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臨行前的道別
臨近畢業了，趙銳還是一邊在學校裏學習，一邊做著兼職工作。
劉茜對他的愛慕之情也是日益增長。她曾多次勸趙銳留下來找份工作在北京發展。
麵對劉茜的一再挽留，趙銳也曾經有過想要留下來的念頭。說實話，他也是很喜歡北京的。可是現實太過於嚴峻和殘酷。他隻好委婉地拒絕了。
其實，劉教授也是一再地希望他留在北京發展的。他覺得畢竟在這裏的機會要多得多，更適合他施展才華。
趙銳也曾經有過那麽一絲絲地動搖。他最終還是因為現實情況而斷了這個念頭。
一方麵是因為柳青青是要回老家的，另一方麵他自己的家庭條件也是不允許的。
本來教授是讓他繼續考研的，他想到他當務之急是需要一份工作來減輕家庭負擔。因為幾個妹妹都長大了，學費也更多了。
……
畢業典禮之後，柳青青跟同學們告別後，有的忙著回家了，有的忙著去上班了。
靈芸和雨彤也要急著回去工作了，她們也是很不舍要分開了。
雪岸大四一年都一直是在這裏工作的，上一份正班，業餘還做著一份兼職。
本來她也是想留在這裏發展的。她經過再三考慮，最終她還是決定回家發展了。
雪岸臨走前，對柳青青和趙銳的幫助真是感激不盡。她也為自己最開始的行為感到無比慚愧。
柳青青和趙銳送走了這些同學後，他們倆也辦理了離校手續，回到肖姨那裏。
呆了幾天，處理掉肖姨的那些日常用品後，趙銳也辭職了。他們準備回家了。
肖姨滿滿的留戀之情，“青青，明天上午就要走了。我還想去你們學校逛逛呢。回家了，以後也是沒有機會再來了。”
柳青青說：“可以啊。這兩年多來，我們都在忙，也沒怎麽在校園裏逛過呢。”
天氣太熱，他們早早地吃過晚飯後，最後一次走進校園裏，這裏對肖姨來說已經不陌生了。隻要不是下大雨，她基本上會每天來光臨一次的。
她們朝裏麵走去，太陽還沒落山，那光芒還是很剌眼並火辣辣的。
她們沿著樹蔭走到以前常坐的那塊草地時，肖姨說：“在這裏坐會兒吧。有樹蔭遮著。”
三個人挨著在草地上坐下來，肖姨轉過臉來看看趙銳，又轉動著身子朝校園四周望去，她臉上堆滿了笑容。明天上午就要坐火車回家了，她總算是放心了。之前她的各種擔心總算歸零了。
不過，肖姨還是生怕趙銳在一眨眼間變卦了。
肖姨指著對麵的一排排高樓大廈，強調道：“這要是在這裏工作，隻怕累死累活地終其一生也買不了幾扇窗子。還是回我們老家好。”
趙銳聽了她這句話如同刀割般地難過，而柳青青則似乎對肖姨說的話沒什麽興趣，或者說她壓根就沒聽她說話。
柳青青此刻心情舒暢，她心裏正在想著後天下火車了，鄧娟帶著他們幾個到火車站來接他們倆的那個歡快場景。
校外不遠處的馬路上傳來汽車的鳴笛聲，肖姨又來了話題。她歎口氣看向趙銳說道，“唉，這地方整天開著小車跑的都不知是些啥人來的。我說啊，還是回到老家好。像你們在這名牌學校回去的還是很吃香的。謀個好工作不難的。過不了幾年，要啥有啥了。”
趙銳卻更加難過了，他抬起雙手捂了捂胸口。這北京可是他從小學開始就喜歡了，中學六年的奮鬥目標。然而，喜歡終歸是喜歡，明天還得離開了。
柳青青根本沒聽肖姨說的話，她玩著地上的小草，心無雜念地開心著。
……
最後要回去的時候，趙銳說：“青青，你跟肖姨倆先回去吧。我還想去劉教授家跟他道個別。”
柳青青點頭道：“那你去吧。”
肖姨很敏感，她有些不安地說：“趙銳你晚上早點兒回來。”
趙銳點頭“嗯”了一聲，就轉身走了。
他去到超市裏買了些禮品穿過一幢幢樓房，朝家屬區走去。他匆匆走進那條林間小道。
他很清楚地記得從這裏已經走過好幾次了。他更記得最後幾次，從劉教授家出來。劉茜送他下樓，一直把他送到這條林間小道，很晚了她還舍不得回去。
