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1章 代價

  “可夫人是為了救武狀元,那個機會本來是屬於她的。”珍珠著急地說道。


  巫煥果決地說道:“但你們已經用掉了她的機會。”


  在他這裏,任何的求情都不好使。


  珍珠臉上的表情一僵。


  巫煥成功提醒了他們,當初是她為了救武狀元用掉了那塊石牌。


  所以也是她,親手毀掉了今天楚星瀾去蓬萊得到醫治的可能。


  巫煥看著武狀元說道:“你們在蓬萊山腳待了幾年,應該也知道為了治好你一身殘疾,我們花費了多少工夫,又付出了多少代價。這些代價難道都不計的嗎?”


  武狀元低著頭一言不發,因為他是切實的收益人,所以此刻他尤其無法駁斥巫煥的話語。


  巫煥涼薄的眸子掃了他們一眼:“所以不管是為了救誰都一樣,隻要用了石牌,就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機會。”


  珍珠:“難道就不能,再想想辦法通融一下嗎?”


  巫煥:“蓬萊是什麽地方,當真以為都和這俗世一樣,可以隨你們求情通融嗎?石牌用了就是用了,容你隨便通融?”


  哭啼求情不是到哪裏都好使。


  總有一些地方需要嚴苛地遵守他們固有的準則。


  巫煥看著殷薄煊,問道:“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這就是你們不可駁斥的命運。過去的每一個細微的選擇,最終逼著你們走到了這一步?”


  楚星瀾變成如今這個樣子,沒有任何一個人是無辜。


  殷薄煊他犯了兩個致命的錯誤。


  第一,他當年既然選擇對付齊貴妃和南宮玳等人,要麽就各留一條生路,要麽就趕盡殺絕。


  他沒有處理好後事,才讓齊貴妃有了後來反撲的機會。


  失去了的兒子的齊貴妃徹底瘋魔,才給楚星瀾帶來了那些傷害。


  第二,他對楚星瀾並沒有真正的敞開心扉。


  倘使他一開始就告訴她自己的全盤計劃,讓楚星瀾知道他還活著,那之後楚星瀾就不會選擇放下一切,不惜代價地去找他。


  那楚星瀾又怎麽可能隨意交出石牌,輕易把這大好的機會拱手贈與他人?


  那些過去的歲月


  裏看似不經意的一個選擇,早就已經為他們埋下了未來的人生苦果。


  這一切,都是他們自己選擇的結果。


  巫煥撥弄了兩下柴火,笑道:“若想要我送楚星瀾去蓬萊,除非,你們將從前用石牌獲益的一切,都還回來。”


  巫煥說道:“將改變的一切都複原為原來的模樣,興許就還有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


  殷薄煊一愣,倏然扭頭看向了武狀元,似乎已經在想要如何將一切恢複成原來的模樣。


  珍珠的臉色一白,視線也落在了武狀元的身上難以移開。


  什麽叫將一切都還回去?

  武狀元是因為蓬萊才治好了身上的傷殘,他的意思是要再將武狀元打回殘廢?

  這怎麽能行!


  珍珠幾乎第一時間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武狀元好不容易才變回正常人,他也有自己的驕傲。若是再一次廢了他,倒不如讓他死了痛快!

  夫人對她來說很重要,是她絕對不能放棄的人。可武狀元也是她真心喜歡的男人。


  傷害一個她最愛的人去拯救另一個她最愛的人,這對她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而這時巫煥就像是會讀心一樣看透了珍珠的想法,喃喃道:“若是無法傷殘有度地恢複他當年的模樣,那了結他的性命也一樣。你若是怕他痛苦,這個方法也可行。”


  總歸,都是用一種昂貴的代價來贖回當年做出的錯誤的選擇。


  蓬萊從來都不是一個心軟的地方,他隻看人們選擇的結果。


  武狀元的精神頭一緊,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劍。


  他轉頭看向殷薄煊,喉結都滾了滾。


  之前一路同行過來的人因為巫煥的幾句話下很可能轉眼就會變成他的敵人。


  若是國舅爺想要廢掉他或是殺了他……他當然不可能是國舅爺的對手。


  而以國舅爺對夫人濃烈的愛意來看,這世上,沒有什麽能阻止他救自己的愛人。


  幾人之間的氣氛瞬間變得陰冷。


  殷薄煊一雙眼睛盯在武狀元的身上,眸底透出一片寒光。從一開始的目光緊鎖,到現在的將自己整個身子轉向他。


  殷薄煊想要對武狀元下手心思已經愈發明顯。


  屈於對方強勢的壓迫,武狀元一手握著劍,已經往後退了半步。


  珍珠看出殷薄煊的不對勁,立即擋在了殷薄煊的麵前。她以自己的身軀為屏障,搖頭道:“不可以!”


  不能真的殺了武狀元。


  巫煥卻好像沒有感覺到他們幾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殺意,自顧揭開了麵前的鍋蓋。


  鍋裏的湯已經咕嘟咕嘟地沸騰,殺好的魚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放了下去,翻滾出了白色的高湯。


  聽著柴火劈裏啪啦的響聲,巫煥的唇角輕巧地勾了勾。


  蓬萊終年雨幕,唯獨這人間有些暖陽。但暖陽之下,往往潛藏著最肮髒的欲望。


  他最喜歡玩弄人心。


  人的欲望總是沒有窮盡。


  要麽渴求長命富貴,要麽期待長相廝守。


  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往往旁人的性命和幸福就算犧牲了,對他們來說也無關緊要。


  那麽,殷薄煊又會怎麽選?

  “咳……咳咳……”


  就在國舅爺眼底的寒意快要漫出來時,他懷裏那個瘦的跟個小貓兒似的姑娘忽然咳了幾聲。


  她的眉頭緊鎖,也不知道身體是哪裏不舒服了,但她就是很難受的樣子。


  他眼底的風雨在頃刻消散,滿目之間隻剩下對她的關心和緊張。


  “瀾瀾,哪裏難受?聽得到我說話嗎?”


  “瀾瀾?”


  他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脊,企圖通過這麽無能的動作來緩解她的痛苦。


  而楚星瀾依偎在他的懷中,縱然能聽得到他們說話,也早已經疲累地睜不開眼睛。


  珍珠和武狀元對視了一眼,卻依然保有對殷薄煊的警惕。


  但是楚星瀾咳嗽過後,殷薄煊卻神奇地沒有再將危險的視線對準他們。


  他盯著巫煥說道:“已經付出的代價取不回來,就算現在殺了武狀元,從前用在他身上的藥,也不會重回蓬萊的藥壇中。”


  他不能殺武狀元!

  殷薄煊頓了頓,“但是我可以付出更高的代價。”


  巫煥一愣,詫異地看了殷薄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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