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躺著也中槍
餐桌上的幾位,一時都看著習決。
隻見他不慌不忙,還是把剝好的蝦放到了程諾的碗中,看程博洋一樣說道:“男子漢大丈夫,要吃蝦自己剝!”
得,一句話鏗鏘有力的拒絕了程博洋。
小家夥悲憤的翻著白眼拿回了自己的碗,又眼巴巴的看著習決剝另外一隻蝦。
習決注意到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動聲色道:“你還不快點?再不快點蝦可是都讓我給你媽媽剝來吃完了。”
程諾瞪了習決一眼,她有那麽吃嘴嗎?
程博洋冷哼了一聲,迅速搶了兩隻蝦放在自己的碗中,然後像模像樣的戴上一次性手套,學著習決的樣子剝蝦給自己吃。
程諾吃飯的時候,長發總是披散下來,她不時用手攏一攏。習決看著實在鬧心,打手勢叫過管家,在他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管家點頭,去了很快回來,手裏拿了一根黑色的皮筋遞給習決。
習決從管家手上接過,想親自給程諾把頭發紮起來,又覺得不妥,把皮筋遞給了他。
程諾含笑對他說謝謝,伸手把頭發紮在腦後,這下吃飯舒服多了。
小小的事情都被在座的人看在眼中,彼此心照不宣。
吃完飯,莫靜嫻問:“小決,程諾和洋洋都留在這裏休息,你還要回去嗎?”
程博洋走到習決的身邊,拉住他的胳膊搖一搖:“叔叔留下吧。晚上我想聽你講故事給我聽。”
習決抬頭看了看程諾,見她是默認留下來,便點頭道:“好,我晚上陪洋洋一起睡,給你講故事聽!”
小家夥一聽拍手叫好,道:“那我晚上豈不是跟媽媽和叔叔一起睡了?左邊媽媽,右邊叔叔!哇,好棒哦!”
程諾聽完當下臉一紅,手臂伸過來,在程博洋小胳膊上不輕不重擰了一把。
習決的臉色也不自然了幾分,輕咳一聲道:“晚上你跟叔叔睡!媽媽要陪奶奶說話!爺爺自己睡!”
“咳咳咳……”習正義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他這是招誰惹誰了?竟然躺著也中槍!
莫靜嫻安慰的看了他一眼,然後附和自家兒子說道:“是啊,晚上奶奶有話要單獨跟你媽媽說。奶奶跟你媽媽五年沒見了呢,好多話說呢。”
程博洋看看他們,爽朗的一笑道:“好吧。”擠擠眼睛,萌萌的道:“其實你們這些大人的心思我都明白,隻不過跟你們演戲罷了!”
幾個大人一聽都笑了,越發覺得這孩子可愛。
吃完飯,大家聊了一小會兒,各自散去。
習決帶著程博洋回了他住的跨院,程諾被莫靜嫻拉到了她和習正義的臥房。
習正義把自己發配到了客房。
房間裏隻剩下莫靜嫻和程諾後,莫靜嫻說:“你先看會兒電視,我去洗個澡出來。”
“好。”
莫靜嫻進了浴室,程諾在窗前的椅子上坐下來。
桌子上擺了一盆玉蘭花,白色的花瓣,花香馥鬱。
程諾閑來無事,伸手扯下一片花瓣來,放在鼻尖聞了聞。
桌上放著一本雜誌,她隨手翻了兩頁,就見鍾紅的照片印在上麵,下麵是有關於她要嫁到習家的報道。
程諾看了兩行就合上了雜誌,雖然她已經知道習決要跟鍾紅結婚的事,但這報道還是刺痛了她的眼睛。
莫靜嫻洗澡的時間並不長,大概是因為怕程諾久等。
莫靜嫻穿了白色的浴袍出來,濕發盤在頭上,邊走邊跟程諾說:“習決長這麽大,還沒為我吹過頭發。今天見他那麽細心的待你,我都嫉妒了。”
程諾臉頰微紅,一笑,說:“阿姨別誤會。”
“不會誤會的。”
“習決是馬上就要結婚的人。”
“嗯,我也知道呀。”莫靜嫻邊那幹毛巾擦頭發邊跟程諾聊天。
“我不喜歡用吹風機,總覺得那東西傷頭發。”說著,又換了手裏另一塊幹毛巾擦頭發。
程諾微笑。
莫靜嫻擦好了頭發,拉著程諾到床邊坐下說:“我其實不讚同習決跟鍾小姐這樁婚事的。程諾,你跟習決在一起時間不算短,他的脾氣你了解吧?”
程諾點點頭之後又搖搖頭。她其實一直不能算是了解習決。因為她跟他之間發生那麽多事,主動權卻一直掌握在習決的手中,她永遠都無法看透他。
莫靜嫻看著程諾搖頭眨眨眼睛問他:“為什麽搖頭呢?”
