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君邪抱著顧長歌,抱了很久。
直到二人緊緊貼著的身前,出了黏濕濕的汗,稍微一動,她柔軟的胸就會撞上他堅硬的胸膛。
顧長歌從思緒中回過神來,臉紅的不像話,她把他推開,“你躺好,我給你寵你新年包紮下傷口。”
“不用了。等下回去讓趙堤他們來。”墨君邪拒絕。
“用!”顧長歌朝他看過去,筆直的目光,堅定又固執,“我說用!我替你包紮。”她冷著一張臉,相當嚴肅。
墨君邪噗嗤笑了,大手在她胸上捏了把,“好,你來就你來。”
他在床上大搖大擺的躺好後,兩腿更是張開,掛在正中間的軟綿綿物件,在顧長歌披上衣服後,居然動了動。
墨君邪視線沒動,看著她穿上衣服,看著她抱過來醫藥箱,看著她跪到自己腿旁。
“你忍著點。”她胡亂的將頭發束起,落下來的碎發被她輕巧的勾到耳朵後麵,“剛開始會有點疼,疼的話你就跟我說。”
“疼的話你就吻我。”他大手拍在她翹臀上,色眯眯的,“嗯?”
顧長歌打掉他的手,想到剛才兩個人的翻雲覆雨,氣就不打一處來,憤憤的道,“墨君邪,你是要色不要命啊!腿都這樣了,你剛剛…你剛剛還那樣!”
“哪樣?”他最喜歡她害羞到不要不要的模樣,故意拿話逗她。
顧長歌深吸口氣,盯著他的腿,“都流血了吧!”
“剛才動作太大了。”墨君邪自顧自的說道,“不過都是為了滿足媳婦,我就算死了也得伺候好媳婦。”
“滾!”她紅著眼睛抬起頭來,“墨君邪!”
墨君邪一怔,兩個人以來,她還從來沒有露出過這麽憤怒的表情。
就算是以前他再過分時,她都沒有。
墨君邪作勢緊張的要起來,卻被顧長歌撲倒在床上,她抱住他的頭,漆黑的眼睛盯著他道,“你要記住,無論何時都要保全你自己,如果沒有了你,我也不想活。我最大的心願就是你能好。”
她說的動容。
“小歌兒……”
“你聽我說!”她眼淚不受控製,聲音卻很穩,“你好,我就好。你不好,我也不會好。”
視線落到那雙腿上,“你不知道我有多難受,隻恨我不能代替你。我隻想斷了腿的人是我,你是將軍啊!是威名赫赫的鬼將軍,這樣一雙腿…怎麽能……”
怎麽能比這樣一雙腿,毀了你的一生!
顧長歌清楚,依墨君邪的手段和人脈財力,若是有辦法醫治這條腿,斷然不肯這樣來見他。
他那麽驕傲。
所以,這腿十有八九是沒有辦法了。
想到這裏,再也沒有談情說愛的念頭,兩個人全程保持沉默。
顧長歌先給他輕輕擦了擦大腿處的黑紫色疤痕,在她眼皮子底下,那些皮膚下麵蠕動的蟲子,又換了不同的位置。
她強忍著心裏的害怕,又給他的小腿換上繃帶。
狗屁的會長出肉來。
白骨森然的地方,隻有單薄的一層皮。
顧長歌包紮完畢,怔怔的看著那雙腿大半天,然後起身把醫藥箱放好,重新躺回到床上。
墨君邪抱住她,“小歌兒……”
“嗯?”
“別怕。一條腿,也能護的了你。”墨君邪語氣半開玩笑,“哥還有第三條腿,保你舒舒服服,你不要……離開我。”
她摟緊他的腰,“死也不離開。”
“要好好活著,”墨君邪糾正她,經曆了生死,險些回不來的他,最大的心願,就是她能好好活著,哪怕他活的不人不鬼,都要護她好好活著,光彩的活著,明媚的活著,驕傲的活著。
“活著給你報仇。”顧長歌咬牙說道。
房間裏有短暫的沉默,而後墨君邪笑出聲來。
他們兩個人…都在為彼此著想,她一顆心想的都是他,這樣的女人,他怎麽能不拿命去守護?
