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呦嗬，早有預謀
程諾一覺醒來，發現自己是睡在床上。她拍拍額頭，發現自己腦袋沒短路，她明明記得自己昨晚是在沙發上睡著的。
她起身，在房間裏轉了一圈，沒發現洋洋的身影，見房門又沒落鎖，就想到應該是昨晚習決來過。
她應該是被習決抱到床上去睡的。
想到這些，程諾的心裏不由泛起一股癢。她低頭，沉靜了幾分鍾，才壓下心裏的那股感情。
程諾去洗漱完，打算去對麵找洋洋回來，恰巧房門在這時被推開，一大一小出現在她的麵前。
大的說：“早上好。”
小的也說：“早上好。”
程諾對他們微微一笑：“早上好。”
洋洋撲過來抱住程諾的腿說：“媽咪，我們跟爸爸一起去長白山好不好？我也想讓爸爸看看我們去年救下的那隻小鹿。”
程諾皺眉。
洋洋一見事情有難度，忙加大力度遊說：“媽咪，登山也有危險，去年你就扭傷了腳，今年有爸爸在就好了，我在你受傷的時候就不用那麽無助的哭了。媽咪，你就同意吧，讓爸爸跟我們一起去登上吧。媽咪，好媽咪……”
程諾被洋洋磨得沒辦法，抬頭看看習決，隻見他一臉期待，她就心下明白，這父子倆一定是商量好的。
但她還是點頭同意了。
因為孩子需要父愛。
洋洋長這麽大，承受了太多被嘲笑沒有爸爸。她應該給孩子這個享受父愛的機會和權利。
程博洋見媽媽點頭，高興的一下子蹦起來，拍著小手說：“媽咪媽咪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
一下子程諾和習決都笑了，兩個人不由自主的都看向對方，當眼神對視的那一刻，程諾忽然感覺有股蠢蠢欲動的情愫在流動。
她明白那叫默契。
原來兩個人分開這麽多年，還是有默契在。
習決伸出手，“走，我們先去吃飯。”
習決本想拉小朋友的手，卻被小朋友把程諾的手放在了掌心，肌膚相觸那一刻，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然後彼此眼神交匯，一個眸中含笑，一個錯開視線。
習決想，程諾原來在自己麵前還在不好意思啊，這就說明她對自己有情。
三個人出門，程諾趁鎖門的間隙，把手從習決的手裏抽了出來。她的耳根有些發燙，後腦勺像長了眼睛一樣，感覺到習決的眼神一直在看她一樣。
可當她回過身來，卻發現自己是多情了，人家一大一小父子倆，早拉著手走向樓梯的方向了。
程諾不由苦笑著搖搖頭，也向樓梯走去。
三個人從樓上下來，旅店老板剛好在大堂裏，對他們熟絡的打招呼：“嗨，程小姐，習先生，你們早啊。”
“早。”程諾說。
“袁叔叔早。”程博洋快活的跟旅店老板打招呼，跑到他麵前說：“袁叔叔，我們今天去登長白山，不過今年你不用為我和媽咪擔心了，因為今年我們有爸爸陪。”
旅店老板看著小朋友幸福的小臉兒揉揉他的頭說：“是嗎？叔叔知道了。”
程博洋轉過頭來對習決說：“爸爸，去年我們登長白山救了一隻小鹿，回來的時候太晚了，天黑路滑，媽咪扭傷了腳。是袁叔叔擔心我們，去山上找我們，把媽咪背下山的。”
習決聽了，連忙對旅店老板道謝。
旅店老板含笑搖頭，說：“應該的，其實我當時也有私心。嗨，不說了。對了，程小姐，這位習先生對你真的很忠心，這旅店的房間他老早就訂了，還經常打電話來問我你有沒有訂房間？”
程諾聽罷看著習決，呦嗬，早有預謀啊。
習決倒是把注意力全都放在旅店老板最初那句話上，他問：“請問，你剛才說的，你也有私心是怎麽回事？”
旅店老板被問，哽了一下，但還是爽快的答：“程小姐這麽漂亮，凡是單身的男士見到大概都會有點想法的。更何況我這種離異，又跟她條件蠻般配的。”
習決不由狠狠瞪了旅店老板兩眼，這兩眼瞪得旅店老板心裏涼風嗖嗖。
習決道：“袁老板，你以後不要打程小姐注意，我是她孩子的爸！”
“我知道啊。”旅店老板摸了摸後腦，他說是曾經有想法好不好，難道這位習先生沒聽明白，那麽在意幹嘛？
轉念一想，這就叫愛之深情之切吧！
程諾和習決帶著孩子出了旅店。程諾忽然問：“習決，你怎麽知道我來長白山了？”
“額……那個……”習決一時想不到方法解釋。忙轉換話題說：“今天早上吃腸粉怎樣？我知道前麵一家店，腸粉做的超級棒。”
