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歌從如廁出來,看到心兒立在不遠處,身姿窈窕。
她皺了皺眉,很快恢複如常,若無其事的從她身邊經過。
不巧沒走兩步,被心兒叫住。
軟綿的女聲,嬌滴滴響起,她溫柔的低喚,“夫人!”
夜色很濃,四周很靜,她的聲音清晰無比。
不能裝沒聽見,顧長歌隻好頓住腳步,偏頭朝她看去,不發一言。
心兒訕訕的笑笑,旋即婀娜走上前來,她衝著顧長歌扶了扶身子,行禮道,“夫人,您是不是不喜歡心兒?”
顧長歌微怔後,啞然失笑,“所有對我男人有想法的女人,我都不喜歡。”
“我…心兒沒有!”心兒咬著唇,再度換上那副我見猶憐的小模樣,濃沉夜色中,她那雙眸子水汪汪的,晶瑩的淚珠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要掉出來,“心兒隻是…隻是把將軍當成哥哥…”
“你以為天下男人都是你哥?”顧長歌客氣的打斷她,“喜歡哥哥妹妹的戲碼,有單濤陪你玩還不夠嗎?”
盡管早就料到顧長歌嘴巴厲害,但沒想到她什麽都敢說。
心兒到底麵皮薄,被她說的臉頰發燙,嘴唇哆嗦,囁嚅半天,不知道怎麽接下去。
顧長歌不疾不徐,就那麽靜靜等著。
心兒咬了咬牙,服輸道,“嗯,夫人說的對,心兒以後不會了。”
“還有別的事嗎?”顧長歌問。
心兒貝齒咬著嘴唇,“那夫人還討厭心兒嗎?”
顧長歌輕笑了聲,沒做回答,揚長而去。
她喜歡誰,討厭誰,都是個人喜好,沒必要對任何人交代。
況且,她怎麽會喜歡對墨君邪有企圖的女人呢?
問話的心兒,腦袋有病。
顧長歌腹誹著回到營帳。
墨君邪還在和眾位將領開會,她喝了點酒,腦袋發昏,靠坐在帳子裏的軟榻上休息,不知何時竟然睡了過去。
耳邊傳來動靜,迷迷糊糊之中,她感覺到有人靠過來。
顧長歌依舊下意識的抬起手,墨君邪輕笑,拉著她的手,搭在他脖子上。
嗅到熟悉的氣息,小女人身子軟下來,親昵的貼在他懷裏。
墨君邪在她臉上親了下,抱起來丟到大床裏。
手腳得到舒坦,顧長歌輕哼了聲,翻身將身邊的人抱住。
她的手熟練的往下走,墨君邪任由她作亂,沒多大會他的呼吸變淩亂,於是隨手把燈熄滅,翻身壓上她。
腦門發熱作亂的結果,是被修理整整一晚。
顧長歌隔天醒來,渾身酸乏。
她躺在床上回想昨晚的激烈,羞的兩頰發燙。
身邊的人早就離開,被褥都泛著涼意,近來戰事吃緊,他忙的腳不沾地。
忙成那樣,早出晚歸,他昨晚的英勇可是絲毫不減。
顧長歌思緒亂飛,抱著被子打了個滾,等鬧騰了一會後,抬頭瞥見外麵日頭高照,想起來被丟在家中的兒子,慢騰騰起身。
原本的計劃是,回去看看兒子,不料還沒收拾妥當,就被蕭蕊攔了下來。
顧長歌蹙眉,“我要去看小無憂,你要不要跟著一起來?”
“看什麽小無憂啊!”蕭蕊擋在她跟前,“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什麽事?”顧長歌挑眉,她熟悉蕭蕊大驚小怪的性子,不以為意,“你先說說看。”
蕭蕊坐下來,看起來氣得不輕。
顧長歌看她連喝了兩杯茶,一開口還是火氣十足,“你可心真大,外麵傳的沸沸揚揚,快把心兒捧上天了,說她賢惠溫淑,懂事貼心,軍中士兵都對她很有好感,我之前說的一點都沒錯!別看人家長得不怎麽樣,這一身的狐媚子本領,那比狐狸精還厲害!”
“他們說他們的,礙著你什麽事?”顧長歌把橘子吃完,取出手絹擦手,“現在什麽時候,你還有閑心關注這些事情?”
“我是替你關注的!”蕭蕊恨鐵不成鋼,“那女人想要的可是你的位置,軍中有不知情的士兵,經常看見她跟在墨君邪後麵跑,私下裏偷偷喊她小嫂子!”
顧長歌的手一頓,眸色涼下來,“然後呢?”
“然後還能怎麽著!她巴不得別人那麽喊呢,在軍中又是幫忙洗衣服,又是幫忙洗菜的,這麽冷的天氣,就數她跑的最歡快,忙裏忙外,有士兵喊她小嫂子,她羞羞怯怯的應下,這麽一來,不少士兵都跟風似的喊。”蕭蕊狠抓了把頭發,“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男人還沒承認什麽,她倒是會給自己找戲唱。”
顧長歌嗤笑,“那些人不知道墨君邪有女人?”