程諾說:“阿姨,我其實根本一點都不了解習決。就像一開始,我們在一起,我拚命的追他,以為是自己追到了。可是有一天他和林依依突然的一起出現,我才知道,原來一切都是他故意布的局。”
“就像在汀南,他每一次對我的悉心照顧和出手相助,我都以為是他對我還存著愛意。可到頭來才知道,他不過是心裏愧疚,做那麽多事不過是因為要補償我而已。”
“何以見得呢?”莫靜嫻皺眉問。要說習決對程諾沒愛情,全天下都不會相信。
程諾低頭苦笑了一下,說:“在汀南的時候,我和習決的事情有過一個徹底的了結。當時他曾經對我這樣說:程諾我知道,我劈腿是很可恨,我為林依依接近你,目的可憎,但我做了那麽多事彌補,請你不要再恨我了好嗎?”
程諾說完抬頭看著莫靜嫻,說:“阿姨,你聽懂這話的意思嗎?我不願意習決再總是像個孫子一樣對我好,彌補我,所以我才想徹底的決斷。”
莫靜言張大嘴巴,幾秒後才說:“所以你決絕的走了?”
程諾點點頭。
莫靜嫻隻感覺一股劇痛自她的心底泛濫,一直疼到了她的奇經八脈去!
她一把抓住程諾的胳膊問道:“程諾你知不知道你的這一走,害習決失去了兩條腿?!”
“什麽?!”程諾不敢置信,習決的雙腿竟然跟她有關。
莫靜言沉重的點點頭,半天才忍住心中的悲傷說:“我和正義當時都在國外,你也知道,我們以前在國內的時間是很少的。當時我們聽到習決的消息都不敢相信,當下包了專機回國。”
“在汀南的醫院裏,我們見到靜言的時候,他就像一下子蒼老了幾歲。當時習決還在CIU裏,家裏的人根本不讓探視。我們也無法獲得他的情況,隻聽醫生說在救治。”
“你不知道,當時的幾天我跟靜言還有正義是怎麽過來的。我們都以為也許會永遠失去這個兒子了。你都不知道,醫生是怎麽跟我說的。醫生說,習決的求生意識薄弱。”
“我當時問醫生為什麽。醫生搖搖頭就離開了。我又靜言,是為什麽。靜言隻跟我說,習決出車禍後,一直在反複念叨的一句話是:程諾別走……”
莫靜嫻的眼淚流下來,時隔幾年,提起這樣難過恐懼的往事,她還是控製不住。
程諾聽完莫靜嫻的這一番話,如同五雷轟頂。她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臉色蒼白如紙。
莫靜嫻控製住情緒後,又說到:“程諾,你想一想,這樣一個習決,可能會對你沒愛情嗎?我想你應該是誤會習決了。他當時對你說那一番話,肯定是希望你不再恨他,他好重新追求你,你們好重新開始。”
程諾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可牙齒還是忍不住的打顫,雙手也在不停的顫抖。時間已經過了一分鍾,她還沒有辦法把莫靜嫻的話完全都消化完。
莫靜嫻看著程諾的狀態有些擔憂,握著她的手在掌心,輕輕的摩挲,“程諾你還好吧?阿姨……”
“阿姨,你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嗎?”程諾顫抖著聲音問。
莫靜嫻點點頭,說:“你如果不信,還可以去問問靜言。習決當時出事是他親眼所見,也是他把人送到醫院,之後通知了我們。”
程諾顫抖著站起身,她無法控製自己,她並不是不相信莫靜嫻,隻是這樣的事情太嚴重,沒辦法讓她一時相信和接受。
她從莫靜嫻休息的房間走了出來,問過莫靜言住的地方後,跌跌撞撞出了莫靜嫻的房間。
莫靜嫻看著她的狀態實在擔心,又有些後悔自己是不是心太急,不該讓程諾這麽沒有絲毫心理準備的知道一切。
她起身,也跟著程諾出了房間,一直在她身後不遠不近的地方跟著她。
直到她看著程諾進了弟弟住的跨院才停住腳步。
程諾跌跌撞撞拍開了莫靜言的房門。
莫靜言看到她的時候驚了一跳,扶住她問:“程諾出了什麽事情?”
程諾目光呆滯的看著他問:“莫靜言你告訴我,習決的雙腿是不是跟我有關?!”
莫靜言的目光渙散了一下,點頭道:“是的。”
程諾的身體一軟,幸好有莫靜言扶住。
莫靜言說:“五年前,習決知道你離開,不顧一切的去追你,在路上出了車禍,跟一輛大貨車相撞……”
不……!程諾聽到自己心裏的哀鳴,淚水忍不住,滾滾湧向眼底。
“所以我要對習決負責。”程諾默默的說。
“程諾……”看著她的樣子,莫靜言不知該怎麽安慰。
程諾忍下眼底的淚水,對莫靜言笑笑,說:“我沒事。謝謝你告訴我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