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記憶中的那抹身影
三、記憶中的那抹身影
這就是現在的季那言,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會表現應有的熱情和好奇心,要麽針鋒相對,要麽漠不關心,要麽公事公辦的做事態度。
“這有幾張表格你填一下,等向宋局請示完,下午我會電話通知你。”季那言遞給單永浩幾張表格,簡單的說。
“現在已經快12點了,不如我們一起吃個午飯,下午再填表格。”單永浩試探的問。
“抱歉,我沒有和陌生人吃飯的習慣。”季那言毫不客氣的回答。
這是他認識的季那言嗎?這是那個總是與人為善愛笑的明媚的女孩兒嗎?單永浩再一次疑惑了。
“可是我們以後就是同事了,也不算是陌生人啊。”單永浩並沒有放棄要和她拉近距離的念頭,畢竟,他此行的目的,就是為她而來。
“全局那麽多科室,那麽多所隊,要說同事,多的可以排個長隊了。如果沒別的事,我要下班了,你可以下午來填表。”季那言把表格放到一邊,順勢走到門邊打開門,顯然是在下逐客令。
“哦,那好吧。明天見。”單永浩聳了聳肩,苦笑著出去了。
這夜,單永浩失眠了。他在想,究竟是什麽原因能讓一個人短短的幾年間在性格上有如此大的轉變?現在的季那言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他人都顯得過於冷漠。據他掌握的情況,季那言沒有痛苦的感情經曆,因為28歲的她並沒有結過婚,甚至沒有人見她談過戀愛。如果說她在性取向上有什麽問題,似乎也不太可能,想想八年前初見她時,那個純潔可人的女孩,對愛情充滿夢幻色彩,應該不會是這方麵的問題。若是家庭的變故也不大可能,因為單永浩之前就打聽過,季那言的父母都健在,一家人生活的也很好。那麽究竟是什麽原因呢?單永浩百思不得其解。
拿起日記本,粉紅色的,也許別人會覺得好笑,一個大男人,一本如此少女氣的日記本。這是一個陪伴他近八年的筆記本。單永浩珍愛的翻開,看著這八年的記憶……
2000年5月20日 晴
今天一群調皮的同學把新買的筆記本弄掉到醫學院的水溝裏,費了好大勁兒才把它撿了上來,可是已經全部被汙水浸濕了,這是我攢了兩個星期的零用錢買的,很可惜。但是,老天好像十分眷顧我,一個美麗的女孩子把她的筆記本送給了我,非常漂亮的,看起來比我買的那本要貴好多啊。她長的像天使一樣,衝著我微微的笑,還用隨手提的急救箱幫我包紮檢日記本時擦傷的腿。她沒有笑我是窮小子,沒有。
我知道她是醫大的學生,將來我也要考上醫大,認識好多像天使一樣善良的人,她們不會欺負我,也不會嘲笑我。
……
2000年9月1日 晴轉多雲
終於考上省醫大了,我做夢也沒想到第一天報到就能看到她。原來她是學生會的宣傳委員,學校幾乎每個人都認識她。她叫季那言,被封為醫大四大才女之首,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看來她是一個才貌雙全而且又心地善良的姑娘。今天填寫新生簽到簿時她很細心的向新生講解如何填表,都說新生會受上屆的欺負,我看才不是。她還是那麽和善的微笑,淡粉色的裙裝,像個天使,嗯……也不完全是,她眼神時而露出幾分調皮的可愛,寧靜幽雅卻不失天真爛漫,對,就是這種感覺。
2000年9月7日 小雨
今天下著小雨,我看到她沒帶傘,跑過去給她送傘,我看到她衝我微笑,向我招手,我好高興,原來她還記得我,原來她還記得我!我鼓足勇氣,就在馬上到她麵前的那一刻,她踮起腳尖像是往我的後麵看去,我好奇的回了一下頭,隻見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子從我的身後跑到她的麵前,於是他們兩個人共撐著一把傘,親密的走了。我的心在往下沉,一直往下沉,不知道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說不清楚。原來她根本不記得我,在她的生命裏似乎不曾有過我的足跡。
2000年12月25日 雪
聖誕節的雪總是和浪漫聯係在一起。最近,我總是遠遠的看著她,她還是那麽愛笑,每次遠遠的看著她的笑容,我的心都會莫名的悸動。每天每天她都會出現在我的夢裏,我想我是戀愛了。
日記的內容持續到2003年9月單永浩得知季那言放棄讀博的那一天,他在新生報到處沒有看到季那言,在各班公告上沒有看到季那言的名字,輾轉問了幾個熟悉的老師,告訴他季那言並沒有按時來院裏報到。單永浩來到了季那言的住所,在她的家門口足足等了她3天,也沒見她出入。
單永浩讀著自己的日記,思緒一點點的回到了以前。想起自己一個農村小子剛到省會讀書時處處被人取笑的場麵,想起第一次看見季那言的情景,雖然當時那隻是小小的“恩惠”而已,但在單永浩那青澀的心裏留下的觸動卻是久久不能忘卻的。因為沒有人會真正體會到一個窮山村的小子來到城裏念書所遭到的白眼和奚落,連勢利的老師都對他露出不屑和厭惡的表情,即使他的成績那麽優異,但他卻一身的寒酸。他不會忘記剛到班級的第一天同學們一口一個鄉巴佬的叫他,還把父親留給他的一直珍愛的綠色軍用書包當抹布擦地。把他每天定量吃的饅頭仍到地上踩個粉碎,害他整整餓了一天,而老師看到這一切不但沒有批評那些調皮的學生,反而責怪他弄髒了地麵,讓他擦了一天的辦公樓……季那言的出現,對當時的單永浩來說,無疑是煉獄中出現的天使,像初晨的陽光,即溫暖又不灼熱。
幾年來,單永浩沒有放棄過尋找季那言的下落,直到前不久他從那言媽媽單位同事那裏打聽到,那言來到了這個小縣城工作。當即,他不顧家人以及推薦留校工作的老師的極力反對,毅然決然的踏上了開往k縣的列車。
如今,那個溫暖的女孩不見了,當年,她為什麽放棄學業,為什麽突然消失,為什麽如今會變得如此冷漠,這一切的疑問,單永浩一定要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