“知道啊,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蕭蕊道,“這事你要再不管,還不知道會再傳成什麽樣呢!”
顧長歌站起身,蕭蕊見狀連忙跟上來,“你去哪裏?”
“回家看兒子,你要一起去嗎?”
蕭蕊氣的瞪圓眼睛,“合著我跟你這說半天,你就一點都不著急?”
“我著什麽急?我是正房,她想要進門都得過我這關,看她這沉不住氣的樣子,肯定會先來找我。”顧長歌不屑的勾勾唇,“既然她遲早會來找我,我何必自降身價去主動找她?”
一番話說的跟繞口令似的,奇怪的是,蕭蕊立刻就懂了。
她張了張嘴,找不出毛病,隻好讚同的點頭,“好像是這個道理。”
“所以,要去看我兒子嗎?”
“……”蕭蕊擺擺手,“服了你了。走走走,去看我幹兒子咯!”
顧長歌在家中待到傍晚,得知墨君邪晚上又不回府衙上住,於是收拾東西,前往軍營。
她相信墨君邪,可不相信別的女人。
為了得到想要的,她們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
顧長歌不放心,路上沒敢讓馬車停留。
好在到達軍營,正好趕上吃晚飯,墨君邪見她過來,熱情的迎上來,把她拽進帳篷裏,悶頭就往嘴巴上咬,“你再不來我要讓人回去接你去了。”
顧長歌任由他啃,兩個人膩歪了會,顧長歌跟他了解作戰安排。
虔州即將大戰,墨君邪派去的將士們,已經在路上,剩餘的士兵們,則趁亂要攻下鶴州。
墨君邪作為攻下鶴州的將軍,明日便啟程出發。
“虔州有把握守住嗎?”
“有。”墨君邪把臉埋在她脖子上,胡亂蹭了蹭,“四哥是守城將領。你恐怕不知道,四哥能文能武,早年四處征戰時,在戰場上四哥也是讓敵軍聞風喪膽的存在。我相信他。”
四哥指的是從雷州阿羅山帶回來的墨辰華。
墨辰華的身手,顧長歌見識過,從阿羅山下來時,他露的那幾手,顧長歌知道不簡單。
“想什麽呢?”她的走神,讓墨君邪有點不悅,輕咬著她的耳朵,大手就要往衣服裏麵鑽。
顧長歌抓住他,瞪了好幾眼,“那鶴州呢?”
“你男人出馬,有拿不下的城池嗎?”墨君邪意氣風發的說。
“臭美。”
墨君邪拽拽她的臉,“來,先陪我吃飯,吃晚飯我還要去開會,有些事情還沒交代,等下你累了的話,就先休息。”
“好。”
一頓飯吃的很快,墨君邪本來吃飯就快,遇上事情更是三兩口就完事。
他拍拍她的腦袋,胡亂抹了把嘴,“慢慢吃,然後床上等我去。”
顧長歌無聲翻白眼,男人就喜歡說騷話,這時候還要調戲她。
她並不怎麽餓,墨君邪一走,飯桌上少了個人,胃口變得不太好。
叫侍衛來把碗筷收走,顧長歌讓人準備熱水,打算洗洗睡了。
沒想到,按耐不住的心兒,總算找上門來。
顧長歌讓人把心兒放進來,就坐在軟榻上見她。
這麽冷的天,心兒穿的卻很單薄,掀開門簾走進來時,帶動冷風,吹得她衣袂翻飛。
她穿了白色的長衫,在黑夜的襯托下,像是飄然而至的仙女。
顧長歌掃了眼,沒什麽情緒的道,“心兒姑娘,不知道你來找我,又有什麽事情?”
“是這樣的。”心兒軟軟的開口,“心兒在幫士兵們洗衣服,原本他們是幫心兒的,可是忽然大半夜被召集到訓練場上,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心兒聽說夫人您來了,鬥膽請您陪著心兒一起,將剩下沒洗的衣服給洗了。”
顧長歌全程認真聆聽,麵上帶著淺淺的笑。
她之前低估了心兒。
這個提議,如果她拒絕了,心兒肯定會大做文章,在士兵們之中胡言亂語。
臨近打仗,士兵們被煽動情緒,是很可怕的事情,嚴重到直接影響戰爭的勝敗。
顧長歌在軍隊裏待的時間不算短,對那些戰場上的士兵們很了解。
他們上了戰場,各個熱血沸騰是無所畏懼的英雄,但下了戰場每一個都是鮮活的人,有著人的劣根性。
他們喜歡議論喜歡八卦,在心兒的煽動下,很有可能會議論起她。
顧長歌不怕被人議論,她行得正坐得端,但墨君邪卻不容許士兵們說她一句壞話。
議論不被墨君邪發現就算了,一旦被發現,墨君邪的性子,肯定會當眾壓製。
將領和士兵有了衝突,幾乎已經預見了失敗的下場。
所以,提議她不能拒絕。
但她不拒絕的話,心兒主動來邀請她,絕對有陷阱。
明知有陷阱,她卻不得不跳下去。
高明,真真高明。
顧長歌心思轉了好幾個彎,緩緩起身,吩咐心兒前麵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