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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6章 滿目荒唐(上)

  顧權恩咳了一聲,引來了大家的注意。


  他看著傅見寒,一臉事情盡在掌握之中的模樣,“傅見寒,你都已經拿著詔書查證了那麽久了,也是時候對大家公布結果了吧?”


  縱然不久之前剛剛喪女,在如今的朝堂爭權之事上,顧權恩也沒表現出多麽悲戚的模樣。


  孩子已經沒有了,他的權勢不能也跟著丟。


  琴崢說事情都已經安排好了,就算是傅見寒也不敢跟他們作對。


  今日一過,整個大齊便都是他們的了。


  傅見寒同看顧府學子一樣,也冷冷地刮了他一眼,“還沒到正經上朝的時候,我,不能說。”


  他做事講求儀式感。


  皇上雖然不在,每日早朝的時辰卻沒有變。


  如今要處理的既然是和朝堂政務有關的事,自然也要等到上朝的時候說。


  “況且與此事相關之人都還沒來,我多說無益。且等到南宮琤現身再說吧。”


  傅見寒說完就轉了回去,誰的話也都不搭理了。


  顧權恩眉頭一皺,這又是幹什麽?

  時間很快過去,一眨眼,宣政殿外已然響起了三道擊鼓之聲。這是早朝即將開始的預兆。


  伴隨著這一道聲音走進來的,是身穿一身玄袍的南宮琤。


  威嚴,冷酷。


  誰能想到這樣一個男人,幾年前會是一個在花樓裏任人擺布玩弄的琴倌兒。


  這一身衣服是仿著當年他父親的衣服所作,如今他出麵,亦是代表著肅寧王府。


  朝堂中的人大半已經倒戈向他,琴崢一出現,他們便噤若寒蟬。


  朝堂之中無人主事,顧權恩便自動擔任起了主持大局的責任,再次看向傅見寒問道:“現在所有人都已經到齊了,你的結論是不是可以說了?”


  傅見寒聞言,先是朝著上方空蕩蕩的龍椅一拜,表達了對天子的敬畏。再是對著南宮琤做了一揖,也算給了肅寧王府幾分麵子。


  琴崢眉毛一挑,含笑地看著他。


  若傅見寒是個薄情寡義的人,那他不受自己威脅倒沒什麽奇怪。


  但偏偏他重情重義,對自己的妻子視若珍寶。


  如此一個人,怎麽可能對季酥的安危棄之不顧呢?

  快說吧。


  說出他想要的答案。


  讓一切煩惱和焦灼的事情都結束在今天。


  明日,大齊將迎來一個新的皇帝。


  傅見寒從袖中抽出了聖詔——正是當初南宮琤拿給大家看的那一份。


  他轉身對著眾人,說道:“承蒙各位不棄,將鑒別聖詔如此重大的事情交給傅某人。但傅某人不才,實在難擔此重任。”


  朝堂上頓時一片噓聲。


  他們等了這麽久,怎麽甘心就等來這麽一個答案?

  “怎麽回事啊?”


  “傅翰林查驗了這麽久,就得出了這麽一個結果?”


  “該不是怕日後要擔罪責,所以也慫了吧……”


  疑惑者有之,嗤蔑著有之。


  但最驚訝的還是南宮琤。


  他分明已經告訴過傅見寒和自己作對以後的下場。為什麽傅見寒還敢舍棄這一切,當眾承認自己的不濟?

  同樣和命運鬥爭過。同樣被高權位的人戲耍過。


  但琴崢當時屈服了。


  所以他不知道,這世上有一種人,縱然命運不公,縱然上權傾軋,他們也一樣會奮起反抗。


  哪怕結果無異於螳臂當車,哪怕粉身碎骨,也沒有東西能摧毀從他們心底發出的那一份堅定的信仰。


  傅見寒第一次沒有對南宮瑞低頭,第二次更不會屈服於此等卑劣的手段。


  但麵對這些質疑,傅見寒站的不動如山。


  他堅定地,氣勢渾然地告訴大家,“自從上一次南宮瑞謀反,以季酥性命威脅我之後,我便再對比不了字跡真假。凡看到類似字跡去臨摹對比,我就會頭痛欲裂。此次看著聖詔,傅某人也想出一些力,但奈何水平實在有限。掙紮許久也不得結果。”


  將自己的短處毫無隱藏地暴露在眾人麵前,傅見寒卻沒有一點害怕。


  人無完人,他已經接受了自己的無能,也已經將事情向季酥全盤托出。


  就連季酥都能


  理解安慰這樣的他,他還有什麽不能接納自己。


  這時諫議大夫突然跳了出來:“你鑒別不出來怎麽不早說啊,平白浪費大家時間?這種事情本來就是有能者居之,你隱瞞了這麽久,還耽誤真正能鑒別字跡的人。你也太自私了?”


  傅見寒看了他一眼,嚴肅反問道:“此詔書交給別人難道就妥當?”


  諫議大夫一愣。


  從前溫潤如玉的人突然凶起來,還挺可怕。


  但他還是不服,“可你既然得不出結論,也不該自己霸占著東西吧?”


  傅見寒大聲說道:“不過跳出了一個肅寧王府之人,朝堂中便出了多少動蕩,如今又有多少人倚仗於他,這詔書丟人任何一個人,都難保不會被南宮琤策反!”


  傅見寒眯了眯眼睛,道:“諫議大夫敢說自己這些時日,就沒有偷偷入過別宮拜訪?”


  什麽有能者居之,那都是糊弄人的屁話!

  這些人都巴不得趕緊對這件事情下出定論,好將他們的狗尾巴對著新主子瘋狂地搖擺。


  諫議大夫瞳孔一縮。


  被說中了自己的短處,他當然也會心虛啊。


  傅見寒看著朝堂上那些相繼露出尷尬表情的大臣們,諷刺笑道:“天子不知所蹤,爾等不急尋幼帝,卻先為一個來路不明之人而著急忙慌。饒是此人真是肅寧王府後裔,如今也還沒登基。你們效忠的是否也太早了一點?”


  顧權恩再聽不下去傅見寒的冷嘲熱諷了,他道:“誰為新君乃是國之大事,本就不能耽誤。若南宮琤真是新君,我們自當第一時間擁護。”


  南宮玠丟了?

  關他們什麽事?


  顧權恩說:“你說了這麽多,也沒給出個結論。既然這聖詔難辨真假,那你不如先交出來給真正能辨別的老先生看。”


  傅見寒既然幫不了他們,他就得趕緊找下家。


  看現在的情況,多半是這顆棋子廢了!


  他說著就要去搶傅見寒手裏的聖詔,誰知傅見寒卻一下躲過了。


  傅見寒道:“我拿著這份詔書雖然沒鑒定出真假,但也不是全無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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