他心情極為複雜地走到那劉茜家的樓下，他掏出手機來給劉茜打了個電話。劉茜讓他上樓。
他上到三樓，來到劉茜家的門前，大門早已打開了，而劉茜也是早就等候在門口了。
劉茜忙拿了一雙拖鞋放到門口，“趙銳，快進來吧。”她看到趙銳左手提著個大袋子，有些埋怨地說道：“趙銳，你幹嘛又買東西來呢。都說過你好幾次了。”
趙銳隻好嘿嘿地笑著，“隻是順路而過，就買了點兒帶來。”
劉教授和劉茜的媽媽也跟著朝門口走來，同時嚷道：“趙銳，你這孩子，什麽都好。就這點兒不好，你太客氣了。我們都認識好幾年了，你還這麽講究的。快進來坐。”
趙銳坐下來後，劉茜給他倒了一杯茶。她媽媽趕緊到餐廳裏端了一大盤水果出來，讓趙銳吃。
劉茜的媽媽歎了口氣，很惋惜地說：“趙銳，要是你能留在北京工作那該多好啊，以後一定會發展得很好的。”
劉茜含情脈脈地坐在側邊的沙發上看著他。
劉教授心想，趙銳說得也有道理。既然他去意已明，也沒必要再強留他了。他也希望趙銳以後能學以致用，出人頭地。
“趙銳，回家一樣可以很好發展的。假如將來有一天，你有工作經曆了，想回來北京發展，盡管跟我打聲招呼就是了。別悶在心裏不吭聲啊。”
趙銳感激地連連說著“謝謝”。
劉教授嚴肅而又認真地接著說：“趙銳，你可是我這麽多年教學以來，碰到的最有才華的一個了。也不知以後還會不會再碰到你這樣的人才。”說完，他一臉很遺憾的表情。
趙銳還是很靦腆地笑了笑，“教授，你以後碰到的學生比我優秀的肯定多著呢。”
劉教授開心地笑了。他最喜歡趙銳謙虛誠實，看淡名利的這一點兒了。
劉茜的媽媽站起來說要給他們做宵夜吃。因為保姆每天要很早起床，晚上也睡得比較早。
趙銳忙站起來拉住了她。“阿姨，你坐會兒吧。我不餓。再聊一會兒，我就回去了。”
劉茜的媽媽說：“趙銳，你以後回家工作了，要是出差或者是有事到了北京，就來我們家玩。我們隨時歡迎你的到來。”
趙銳真是感激涕零，忙說：“阿姨，我會的。要是我以後有機會來了北京一定會來看你們的。”
說著話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又聊了一會兒後，趙銳站了起來，“教授，阿姨，劉茜，你們早點兒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教授和劉茜的媽媽也是很不舍地站了起來，幫他把門打開，並把趙銳送到樓梯口。他們夫婦倆不停地說著：“趙銳常聯係。”
趙銳站在樓梯上扭過頭來向他們招著手，“再見！”
趙銳下了一層樓梯後，劉茜也跟著下來了。“趙銳，你等等。”
趙銳扭過頭來，“劉茜，你別送了。早點兒休息吧。”
“我送你下樓。”
趙銳也明白劉茜很不舍他離開。他們朝那條林間小道走去，然後坐在那樹下的石凳上。
他們已經在這裏坐過好幾次了。除了第一次來她家外，後麵的幾次因為她爸媽們太熱情，一時走不了。趙銳便請了假沒去上班。
前幾次他們坐在這裏總會聊到很晚才離去。之前，劉茜一直在跟他做思想工作，勸他留下來找工作，邊工作邊繼續考研。她希望他們倆一起考研也有個伴，互相幫助。
劉茜還試圖做最後一次挽留。她滿眼期待地看向他。“趙銳，你能不能再多考慮一下呢？”
趙銳實在很無奈地搖了搖頭，他也隻好再次說出了自己的苦衷。“對不起。我沒得選擇了。唯一的路隻能是回家了。”
劉茜也深表同情。
如今，趙銳已經明確表明不會留下來了，明天就要離開這裏了。她也隻好把自己剛剛萌生出來的打算說給趙銳聽。
“趙銳，既然如此，我不能把你留下來。那我現在也改變主意了。”
趙銳滿臉疑慮很不解地看向她，“劉茜，你？”
