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碧珠……”
一個身懷六甲的女子躺在床榻上,她不安的扭動著身體,額上早已浸出了薄汗。
她咬牙喚著侍女的名字,肚子一陣陣絞痛,想必是要生了。
大殿裏空無一人,她忍痛從床上起身,戰戰栗栗的走到了門口,卻發現殿門被人從外麵鎖住了。
她驚慌不安的拍打著朱紅色的大門,“來人啊,你們為何要把門鎖住?本宮要生了,快去叫穩婆來。”
死一樣的寂靜,隻有她粗重的喘息聲在大殿中回蕩,她拍門的力道越來越小,肚子一陣痛過一陣,最後她跌坐在地上,身下一片濕濡。
羊水破了……
她緊緊拽著自己的衣角,不自覺的用力生產,汗水早已浸濕了她的黑發和衣衫。
就在她痛苦又狼狽的時候,殿門打開,兩名宮婢領著一個鮮衣華裙的女子走了進來。
那女子居高臨下的凝視著地上的葉慕心,嘴角勾起冷笑,“呀,這是要生了?”
葉慕心眉尖緊蹙,深吸了一口氣,才開口說話:“你來這裏做什麽?快給本宮滾出去!”
女子掩唇輕笑起來,臉上盡是鄙夷的神色,“本宮?你還真當自己是皇後了?”
她環視大殿四周,嘖嘖道:“這鳳棲宮確實不錯,可惜你雖住進來了,卻沒有當皇後的命。”
“你什麽意思?”
又一陣痛襲來,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思路不清,心底冒出不太好的感覺。
女子的目光仿佛一把利刃落在她身上,一字一句無比清晰的對她說道:“我的意思就是……你要死了,這皇後的位置永遠不會屬於你。”
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從殿外進來,戰戰兢兢的對女子福了福身,然後走到葉慕心身旁,粗魯的扒拉下她的褻褲,迫使她的雙腿分開,隱隱約約可見胎兒的頭顱。
“你要幹什麽?”
葉慕心驚呼一聲,因為太過疼痛,她渾身無力,隻能任由那四十來歲的穩婆擺布。
她瞪向一旁衣著鮮豔的女子,怒斥道:“慕容心兒,你難道想要謀害本宮和皇子?皇上不會放過你的!”
慕容心兒嫌惡的瞥了一眼她身下的血水,拿出懷中的絲絹捂著鼻子,才慢悠悠的說道:“葉慕心,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麽?把你囚禁在鳳棲宮,命我取你性命,都是皇上的旨意。”
“不可能!”
葉慕心厲聲大吼,穩婆的手伸進了產道,把努力想要見到光明的胎兒,硬生生的推了回去。
“啊……”
葉慕心實在受不了這種疼痛,像是要把她整個人撕裂了一樣,身體顫抖不止,冷汗直冒。
穩婆用力把胎兒推回黑暗之中,葉慕心因為疼痛,臉上的表情扭曲到猙獰。
她強忍著一口氣,斷斷續續的說道:“我要……見……皇上……”
她不相信,皇上絕不會這樣對她的。
慕容心兒望向外麵,似有些不耐煩,“皇上是不會見你的,你還不知道吧,今日午時,葉府滿門已被抄斬,你到了地下,也算是一家團圓了。”
葉府滿門抄斬……
這句話久久在葉慕心的腦海裏回蕩,她瞪著一雙眼,不甘心的咽下最後一口氣。
…………
月黑風高,一抹嬌小的人影在亂葬崗裏扒拉著屍體,那具女屍死相猙獰恐怖,下身還吊著一個死嬰,在這萬籟俱靜的夜裏,異常的滲人。
少女吃力的把女屍搬上了手推車,然後用白布蓋住,用自己瘦弱的肩膀駝著車前行。
走到郊外密林深處,少女停了下來,拿著自己帶的鏟土工具開始挖坑。
寒風凜冽,可她卻一點也沒覺得冷,這具身體常年養在深閨裏缺乏鍛煉,以至於她揮動鐵鍬沒兩下,就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坑挖好,然後把推車上的屍體弄進坑裏埋了,又簡單的立了一塊木頭做碑,這才停下來歇息。
她抬頭望著夜空中的明月,想起了昨日發生的詭異事情。
本是已死之人,卻意外重生在了慕容府一個小小庶女的身上。
沒錯,葉慕心已經死了,可她的靈魂住進了慕容蘭嫣的身體裏,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她緩緩勾起一抹嗜血的笑,輕聲呢喃道:“慕容心兒,沒想到吧,我居然換了副皮囊活在你的眼皮底下。”
葉府和孩子的仇,她都將會親手討回來。
她還要問問那個至高無上的男人,為何要把她推進深淵之中,連至親骨肉都不肯放過。
眼看時辰不早了,她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挺直了背脊,巴掌大小的鵝蛋臉上露出堅定的神色。
“從今以後,我就是慕容蘭嫣!”
她會好好的活著,替冤死的親人報仇雪恨。
就在她離開後,一顆大樹的枝幹上坐著個人,他也仰望著明月,漫不經心的笑道:“有意思,真有意思。”
…………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下,慕容府迎來了一道無比榮耀的聖旨。
所有人穿戴整齊的跪在大廳裏,前方一個太監,尖著嗓子傳達著新帝的旨意。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慕容家有女慕容心兒,溫婉賢淑,蕙質蘭心,規矩守禮,深得朕心,故,與其結為百年之好。著,冊封為後,六宮表率,為天下之母儀。內馭後宮諸嬪,以興宗室;外輔朕躬,以明法度、以近賢臣。使四海同遵王化,萬方共仰皇朝,欽此。”
一群人激動的磕頭謝恩,為首的慕容複接過聖旨,拿出分量不小的錢袋塞到了太監的手裏。
“有勞公公走這一趟了,以後心兒進了宮,還勞煩公公幫忙照看一二。”
太監把錢袋放進了衣兜裏,笑盈盈的說道:“慕容將軍太客氣了,咱家以後也要仰仗皇後娘娘才是。”
大家都簇擁著慕容心兒,她羞怯的接受著眾人的道賀,喜色溢於言表。
慕容蘭嫣佇立在角落裏,冷眼看著他們每個人,耳邊響起那個男人曾經對她說過的甜言蜜語,現在轉眼又要迎娶別的女人。
她滿腹怨恨,人是不是一旦坐上高位,就會徹底的改變呢?
她離開前廳,避開府裏的侍女,進到了慕容複的書房,將一封信放在了書桌上,然後又神不知鬼不覺的回了自己的房間。
就算現在她不能做什麽,嚇唬嚇唬這些人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