人,誰知道有的聽到了風聲,都跑了過來……”
“我懂我懂。”顧長歌就著他的手,從馬車上下來。
姐弟二人快速進府,本想直接回房歇息,不知道誰提前傳了信兒,說是皇後駕到,於是剛到正院,就看見呼啦啦的一群人都躬身行禮。
顧長歌哪裏見過這麽大的陣仗,當即嚇得幹瞪眼。
好在身邊的長生,輕輕掐了掐她的胳膊,小聲的道,“阿姐。”
“哦哦。”她深吸口氣,緩緩吐出來後,才裝模作樣的點頭頷首,“都起來吧。”
看她那呆傻的模樣,顧長生在心裏偷偷的笑。
顧長歌雖然是皇後,引起無數人的好奇,但她畢竟是女人之流,就算再好奇,眾位大臣還是端著禮義廉恥的架子,沒有上前阻攔。
在最初的驚慌錯亂之後,二人順利的穿過人群,回到了房間。
顧長生帶她來的,是她還在顧府當小姐時候的房間。
還在蜿蜒曲折的走廊時,顧長歌便莫名覺得幾分熟悉。
等真的進到房間,她站在門口,便不由得想起了很多破碎的畫麵。
看到明亮的窗戶,會想有個人總是會半夜爬牆鑽過來…
看到雕花鏤空的大床,就會想她曾經在這裏和那個人鬥智鬥勇,最後還是輸在了他的懷裏…
看到桌子上擺放的各種玩物,還有越過窗戶的那片綠草如茵的空地,腦海中猶如走馬燈一樣,閃過一幕又一幕。
她抓不住。
顧長歌就靜靜的坐在椅子上,感受著熟悉的氣息,熟悉的場景,熟悉的畫麵。
“阿姐,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顧長生看她神色,遲疑的問道。
她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想到了些零碎的,但拚湊不到一起去。”
顧長生並不強求,他半蹲在她身前,“想不起來沒關係,以後的日子才最重要,這不是阿姐教我的嗎?對了,剛才我在迎接賓客的時候,你猜我看到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