劉茜笑了笑，緩緩地說道：“我剛剛想到了出國留學。之前，我是沒有這個打算的。”
趙銳點點頭微笑著說，“這樣也很好。”
劉茜不再說話了。趙銳也不知說什麽好。兩個人靜靜地呆坐著。
……
肖姨跟柳青青坐在客廳裏，電視機已經處理掉了。柳青青在玩著手機。
肖姨閑得無聊，她不停地看向牆壁上的時鍾。
“這趙銳怎麽還沒回來？”肖姨真是擔心趙銳的教授想個什麽好主意把他給留下來了。
她看柳青青沒理會她說的話，她忙拉了拉她的手，“青青，你給趙銳打個電話讓他快回來吧。”
柳青青抬起頭來，不以為然地說道：“差不多時間了，他自然會回來的。他這正在跟教授聊天呢。明天就要走了，他們肯定會有很多話要說呢。”
說完，她又繼續玩著手機。肖姨也隻好把整個客廳來回掃一圈後，又盯著對麵牆上的時鍾。
肖姨隻好愁眉苦臉地在心裏默默地祈禱著，希望趙銳早點兒回來，千萬不要節外生枝。
……
時間已經很晚了，周圍家屬區的很多房間的燈已經滅掉了。周圍一片寂靜。昏暗的路燈發著微弱的光，灑向林間小道的樹枝上。
趙銳看向劉茜，小聲說道：“劉茜，你回去吧。已經很晚了。”
劉茜點點頭，“趙銳，你明天幾點的火車。我送你。我還沒去過火車站呢。更沒坐過火車。”
趙銳不忍心讓她去火車站送他，那種站台離別的場景立馬便浮現在腦海裏。
他不想看到她淚流滿麵地看著火車啟動繼而馳向遠方，他更不想看到她跟著火車拚命地奔跑著。
“明天白天有兩趟車，還沒買好票呢。應該是下午的火車吧。到時候，我再告訴你。”
劉茜點點頭，她抬起手來擦了擦雙眼。趙銳知道她在為自己流著不舍地淚，他也找不出安慰她的話來。
“劉茜，你快回去睡覺吧。已經很晚了。你爸媽會擔心的。”
劉茜聲音略帶沙啞地輕聲說道：“趙銳，以後常聯係。”
“好的。常聯係。”
劉茜轉身朝著她家的方向走去了。趙銳還站在原地看著她。
劉茜走了幾步後，她又轉過身來，她看到趙銳還沒走，她朝他揮著手。
趙銳也朝她揮了揮手，然後，他慢慢地轉身朝前走了。劉茜也朝著她家走去了。
路過他的宿舍樓時，他抬頭朝上麵望了望。他記得前幾天的那個晚上，跟宿舍的幾個兄弟，在宿舍裏大喝到深夜。
然後，剛到清晨，高鬆、張博和吳昊便起床跟他道別走了。
他上午最後一個帶著行李離開宿舍時，看著房間裏剩下的一堆東倒西歪的瓶瓶罐罐，無比留戀。
他從側門走出去。
此刻，他心裏有說不出的激動。四年已經過去了，往事全湧入腦海。
趙銳轉身看向校園，輕輕地說道：“別了，我的大學。”
走在路上，他想，等明天上午上了火車後，再給劉茜發個信息吧。
他抬頭仰望天空，繁星點點，它們都在爭先恐後地眨巴著眼睛，忽閃忽閃的，仿佛在跟他告別似的。
他隻是覺得這星星離自己的距離太遙遠太遙遠了。
他想，明天這個深夜時分，我已經早已離開北京了。
他再次抬頭仰望著星空，看著這些遠得很模糊的星星，時明時暗的。
他笑了笑，還是老家的星空更加璀璨，離我的距離更近，賜予我的星光更加明亮。
他情不自禁地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唉，還是回家去尋找我那顆最大最亮最近的星星吧。”
很快，他又搖了搖頭。
他曾經記得在來北京的頭一天晚上，在那老家的江邊，他們七個人一起看流星許願。
還有高健曾說那顆最近的星星是他的。張越說那顆那最大的星星是他的。而他自己說那顆最亮的星星是他的。
他還記得那晚深夜張越送他回家，在那個巷子口，他曾在心裏說過那些最大最近最亮的星星全是張越的。
他笑了笑，“別了，北京。”
他想，此刻青青和肖姨應該還坐在客廳裏等著他呢，他大步地朝著前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