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2章 早有籌謀
兩個月前。
楚星瀾聽聞殷薄煊戰死噩耗,始終不願意相信。
她連夜進宮將此事告知給南宮玠。
那是南宮玠第一次受到這麽大的衝擊。
“舅舅……真的,真的死了嗎?”南宮玠站在燈火通明的大殿裏,四肢冰冷的問道。
楚星瀾固執地說道:“我不信他死了。就算是屍體陳列在我麵前了,我也不信。”
除了她自己,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說服她殷薄煊已經死了的事實。
這其中定然出了什麽差錯!
楚星瀾扣著南宮玠的肩膀說道:“玠兒,舅娘要去找他了。”
南宮玠一驚:“去雪山嗎?”
楚星瀾鄭重其事地頷首。
“對,是死是活,我自己要找一個說法。區區一封諜報秘聞,不能說服我。”
她擔憂地看了南宮玠一眼。
“隻是舅娘離京以後,京中恐怕要有大動蕩。你能自保嗎?”
南宮玠攥緊了拳頭道:“我能!”
他已從一個稚氣未脫的孩子成長為了一個少年。
舅舅說,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要學會頂天立地了!他也是!
楚星瀾欣慰地笑了笑,低頭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好孩子!”
南宮玠的身體一僵。
這是舅娘第一次親自己。
就像在親吻自己的孩子一樣。
楚星瀾道:“我懷疑你舅舅這次遇險,多半和之前一樣是有人在暗中動手腳。所以殷薄煊葬身雪山的消息,應該不隻有我們收到了。”
南宮玠一臉錯愕。竟然還有人敢算計舅舅!
楚星瀾撫著他的臉問道:“一旦舅娘離京,暗中萌發的勢力必然隨風而動,到時候若是皇城裏出事了,你知道要怎麽辦嗎?”
南宮玠頷首:“以卵擊石絕非良策。若皇城裏都出了問題,那就說明我身邊的人都已經被策反了。哪怕舅舅留下的人也是,一個都不能信。”
楚星瀾頷首道:“所以呢?”
南宮玠的眼底射出一道精光,“示之以弱態,等待日後時機成熟,伺機而動。”他抬頭看著楚星瀾道:“畢竟,我是個孩子。”
沒人會將一個孩子放在眼底。
這種在他們眼中最沒有威脅性的存在,才是最容易被放鬆警惕的人。
一旦事情風向有變,他就會立刻示弱,表現出任人掌控的樣子。
楚星瀾:“好。那舅娘再告訴你一件事。可保你日後在皇城的平安。當初齊貴妃曾在皇宮之下修建密道,以此和宮外的人私通,你還記得嗎?”
南宮玠:“當然記得。”
那是他第一次中術,險些命都要沒了。
“父皇還在位的時候因為這件事情勃然大怒,還將密道都給填死了,當時還處置了一大批和這件事有關的宮人。”
楚星瀾搖搖頭,“密道沒有填死,它一直都在。”
當初負責處理這件事情的工匠裏有殷薄煊的人。
他暗覺這條密道他日還有大用處,便叫人留心做了個手腳,給密道的出入口都留下了一條縫隙,方便日後再動作。
後來南宮玠登基,在宮中行事已經異常方便,殷薄煊便又叫人將密道重新打通。
隻是密道之中的許多構造,殷薄煊又都讓她做了變更。
因為她對機關術頗有研究,此事又是絕密,整個密道的圖紙都是她一人繪製的,當時耗時了整整半年,密道才終於竣工。
是以這條密道算是當初齊貴妃留下的密道,又和那條密道全然不一樣了。
楚星瀾:“你當上皇帝以後,寢殿太多人盯著,很不方便行事。所以新修建的密道入口我們藏在了東宮寢殿的大床之下。機關就在床沿,你隻要回到那裏一摸索便能找到。那條密道是舅舅和九年留給你保命用的,若非要緊之時絕對不能打開。”
南宮玠點了點頭。
楚星瀾:“那機關一旦觸發,床上就會塌陷下去一個巨口,你觸發機關時要記得小心。”
南宮玠又問道:“可要是那時有人在追擊我怎麽辦?”
舅娘也說了那群人狼子野心,保不齊他第一次用到這個密道的時候,就是被人追殺的時候。
床板下縱然有機關,到時候應該也不能擋住他們太久。
楚星瀾說:“床底的木板我已經叫人換成了镔鐵,那是禁軍的盾牌才能用的材料。平時連三弓床弩都能擋得住,所以就算是拿刀劍來也砍不開。若你用這個機關之時有人追殺,你切記下去以後立刻
扶正牆壁上的石刻。那個機關會將入口鎖死,你之後的人就不能再追上你了。”
南宮玠怔了怔,東宮密道裏還有這樣的玄妙!
南宮玠:“那密道的出口在那裏?”
楚星瀾說:“出口不止一個。”
她從懷裏掏出一張圖紙交給南宮玠,“這就是當初我設計密道的圖紙。裏麵詳細記錄了所有的出口方向。你拿去,以後有用得上的時候。”
南宮玠接過來一看,圖紙上密密麻麻地標注了三條路線的方向,每個出口都相去甚遠。
交代完最要緊的事,楚星瀾緊緊抱著他道:“舅娘不在,你一定要警惕身邊的人。保護好自己。”
南宮玠也第一次用力地抱住了她。
“舅娘也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他看著楚星瀾隆起的孕肚說。
她去西境找殷薄煊並不是一時起意。
為南宮玠她也早做好了籌謀。
楚星瀾走後,南宮玠一個人在宮中坐了良久,整夜都沒有再睡下過。
一個掌燈的小太監偷摸地溜了進來,忽然看見南宮玠還坐在床邊沒有睡,登時嚇了一跳。
但他迅速整理好神態,看著南宮玠問道:“皇上,夜已深了,還不就寢嗎?”
想到楚星瀾臨行前說的話,他恍然發現這些趁他不注意溜進來的小太監,都可能是別人的眼睛。
他身邊一定藏著很多細作!
南宮玠鐵青著一張臉:“出去!朕什麽時候安歇,自己心底自然有數。今夜,誰也不許再來擾朕!”
小太監被嚇了一跳,連忙提著燈籠退了出去。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小皇帝發這麽大脾氣。那張臉怎麽能一點笑意都沒有呢?
嚇死人了!
簡直就像從前的國舅爺!
人走後,南宮玠便從袖中掏出了那張圖紙。
他一再默記圖紙上的路線,徹底無眠。
窗外的天光緩緩亮起,南宮玠看著手中的圖紙,點起炭火,將它丟進了火盆。
上麵的東西他都已經記住。
舅娘給他的東西,絕對不能給任何人發現的可能。
也正是因為他燒了圖紙,之後琴崢安插在他身邊的人才沒有發現這張東西。全然不知密道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