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1章 角色扮演到位
小影站在門後許久都不曾聽到屋裏的動靜，心底也浮上了幾分疑惑。
坐以待斃不是辦法，得弄清楚她們在裏麵幹什麽！
小影轉身往帳篷的方向探了探，抬手去掀那門前的簾子。
誰知就在此時，遠處一個士兵就匆匆跑過來道：“回來了，搜尋的隊伍回來了！”
小影一驚，立即放下了剛掀起一角的門簾。
士兵的聲音足以驚動屋裏的主仆二人，楚星瀾娥眉一擰，抬手就打翻了桌上的茶水。
杯底的水盡數潑到了桌麵上，細嫩的掌心一抹，桌上的字就都被覆蓋了。
小影聽到動靜覺得不對，又連忙掀開簾子往屋裏看了一眼。
隻見珊瑚驚惶地俯下身來：“對不起夫人，都怪奴婢白天走的累了才犯困弄翻了茶水。是奴婢手腳太笨了。夫人沒被燙到吧？”
楚星瀾看了她一眼，擺擺手道：“小事，不過是袖子沾濕了。外麵不是說搜尋的隊伍回來了嗎，我們先去看看。”
珊瑚：“是。我扶夫人去。”
楚星瀾瞥了一眼她的腳踝，道：“不必了。我讓小影扶我去就是。你這腳不便多走動，也好好休息一下吧。”
珊瑚恭敬地退到了一邊。
楚星瀾遂抬頭對帳篷外的小影叫到：“勞煩了，你來扶我過去吧。”
小影愣了愣，他還想繼續盯著珊瑚這個丫鬟呢。
但是仔細一想，支開了楚星瀾，珊瑚想要說什麽也同樣沒有機會，也就扶著楚星瀾去了。
“楚夫人小心腳下。這裏雖是營地，但是同樣路滑。”小影說道。
楚星瀾看了他一眼。
作為一個小廝，他總是將自己的角色扮演的很到位。
就算是到現在也是。
這樣一個人，誰又能輕易看出來他有問題呢。
來到營地中央，一隊疲憊不堪的隊伍已經迫不及待地卸下了肩膀上的重負。
楚星瀾急匆匆地趕來的時候，還看到了地上的十幾具被白布蓋起來的屍體。那都是今天挖出來的人。
雖然都已經是屍體，但是這群士兵總歸要盡力將他們帶回故裏。
隻是求一個落葉歸根罷了。
楚星瀾的腳步頓了頓，旋即更快地朝著中心的帳篷走去。
當初的信件是小乙代書，那他一定還在這裏。
她把小影留在原地，一氣進了帳篷。正好就見小乙在整理著桌上的一疊信書。
“小乙！”
背對她的小乙身體一僵。
他驀地轉身，不可思議地看著身後的人，一下將桌上的圖紙都撞到了地上。
小乙錯愕地朝她走過去道：“夫人怎麽會在這兒？”
“我來，來找殷薄煊。”因為激動，她連說話都不自然地卡了一下。
小乙走到她麵前，才驚愕地發現她的肚子竟然都是挺的。
她的肚子怎麽大了！
這，國舅爺知道這件事嗎？
小乙的表情瞬間就扭曲了起來，微微的張開的嘴都因為驚訝而久久不能閉攏。
察覺到小乙驚訝的視線，楚星瀾才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國舅爺去蘇州找我的時候懷上的，後來發現了，卻一直都沒有說。我想著國舅爺在邊疆護國，等他回來以後再告訴他，給他一個驚喜。但是好像，這個決定當時是錯的。”
小乙此刻已經驚訝的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這哪裏是驚喜。這簡直就是這一年以來他看到的最大的驚嚇了！
國舅夫人怎麽會想到將自己懷孕了的事情都瞞下來？
他看了看桌上的那些圖紙信件，再看看楚星瀾的肚子，一時間一個頭都足有兩個大。
這……
國舅爺……
夫人她竟然第二次懷上了！
這一次她還將事情瞞的那樣好，竟然連國舅爺都不知道！
小乙都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了。
“你信裏傳來的消息。”楚星瀾哽了哽，幾乎是小心翼翼地試探著說：“國舅爺，還是沒有找到麽？”
即便知道雪崩以後生還的幾率還小。
但楚星瀾此刻最想聽到的話還是他始終沒有找到國舅爺的屍體的消息。
因為隻要沒有消息，就
