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4章 前塵·四
顧權恩的眉頭猛地一跳,巨大的憤怒衝擊著他的頭顱,叫他的臉色很快就漲的青紫,“你對得起你的父王他們嗎!”
他憤怒,他狂傲,“你現在是很逍遙,但你不知道,這世上隻有站在權利巔峰的人才是真正自由的。你沒有權利在身,早晚都會吃這世間的苦頭。到時候你就是想後悔都來不及了!”
琴崢倏然一笑。
“你說了那麽多,但你到底是怕我對不起他們,怕我日後受苦,還是怕我對不起大人的不甘啊?”他佯裝不懂地問道。
可是他那雙眼睛,那雙漆黑的像是沒有什麽情緒的眼睛,卻好像已經將顧權恩徹底地看透了。
他是不想要參與權欲之爭,可是這不代表他不懂人心。
不就是想要利用他的另一個推手麽?
他不想參與此事,那就是不想。
顧權恩一愣。
“我當然是顧著當時跟你父王在一起謀劃之時的情義才會如此,否則我為何要找你這麽多年?”
“哦?是麽?”琴崢輕輕地笑了起來。像是一個飄搖在外多年的鬼。
輕輕地。沒有什麽氣力。
可就是讓人覺得膽寒。
饒是那個時候,他也已經開始讓人覺得害怕了。
他漆黑的眼瞳盯著顧權恩,半歪著腦袋問道:“那你,為什麽不直接把影奴的所在告訴我呢?為什麽要先與商計合作的事呢?嗯?”
顧權恩看著他那雙野獸一般的眼睛,忽然一陣心虛。
他當然沒有任何藏起影奴的理由。
他隻是不想在沒有和南宮琤開始合作之前,就先丟失自己一直以來都想要擁有的底牌。
琴崢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上幾乎看不見的灰塵,低頭說道:“一定是因為,你自己就很想要得到他們吧。所以才不想給我。”
否則真的顧念情義的人,就算是他不合作,知道他的身份以後,也會將影奴交給他護身的吧?
顧權恩沒有。
他也隻是想要利用自己而已。
看著琴崢那副一切了然於心的笑意,顧權恩的心底忽然浮現
出了一陣被支配的感覺。
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覺得自己是不配和南宮琤做交易的。
但是這種想法隻不過浮上來了短短一瞬,就被他再次打消。
他問自己,怎麽可能呢?
南宮琤不過是一個從小逃難在外的遺孤,他哪裏能有自己這樣厲害的大局觀。不過是虛張聲勢,想要嚇住自己罷了。
他不能被對方震懾住。
“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你當我這麽多年來尋你,安排影奴的事情容易嗎?若是你真的無心光複大業,那我也無需再留你。至於影奴,我不會讓他們知道你的存在的。”
所以,如果他不和顧權恩合作。
顧權恩也不會給他任何甜頭。
琴崢微微頷首,“那就告辭。”
他轉身往外走去,走的真是無比幹脆。
待他走後,那顧權恩身邊的小廝疑惑道:“真就讓他走了嗎?他不合作,大人之前的忙碌不就都白忙活了嗎?”
顧權恩笑了笑。
“也未必吧?”他看著小廝問道。
小廝愣了愣,不解地說:“大人難道還有什麽高明的安排?”
顧權恩哂笑道:“京城太平之地,不適合起什麽動蕩,引起別人的懷疑。但是出了京城,他看到的可就是另一個世界了。”
若他一直沒有被發現還好。
但他既然被發現了,就不可能再獨善其身。
顧權恩走到窗邊,陽光下伸出了自己的手道:“等到他受盡了苦楚,他就會明白,我今日伸出的手是多麽的可靠。他就會知道,今日做的是一個多麽錯誤的決定。”
不聽話的狗都是因為還沒有受過嚴苛的教訓。
等他痛過了,就會乖乖地,自己搖尾乞憐回來了。
到時候就算是不用自己去求,去示好,南宮琤也會自己找上門的。
離開西京城以後,前兩日琴崢都過的同往常一樣平平無奇。
第三日。他騎行的馬誤食了毒草死了,以至他沒趕上去下一個驛站,他隻能升起火在林中將就一晚。
樹林裏的貓頭鷹咕咕
地叫。
旋即遠處又驚起了一群飛鳥。
多年的警惕叫他察覺不對,他立刻熄滅了樹林裏的火,拿劍離開了這裏。
可是他還沒走出多遠,前方卻突然出現了一圈將他包圍的人。
琴崢一愣。
霎時握緊了手中的劍。
對方一身的盜匪打扮,走路的姿態都流裏流氣,“從城裏開始就盯著你了,雖然一身布衣,當是氣質不俗啊。怎麽,是身上攜著什麽貴重之物,想要偷偷地潛去某個地方嗎?”
琴崢的眸光寒了寒。
“沒有。一個跑江湖的苦行人而已。還請行個方便。”
將他圍在當中的人群忽然一笑。
“苦行人,大家信嗎?”
“就他這張嫩呼呼的小臉,就算是抹了黑也得是花樓裏的頭牌,必然是哪家了不得的貴公子吧。”
聽著他們無恥的調笑,他隻覺得萬般厭惡。
這時帶頭的盜匪緊盯著他那張臉,戲謔地道:“逮著他渾身上下認真一搜,不就什麽都知道了嗎?”
周圍滿身傷疤的盜匪轟然一笑。
“說得對,大哥你不就正好好這口嗎?”
這樣好看的男子,進了他們山寨,還能有幹淨全乎的出來?
那是必不可能有的。
大哥說的‘認真一搜’,那非得是將人家貴公子的衣服扒光了,裏裏外外,徹徹底底的一搜!
都盯著一路了,不得帶回去好好地給大哥享受一番?
盜匪中又一個人色情地盯著他說道:“就是這男人看著也不像是幹那個行當的,不知道能不能經得起大哥折騰就是了。”
盜匪頭子放肆地笑了起來,“男人和女人都一個樣,就算一開始不會,慢慢地不就會了?隻要多玩上幾次,想不會都難。”
聽著他們露骨無恥的言語,琴崢的臉色倏然一白,警惕地往後退了幾步。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這群人。
他們,是想要……
可這一次,沒有老侍衛在他身邊了。
隻有他……
隻有他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