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穆烽喝了很多酒，反應多少有點慢。他三秒之後才看向鍾凱信，薄唇開啟，出聲道：“沒事。”
鍾凱信說：“你是不是壓力太大了？我總覺得你好像心裏麵壓著什麽事兒似的。”
程穆烽別開視線，出聲回道：“可能醫院事情太多了。”
盛雲皓說：“穆烽，你再這麽下去，還沒等結婚生子，人就廢了。那女的都走了五年了，你還放不下她嗎？”
此話一出，鄭宇揚跟鍾凱信全都沉默了。因為他們都知道，這個話題是程穆烽的禁忌，等閑人別說不敢提，就是含沙射影的問到都不行。
但是讓幾人意外的是，程穆烽竟是很快便出聲回道：“跟她沒關係。”
從前程穆烽是拒絕回答這個問題的。
所以一時間包括盛雲皓在內，三人都很是驚訝。
幾秒之後，盛雲皓又問道：“不是因為她，你這麽多年過得跟和尚似的，是因為誰？”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太多酒的原因，一向沉穩內斂的程穆烽，忽然就開口說道：“如果我說，我心裏麵有喜歡的人呢？”
他話音落下，其他三人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鄭宇揚第一個瞪大眼睛，出聲問道：“你說什麽？”
鍾凱信也不確信的皺起眉頭，試探性的問道：“你說你不喜歡那個女人了？”
對於那個女人的名字，他們都諱莫如深，或者說是厭惡，不樂意提起。
程穆烽微垂著視線，‘嗯’了一聲。隻是一個字而已，其他幾人卻像是打了雞血一樣，馬上興奮的盯著程穆烽問。
“哥們，你瞞的也太深了點吧？”
“就是，你到底又喜歡上誰了？誰能讓你個修煉千年的老和尚動了凡心啊？”
盛雲皓道：“穆烽，你趕緊說，急死我們了。”
程穆烽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他隻是沉默半晌，然後輕聲說道：“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再動過心了，我這顆心平靜的有時候連我自己都會忽略它的存在。可她讓我知道自己還有喜怒哀樂，還會牽掛一個人，擔心她過得怎麽樣，會不會照顧自己，開不開心……可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她的突然出現隻是讓我覺得有點意外，所以當她說喜歡我的時候，我更多的是惶恐跟緊張。”
“我想她並不確定那是不是愛，或者我根本沒有做好準備去接受她。如今她想開了，不想再繼續待在我身邊每天都過得很累。她走後，我以為自己會鬆一口氣，卻沒想到……我心疼。”
在說到心疼兩個字的時候，程穆烽眉頭一簇，那是最明顯的反應。
平日裏就算盛雲皓他們也鮮少聽到程穆烽一次性說這麽多的話，更何況還是如此勁爆的話題。所以一時間包間內很是安靜，所有人都一聲不吭，臉上的表情也是可圈可點。
他們都以為程穆烽還固執的活在五年前，沒想到他已經悄無聲息的開始了另一段戀情，即便這段戀情聽起來好像是無疾而終。
沉默良久之後，還是盛雲皓先開了口，他看著程穆烽說：“一定是你冷冰冰的，把人家女孩子給氣走了。”
程穆烽不語，盛雲皓又道：“都跟你說過千八百遍了。女生是用來哄的，不是用來吼的。當然你不是脾氣暴躁的類型，你隻會冷暴力人家。”
盛雲皓話音落下，鄭宇揚緊接著說：“其實我很佩服到底是哪個女人能打開你這把上了鎖的心？她能讓你動心，想必也不是一般人。你好不容易能再愛上一個人，更應該好好珍惜，幹嘛要把人家給氣走了？”
程穆烽不再應聲。鍾凱信最後說：“穆烽，雖說大家都是男人，但你的愛確實要比我們來的重一些。所以你經常會權衡再三才確定這個人到底該不該愛，可我覺得愛沒有你想的那麽複雜，如果你根本都沒試過，怎麽就能用理智去判斷你們之間到底行不行呢？”
鍾凱信的話讓程穆烽猶如當頭棒喝，好像鬱結在心頭的大石塊，瞬間移走了似的。
是啊，從來都沒試過的東西，怎麽就知道不行呢？
他沉默半晌，隨即抬起頭來，看著盛雲皓問：“如果湘湘找了個男朋友，這個人並不是你中意的，你會怎麽辦？”
盛雲皓遲疑了一會兒，開口回道：“要看是怎麽個不中意法。如果對方不是好人，那當然不行，可如果隻是性格合不來，或者……是我沒想過的類型，但如果湘湘非常喜歡，我又能有什麽辦法？戀愛是人家兩個的事情，我這個當三叔的總不好管的太多。”
盛雲皓的回答讓程穆烽灰暗的內心世界再次多了份光亮。
他忽然心情變得很好，甚至忍不住唇角輕輕勾起。拿起酒杯，他出聲說：“喝酒。”
四個人聊了很多，也喝了很多。從飯店裏麵出去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多快六點。程穆烽叫了代駕，開車送他去他爺爺奶奶那裏，因為每年生日他都會去陪他們二老。
他鮮少喝的這麽醉，所以車子開到地方的時候，程穆烽已經睡著了。被代駕叫醒，他迷迷糊糊的給了錢，然後下車去敲門。
來給程穆烽開門的人是他奶奶梁婉芝，梁婉芝看到站在門口雙頰泛紅，一身酒氣的程穆烽，第一個反應便是眸子微瞪，詫聲道：“怎麽喝了這麽多酒？快點進來。”
程穆烽微笑著打招呼：“奶奶。”
他在門口換了拖鞋，邁步往裏走。程嘉文正戴著老花鏡坐在沙發上看書，程穆烽又叫了聲：“爺爺。”
程嘉文看向程穆烽，說：“喝了這麽多酒，明天不上班了？”
程穆烽淡笑著回道：“爺爺，我想先去睡會兒，晚飯的時候再叫我吧。”
梁婉芝走過來，寵溺的拉著程穆烽的手臂，連聲道：“快去屋裏麵睡吧，我晚點再叫你。”
程穆烽回到房間倒在床上便睡著了，他做了一個夢，夢裏麵是盛湘第一次跟他表白的時候。當時他停頓了一會兒，隨即一把將盛湘攬到懷中，狠狠地吻了她。
其實這才是他內心的真實想法，隻可惜現實中他用理智壓抑了太多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