“好啊好啊！”小朋友開心的附和。
習決在心裏呼了一口氣，偷眼看程諾，見她麵色平靜，歎息自己躲過了一關，拉起小朋友的手向那家腸粉店跑去。
程諾跟在後麵，慢悠悠的跟進了餐館。她想，她終究會鬧明白，習決是怎麽知道她和洋洋來過長白山的。
三份腸粉，一份小籠包，三個人吃的不亦樂乎。
習決說：“我好久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早餐了。”
洋洋說：“我也是。爸爸，這小籠包超級好吃。”
“是嗎？要不要再來一屜？”
洋洋搖頭，說：“爸爸，為什麽你跟我說話的時候眼睛也看著我媽咪啊？”
“噗——”習決剛喝的一口湯差點噴出來，“那個，你媽媽好看。”他能找到的唯一理由隻有這樣。
程諾抬頭看他，目光微亂。
習決抬起手，替她擦掉了黏在嘴角的油漬。
動作隨簡單，看在旁人眼裏卻溫馨無比。
旁邊一桌同樣來吃飯的夫妻倆，女人對男人道：“你看看人家老公，結婚都這麽多年了，孩子都這麽大了，對老婆還這麽體貼。”
“羨慕啊？羨慕嫁給他去啊！”男人道。
女人氣的翻白眼。
這話剛好被習決和程諾聽到，習決被食物哽到，程諾低頭偷笑。
早餐吃完，三個人準備去登山。先回旅店換了一身行裝，又做好裝備，三個人打車到了長白山腳下。
今年長白山還未下雪，滿山青色的山石，樹木已經落葉，雜草荒蕪。
三個人尋了一條上山的小徑慢慢往上走，偶有冬風刮過，臉上的肌膚被吹的像刀割過，心裏卻是暖和的。
程諾不知道什麽時候習決已經握住了她的手，他的大手，掌心溫熱而有力，牢牢的攥著她的手。
“累嗎？”他轉頭看她，目光溫潤。
程諾點點頭，因為一直向上攀登，呼吸有些粗喘。
“我背你？”習決問，他真誠的眼神，一點也不像隻是說說。
小朋友在一旁意見很大，此刻吵起來：“爸爸真偏心，就不關心人家！媽咪都是大人了，爸爸要背也是背洋洋上山！”
習決看他一眼道：“洋洋是男子漢大丈夫，山自然要自己爬才配得上大丈夫三個字！”
“哼！人家還是小朋友！”
“噓——”程諾忽然發出讓他們噤聲的舉動，她的動作也停下來。
習決和程博洋也趕忙跟著她一起停下來。
他們三人的目光都向著同一個方向看去，隻見一頭小鹿躲在不遠處的一塊岩石背後，在偷偷的向著他們這邊觀瞧。
程博洋看著那頭小鹿，眼睛越來越亮，小聲的對程諾說：“媽咪那就是我們去年救下的那頭小鹿。你看他的脖子上還帶著傷疤。”
程諾點點頭，心裏感慨萬千，要多巧，才能讓他們在今年再遇到這小鹿一次！
習決看著小鹿，想著那張照片，受傷的小鹿被程諾抱在懷裏，她眸光那麽溫柔。他心生了羨慕，多希望去年受傷的那隻小鹿就是他，曾經被程諾那麽溫柔的對待過。
小鹿觀察了他們一會兒，竟然慢慢的從岩石後走了出來，且，一步，一步，一步的向著他們三個人走過來。
洋洋越來越開心，眼睛越瞪越大。
最後小鹿走到程諾的麵前站了下來，它仰頭看著程諾，就好像是認識她一樣，喉嚨裏發出低低的鳴叫。
程諾蹲下身，向小鹿伸出手，小鹿低頭，舌頭舔在程諾的掌心。
程諾笑了，用手摟住小鹿的脖子，把它圈到自己的麵前，用臉頰跟它蹭了蹭。
小鹿開心的發出鳴叫，又伸出舌頭，添了添程諾的臉頰。
程諾笑著，捧著小鹿的臉，跟它對視，柔聲問它：“這一年你過的還好嗎？倒是長大了不少。隻是有沒有再受傷？”
小鹿鳴叫，最後從程諾的掌心裏逃脫，跑走了。
程諾看著小鹿的背影微笑，衝它揮揮手：“好好活著！”
在去年，她也曾經對被救下的小鹿這樣說，其實是想把心中的這句話說給一個人聽。
如今，這個人就站在她的背後……
程諾站起身來，忽然就感覺到背後撞在一副堅實的胸膛上，被人緊緊的抱住。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溫度，程諾不看也知道抱住她的人是誰。
動情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聲說：“程諾，你對一隻小鹿都可以這樣牽腸掛肚，都可以這樣長情，對我是否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