躺在墨君邪的懷裏,這一晚顧長歌睡得很好。
隻是當她睜開眼,醒來後發現身邊已經沒有了墨君邪。
她掀開被子,看著床單上那一大片沾染上的血跡,拳頭捏的咯嘣響。
顧長歌收拾妥當,把無浪叫進來,詢問墨君邪去哪裏了。
“主子現在在京城一座宅子裏住著,王妃若是想要過去,屬下帶你過去。”
顧長歌點頭,“嗯。你跟他說,以後我去找他,讓他不要來了。”
腿成那樣,乖乖待著吧。
他不心疼,她都心疼的要命,見不得他受一點點苦。
無浪甚是讚同的點頭,“屬下一定告知。”
顧長歌讓無浪稍作等待,她寫好一封信,叮囑墨君邪一些注意事項,而後交給無浪,“去送給他。”
無浪離開後,顧長歌也準備出門。
昨天顧鴻信在牢中死掉的消息,就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城,不但朝野議論紛紛,就連婦孺小兒見到人都少不了說上幾句。
早上的時候,顧雲溪派人來邪王府,請顧長歌回一趟顧府。
就算他不請,她也會回去。
顧長歌出門的時候,見到了墨明煦。
墨明煦似乎也要出去,視線相對之後,墨明煦邁出去的步子,轉而來到她跟前,恭敬的行禮,“皇嬸嬸,您這是要回顧府去?”
她沒回話,看著墨明煦,想不通他是如何變成如今這樣。
從前的溫柔消失殆盡,眉宇間都是冷漠和算計。
物是人非,滄海換了桑田,悲涼感油然而生。
更多的是憤怒。
偏生墨明煦似乎故意為了激怒她,繼續道,“長歌自導自演的戲,都要做的這麽充分嗎?隻是不知道,長歌此番回去能哭出來嗎?”
“啪!”
話音未落,顧長歌的耳光狠狠落在他臉上。
墨明煦微怔後,忽而勾唇一笑,目光涼涼的問,“皇嬸嬸,您這是什麽意思?”
“打你就打你,還需要解釋嗎?”顧長歌笑著道,“管好你自己的嘴,別再來挑釁我的底線。”
她深吸口氣,眼前浮現出墨君邪那條血跡斑斑的右腿,眼中恨意更甚,“從前不跟你計較,是看著墨君邪的麵子上,念著你是他的侄子,給你臉,但有人給臉不要臉,就怨不得我不講情麵。”
墨明煦嗬出聲。
顧長歌沒再看他,從袖子中抽出手帕,仔仔細細的擦她的手心,“這人做了什麽事情,能瞞住一時,騙不了一世。我固然做戲又幹卿底事,皇侄兒難道忘了,你自導自演的戲,演的也是相當投入呢!”
她揚長而去,隨風盈盈而動的衣角飛起,墨明煦看著看著,忽然一巴掌甩到近身的侍衛臉上。
侍衛跪下求饒,他咬著牙惡狠狠的發誓。
越是得不到,越是要得到。
和墨明煦的見麵,讓顧長歌心情起伏頗大,在馬車裏的時候,格外思念墨君邪,恨不得立刻再去見到他。
但她不能。
手指指節她生生捏的發白,閉上眼睛,才平複下心情。
回到顧府,大門口已然掛上白布,守在門口的侍衛身上均穿著孝衣,顧長歌一路走進去,迎麵遇上的都是哭哭啼啼的侍女奴仆。
丁香紅了眼睛,“王妃……”
顧長歌沒回答,腳步走的更快。
到達正廳,幾乎顧家所有的人都在這裏,幾房姨娘們此刻和諧的靠在牆壁上,相互依偎,各個眼睛通紅。
顧相思也回來,和顧酒薇跪著疊紙元寶。
”長歌!”顧雲溪看到她,上前扶住她,“你回來了!”
她點點頭,定定看向顧雲溪,顧雲溪微微搖頭,她就沒問。
被攙扶著來到靈堂,按照禮儀,她跪下磕了三個頭,之後被顧雲溪低聲安撫了兩句後,便和顧相思她們二人一起疊元寶。
前來祭拜顧鴻信的人,並不多。
他是死在牢裏的,本就不光彩,況且官場的人都是講究利用價值的,他一死,意義就不大,沒必要費心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