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文盲還有理了？
顧簡書看著那一袋袋搬出來的糧食，怎麽都想不明白楚星瀾到底是什麽時候把銀兩悄悄地就偷梁換柱了的。
所以楚星瀾一路上也不跟賈舒、陳元慶合作，也有可能是因為箱子裏的銀子早就被她換成了銀兩，她也根本就拿不出錢。
說是一路上不讓任何人接近裝銀兩的箱子，是為了保護那些銀子，其實多半也是為了掉包銀兩，防止被人發現她做的手腳。
所以他們就算是在淮南的時候搶到了那些箱子，最後到手的也不過是些價值全然不等的大米！
顧簡書的神色頓時嚴厲起來：“這些糧食全然不值三百萬兩的白銀，若是都暗中替換成了糧食，那也一定是有人中飽私囊了！”
楚星瀾到底是怎麽在他眼皮子底下把錢變沒了的？？
傅見寒看著他一副不想幫忙還死活揪著這些大米的問題不放的模樣，不耐煩道：“顧參事，如今我們的當務之急是賑災，至於你說的災款和米糧的問題，你若是想知道，可以私下再去找欽差大臣核對。但眼下你要是沒打算在這裏幫忙，那就請先離開，不要妨礙我們。”
這麽多人手要同時安排，他都有些忙亂了，顧簡書還在這裏嗶嗶嗶嗶嗶，他都覺得煩。
傅見寒說完就把顧簡書丟到一旁，自己去忙手頭上的事情了。
顧簡書一愣，一對劍眉緊緊蹙在一起。
不行，他一定要把這比災款的去向弄明白！
楚星瀾做的事情鐵定有鬼！
巳初，傅見寒派來的人終於來了難民營。
那些人分成了五個小隊，每個小隊裏都有兩人捧著筆墨紙硯和一遝厚厚的簿子，個個臉上都是典型的嚴肅之色。
難民們見到官差來了，紛紛站了起來。
“這是……”
有人道：“該不會是要記賬吧？”
幾個人搬來了一張桌椅供楚星瀾在中央坐下，珊瑚上前為她倒了一杯茶。
小金子從官差之中站了出來，扯開嗓子高聲道：“大家都注意了，現在距離午時派粥還有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裏，我們需要先做一點有利於欽差大臣賑災的事。希望大家配合。”
眾人疑惑麵麵相覷，總覺得這個小廝
看起來年紀不大，卻莫名地很有底氣。
小金子道：“欽差大人知道你們都是蘇州的難民，為了妥善賑災和記錄難民數量，我們需要記錄你們每一個人的來處，戶籍，還有家中人口。家中有幾口人，就帶幾口人過來一同排隊記錄。光說人口數量卻不見人，是為作假，日後不再分派粥點。”
此話一出，人群中不少企圖渾水摸魚的人臉色當即一變。
要是他們胡亂多捏造幾個家中人口，定然能多拿上幾個饅頭，可要是當麵核對人數，想要作假都不可能。
他們總不能憑空變幾個人出來吧？
小金子還沒有說完，又說道：“若有戶籍與家中災情作假，是為欺詐官府，不再分派粥點，衙差亦會在旁侯立，一經發現當日捆綁於柱立威，一日一夜不得進滴水粒食。”
人群裏頓時有人開始嘀嘀咕咕，“啊……這麽嚴重……”
“這麽毒的太陽，曬一天一夜，人放下來的時候都要脫水了！”
新來的欽差大臣手段未免也太狠了一點。
不就是一個女人嗎？
怎麽這麽毒！
珊瑚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瞥了一眼：“這些條例都是針對那些混進難民營裏，想要趁機吃白食的人而定的，若真是難民，這些條例就算是再嚴苛，對諸位來書應該也如同虛設。”
那些災款有一半都是楚家出的，他可不希望楚家的錢用來養一些沒臉沒皮的人！
那些嘀嘀咕咕的人多半是心裏有鬼吧？
珊瑚道：“諸位也不要妄想著可以瞎編出一些戶籍和災情，就在昨日，我們的衙差已經派人去各個鄉鎮請來了各處的裏正，校對了戶籍人口狀況。準備工作我們已經做得十分到位了。”
珊瑚拍了拍手邊的簿子，“也就是說你們每一個人的戶籍都可以在這些簿子上查到，作假，我勸諸位還是不要的好。後果不是你們可以承擔的。”
楚星瀾已經將每一個不同鄉鎮的戶籍簿子都取了來，之後都會認真核對。
所以他們想要胡謅自己的來處也根本不可能。
那些想要靠瞎編混飯吃的人現在就可以死了這條心了。
“還有那些昨日剛混進來的難民，你們倘若說不
出自己的來處，說不出家中災情，被現場抓捕以後，也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你們求情。現在退出人群，回到你們自己家中去還來得及。我們欽差大人知道你們都是一時之意，還給諸位留了一條退路。”
好話壞話她都已經說過了。
這群人要是還不知好歹，後果就要他們自行承擔了。
殷薄煊同南宮玠坐在難民營外的一座小樓裏俯瞰之下的場景，仔細地觀察著每一個人。
在珊瑚說完那些話以後，果然有不少人露出了奇奇怪怪的表情。
有錯愕，有驚惶，更有自己的算盤被人打破了的憤怒。
殷薄煊嘴邊提起了一絲笑意：“就要上鉤了。”
南宮玠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問道：“舅娘坐在那裏可是在等什麽？”
殷薄煊點了點頭。
她在等那些想要撈好處卻又耐不住性子的人自己露出馬腳。
“要是諸位沒有什麽疑義，那就請按照蘇州城為中心，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難民去各自的戶籍所在之地登記自家的情況。至於蘇州城的人，就來中間之處登記，大家有序排隊，不許吵鬧爭搶！有違背秩序者，當即抓捕！”
難民營裏，楚星瀾看著眾人說道。
在他們說完以後，終於有一個人不服氣地站了出來：“不就是個欽差大臣嗎，賑災本來就是你的職責，給大家派粥填飽肚子才是正理，弄這麽多花裏胡哨的東西做什麽？我們又不識字，讓我們怎麽寫下那些戶籍的東西！”
楚星瀾冷冷地刮了他一眼。
嘿呦嗬，文盲還有理了。
不識字又不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情，竟然還在人前大肆宣揚？
楚星瀾瞥了珊瑚一眼，“你去。”
珊瑚站了出來：“就是考慮到諸位可能都大字不識，所以我們專門派了人來記錄填寫這些要緊的東西，每一份內容你們吱呀摁手印畫押就行了。”
珊瑚看著那個站出來的人笑道：“這位大哥不認字，手總還是有的吧？”
然後她又瞥了一眼那個男人的腿：“要是手不頂用了，蓋個腳印子也是行的，主要是讓你們認這些事，免得有誰趁機牟利。這樣以後就算是抓那些蠹蟲也是有理有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