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 你很想當皇帝嗎?
季允睃了傅見寒一眼,眉頭都緊緊地皺在了一起。
“這就是你的問題?”
他皺眉不是因為這個問題難以解答,而是因為沒想到這會是一貫聰明的傅見寒的困擾。
傅見寒:“這個問題,怎麽了?”
季允:“你是不是最近書看多了,都迂腐了?”
古來能當上翰林學士的沒有幾個蠢貨。
既然不是蠢貨,又怎麽會因為這種問題沉思?
“我問你,季酥當初喜歡你什麽?”
傅見寒:“學識。”
季允搖搖頭,“是你的君子之風。京都裏有學識的男子那麽多,如你一般品行的卻不多見。”
要是季酥喜歡有學識的,她早就相個狀元嫁出去了。
又怎麽會等到傅見寒來求親?
季允道:“既然季酥喜歡的是你的品行,那你在選擇上又有什麽好猶豫的?要是你為了季酥做了什麽不道義的事情,你覺得季酥還會同以往一樣敬重你麽?”
顯然不會的。
他這個當爹的最了解季酥的品行。就算是為了保護她,季酥也不會原諒傅見寒做這種事。
季允說道:“況且當初季酥自己在遇上這種事的時候也沒有低過頭,若是你在此番事情上低頭了,豈不是連她一個女子的風骨都不如?”
那季酥當初受的那些苦,也都變的不值得了。
傅見寒的唇抿了抿:“哪怕這個選擇,可能會讓你失去女兒也一樣?”
嶽父膝下就這麽一個女兒。
他也能舍得嗎?
季允笑道:“人生在世能幾時,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我相信有一天就算是換過來變成別人用我來威脅季酥,季酥也不會向那些淫威低頭。”
“老夫不覺得這有多麽可怕,相反,能養出這樣一個明辨是非曲直的女兒,老夫還挺驕傲的。”
他不怕死,他相信自己的女兒也不怕死。
“你要是還不明白,那我就再問你一個問題。若你和那些人合作了,你能得到什麽?你是不是想跟我說家人的平安?”
傅見寒點了兩次頭。
季允笑道:“可是跟那種人合作哪裏有平安?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你還指望他們能
有信義?他們不抓住你身邊的近親之人折磨殘害就就已經不錯了!”
“也許屈從於這些人的淫威,你可以暫時得到安寧。但是日後呢?誰能保證他們不會在達成目的以後殺人滅口?”
膽大包天的人沒有什麽做不出來。
和他們做交易就是與虎謀皮,總有一天會被老虎反咬一口,鮮血淋漓。
最慘的結果就是丟了性命!
怎麽都是一條絕路,日後還會遺臭萬年。是個聰明人都不會屈從。除非他一開始就和那群人是一夥的。
傅見寒怔了怔,季允的一席話對他來說真的是醍醐灌頂。
在季允的話裏,好像一切選擇都是那麽的大義,根本就沒有什麽抉擇可言。
季允看著她問道:“你是當局者迷,被上一次的事情嚇怕了,才不知道要如何選擇了嗎?”
傅見寒避開他的視線道:“我就是隨口問問。”
季允笑了起來。
像是看透了一切。
“你自己冷靜下來想一想吧,季酥想要的是什麽,你自己最不能背棄的又是什麽。”
人生在世,總有一點自己要堅持的執念,不然是什麽東西撐著他們走過最難的時候呢?
季允伸伸腰,站了起來,“休息夠了,該回去了。”
他佝僂著微微低矮的背影,負著雙手緩緩往回走。
“不要讓季酥失望。”季允回頭看了他一眼,最後提點道。
………
戌時。皇宮。
燈火搖曳。南宮玠坐在寢殿的大床上,卻始終無眠。
吱——
鏤花的朱門忽然被人推開。
殿外傳來了一道腳步聲。
南宮玠的兩隻耳朵都豎了起來,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警惕地看著前方。
他很緊張,卻始終坐在床榻上沒有起來,佯裝著冷靜。
“嘩啦”,厚重的帳簾被人撩開,琴崢站在了他的麵前。
南宮玠咽了一口唾沫。
“是你。”
琴崢頷首。
雙手納在了袖子裏。姿態看起來像一個悠閑的小老頭。
最近他出現在別人麵前總是這個樣子。
也許是真的沒有什麽事情值得他
煩心了。
南宮玠道:“為什麽?”
琴崢眸子低垂,看著床榻上的少年,道:“哪有為什麽。我生在南宮家,就注定要走上這一條路。你父皇為了登上皇位,不惜將肅寧王府滅門,才有了今日的局麵。”
南宮玠的唇抿了抿,“沒人能證明你說的是真的。”
琴崢:“很快就有了。”
他看著南宮玠那副強裝鎮定的樣子,問道:“知道我登基以後,你會去哪裏嗎?”
南宮玠笑了笑。
他現在都已經被困在這個寢宮裏,哪裏都不能去了,以後會去哪裏又有什麽重要。
舅舅很早以前就跟他說過,權利的鬥爭很殘酷。
對方沒有在這個時候殺了他,已經算是對他的一種仁慈了吧。
琴崢似乎對這個少年沒有什麽敵意,也不把他當做一個威脅,轉身在他身邊並肩坐了下來。
南宮玠忽然問道:“舅娘知道你是幕後的黑手嗎?”
在大殿裏看到琴崢出現時,他是錯愕的。
他根本沒想過從前被舅娘以男倌的身份帶出來的人,有一天會成為下一個和他爭奪皇權的勢力之首。
琴崢的身體一僵。看著他道:“我沒有對你舅娘做過什麽。”
南宮玠點點頭,“那就好。舅娘對你那麽好,你也不該對舅娘動手。就算想當皇帝也是。”
琴崢:“楚星瀾一直都是個很明亮的人。”
回望自己這一生,他生命裏最為溫暖明亮的一抹陽光,就是楚星瀾。
南宮玠忽然噗嗤一笑。
“你不折磨我嗎?”
作為對手。
琴崢:“我沒有那種癖好,比起無謂的折磨,直接殺人更為爽快。”
可是他殺南宮玠沒什麽用。
也就沒有下手。
南宮玠的眉頭皺了皺,至今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能和琴崢這麽平靜地坐在這裏說話。
但他不知道,這個問題不僅僅是他不解。就連琴崢自己都想不明白為什麽。
也許他從一開始就不打算折騰死這個半大不小的孩子。
“你真是肅寧王府後人?”
琴崢頷首。
南宮玠:“你很想當皇帝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