不能證明殷薄煊已經死了。
小乙張了張嘴，卻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就連頭也低了下去。
楚星瀾卻更期待地看著他：“沒事，你告訴我。我想知道真話的。”
小乙搖搖頭，幾是心虛地避開了她的目光：“暫時還沒有。都是屬下沒用，沒能保護好國舅爺。”
小乙帶來的著實算不上什麽好消息，但是楚星瀾心上懸著的一顆石頭卻像是突然落了下來。
“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是好消息……”
沒有找到屍體就證明她之前的猜想可能是對的。
殷薄煊沒有被大雪埋住，可能他隻是從另一個地方離開了！
小乙愣了愣，根本不懂為什麽找不到屍體在楚星瀾這裏是好事。
“可是夫人，雪層那麽厚，就算是壟長一段時間挖不到屍體，也是有可能的。”
楚星瀾搖搖頭，堅定地說：“不，我覺得殷薄煊可能沒有死。他說不定還活著！我來這裏就是為了找殷薄煊的，在沒有他確切的下落之前，我不會走！”
現在殷薄煊沒有下落就是她全部的希望，她要留下！
小乙更是一愣：“夫人，我覺得這件事情您還是慎重考慮一下。”
要是夫人隻身一人來西境就算了，可她還懷著一個孩子呢。
如此事情就全然不同了！
小乙道：“您現在還懷著國舅爺的血脈，這邊境之地苦寒，您若是一直留在這裏對孩子也不好。沒有找到國舅爺的屍體之前我們一定不會放棄。您現在還是養好身體要緊。”
小乙已經被楚星瀾懷有身孕的事情衝擊的有些過了頭，隻能盡量維持冷靜的將自己能說出來的理由一氣地灌輸給她。
夫人真不能留在這種地方啊！
楚星瀾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了緊張，甚至還有幾分手足無措。
也是，對於他們來說，她的舉動確實是很危險的。
可她也不是一個隨便聽勸的人。
楚星瀾抬頭道：“我知道你們擔心我，但是我不可能放下殷薄煊。隻要他還沒有下落，我就還對他抱有希望。”
小乙沉聲：“夫人可知道早在一年前，國舅爺就曾托付過小人一件事？”
楚星瀾搖搖頭。
小乙盯著她的眼睛道：“國舅爺知道他的身份和做的事情，早晚要惹來禍患，所以早早就為夫人安排了後路。國舅爺說若是有一天他遭遇不測了，就要我第一時間將您帶到梨花莊去。”
楚星瀾的心咯噔一跳，這個地方，她知道。
楚星瀾：“是，他也曾經告訴過我這句話。讓我去梨花莊藏身，甚至也告訴了我梨花莊的地點。”
小乙的神情更為凝重：“那您應該也知道，現在就是國舅爺說的那個時候了。”
當國舅爺遇到危險，他們第一個要護衛的人就是楚星瀾。
小乙沉重道：“國舅府樹敵太多，一旦國舅爺沒了，您一定會受殃及。屬下本想穩定這邊的事務之後再去京都，將您送去梨花莊藏好。這樣至少也護住了國舅爺心尖尖上的人。”
他抬頭看著楚星瀾道：“可是屬下實在沒想到，您竟然自己來了西境。還要找國舅爺。恕我直言，這不是您該來的地方。”
楚星瀾纖長的眼睫一垂，遮住了眼底淡淡的失落。
可她抿著唇，認真裏帶著幾分孩子氣般的不肯服輸的固執：“隻要殷薄煊在的地方，就沒有哪裏是我不該去的。”
“你們不是一直沒有找到人麽？”楚星瀾認真看著小乙說道：“興許我可以幫你們找找。我已經一路從西京趕過來了，也許我真可以從雪崩的地方發現什麽蛛絲馬跡。”
小乙：“……”
對楚星瀾的這份固執他真的是不知道自己作為一個下屬該說什麽好。
楚星瀾：“外麵的天已經黑了，我做了安排，明日一早再帶上物資去雪山裏找人。隻要我們不放棄，一定就還有機會的。”
她笑了笑。
“其實你知道嗎，來之前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小乙不解地看著她，什麽叫安排好了一切？
楚星瀾解釋道：“楚家的人我都已經送走了。就是送去了梨花莊。國舅爺給我的庇護，我給了他們。所以他們不會有事。就連珍珠和武狀元，我都
已經送走了。他們也去找治好武狀元的辦法了。”
小乙怔了怔。
她送走楚家的人情有可原，可是就連珍珠他們也？？
夫人是已經不打算在自己身邊留人了嗎？
楚星瀾看著他的眼睛道：“我不怕絕境，我隻怕自己最後都得不到殷薄煊的消息。他是我的男人，死了，得我收屍。活著，就得尋到。”
所以在來之前，楚星瀾就已經做好了為這一切破釜沉舟的準備。
就算是之後會麵臨絕境和危險又怎麽樣呢？
那也比她什麽都不知道就躲進龜殼裏好。
小乙的嘴唇濡了濡，他真的不想告訴楚星瀾，有些事情真的到了時候。
也該放棄了。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鞋麵，問道：“夫人真的要看到國舅爺的屍體才會放棄嗎？”
楚星瀾頷首：“是。”
小乙：“屬下明白了。不論國舅爺是生是死，屬下都一定會給您一個交代。隻是夫人也請答應屬下一個請求。”
他的語氣裏帶著幾分從前不常有的強勢。
楚星瀾愣了愣：“你說。”
小乙認真道：“若國舅爺真的有了消息，不管是生是死，您都得去梨花莊了。”
楚星瀾當日依靠著國舅爺才順遂活到了今日，如今這個庇護沒有了，再沒有了梨花莊保護他們母子，她會出事的！
楚星瀾默了默。
她其實，並不想去那個梨花莊。
小乙硬氣道：“若是您不答應，就算是敲暈了您，將您送回去，屬下也不會讓您繼續留在這兒的。這也是國舅爺當初同屬下交代過的事情。”
若是夫人始終不配合，那就算是動強也要將她送走。
楚星瀾咬了咬牙關：“我答應你。隻要找到了殷薄煊，我就走。但是明日我必須跟你們一起去找人。”
小乙又看了一眼楚星瀾的肚子，擔憂道：“屬下先送夫人去休息吧。明日出發之前，屬下會派人去通知夫人的。”
楚星瀾轉身往外走去。
她一掀簾子，竟就看見了琴崢！
而小影，就安靜地站在他身後的位置，低垂著頭。
完美地扮演著一個小廝的角色。
楚星瀾：“……你怎麽在這兒？”
琴崢瞥了眼她身後的護衛，“聽說搜尋的隊伍回來了，我猜你一定會過來打聽狀況，就過來等你了。”
沒想到殷薄煊身邊的人還守在這裏沒有走。
是挖不出他的屍體不肯罷休嗎？
“消息如何？”他佯裝不知地問道。
小乙看到他的瞬間臉色就變了。這個琴倌還能跟到這裏來他是萬萬沒有想到的。
“明日會再去尋，我倒是有些好奇琴公子怎麽會在這兒？”
殷薄煊身邊的兩個常隨侍從對他素來抱有敵意，這一點琴崢是知道的。
所以就算是從小乙的話裏聽出了火藥味，他也不覺得氣惱，隻是淺笑端方道：“我陪楚星瀾。恰好來的路上遇見了。不放心她一個人過來。”
畢竟，殷薄煊已經護不住她了。
不是麽？
“那現在琴公子可以走了。有我們在，夫人會有人陪著保護。”小乙毫不客氣地說道。
哪怕現在外麵天黑了，小乙也很是不留情地要將他們主仆二人驅逐。
“噢？”
琴崢微微一笑。
“國舅府如今的狀況，你確定能保護好你們的夫人？”
他的話語裏沒有一絲脾氣。
但就是能讓人感覺到——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小乙的眼皮跳了跳：“那也比琴公子能保護人不是嗎？還是您一個花樓裏出身的琴倌，身後也有了不起的組織幫護？”
琴崢一默。
抬眼掃向小乙的眼神裏都多了兩分冷意。
小乙冷笑了下。
在夫人的麵前，琴崢就算是再厲害，他敢說自己身後有人嗎？
如果說了，那就正好證明他的身份不簡單。
他敢嗎？
氣氛一時沉寂，就連楚星瀾自己都感覺到了幾分尷尬。
誰知這時琴崢的嘴角竟然又扯出了幾分笑意，用自己的笑容來化解場麵裏的怒火：“我當然不如你們這一眾護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