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全都是狗腿子
楚星瀾道：“正經抄底核對銀兩，有什麽問題嗎？”
顧簡書尤為不解道：“你們要核對，直接將每一個箱子裏的銀兩數量相加就是，為何要將銀子都拿出來？”
看到那些被人取出的銀子，他心底對楚星瀾剛升起的那些許好感也全都消失殆盡。
楚星瀾笑道：“顧侍郎，你莫不是第一次同人核對款項，沒有什麽經驗？”
查驗而已，他竟然表現的這麽激動。
顯然是沒有什麽管錢的經驗。
顧簡書一愣，年輕人白淨的脖子驟然紅了一圈。
楚星瀾道：“照你剛才這麽數的確也能核對出銀兩，可要是其中幾箱銀子還沒西京就被人動了手腳，到時候路上又不好核對，定然查不出問題，等到了蘇州動用災款的時候，那些被人動了手腳的銀兩還不都要算到我的頭上？”
要是有人在其中混入了假銀，或者用一兩箱石頭偷梁換柱，她沒有在一開始就核對清楚的話，就得自己吃這個悶虧。
京城裏盯著她這個欽差大臣的人那麽多，想要動手的人應該也不少。
珊瑚和孟隨看起來像是在帶著兩個小廝將一排排的銀兩從最底層翻出來，但實則是在查驗每一箱銀子裏是否有假銀和其他不該混進的東西。
災款之前的清點事宜不是她做的，她必須有所防備。
“我一介婦人沒有什麽誌向，但也知道要做事細心，不能白給別人背鍋。”
珊瑚和孟隨動作不停，將那一箱箱的銀子都搬了下來，每一箱都要從一個角落將銀兩翻到最底，仔細核對。
顧簡書怔了怔，“可是這裏足有一千箱銀子，你們難道都要核查一遍？”
楚星瀾：“到明日出發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來得及。”
顧簡書一陣沉默，他關心的又不是時間。
“你就不覺得麻煩？”
楚星瀾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為皇上辦事，還有嫌麻煩的？我這人做事謹慎，別人交到我手裏的東西，我一定得先確認無誤才能放心帶走。”
見他眼底似有不耐，楚星瀾道：“核查完以後，國舅府自會派可靠之人將這些銀兩裝車運送，顧侍郎若是等不及，可以先回去。這裏沒你什麽事情了。”
顧簡書的臉色一青，他們都在這裏做事，自己一個大男
人先回去算什麽事？
回頭眾人還不得笑話他不如一個女子能辦事！
顧簡書頓時挺直了背脊說：“我等得住。”
楚星瀾笑道：“等得住就更好了，作為隨行參事你也可以在這裏多看看，多學學。這不正是禦史大夫希望你做的事情麽。”
顧簡書頓時瞥了她一眼。
“看來國舅夫人對我的存在有些介意。”
楚星瀾笑著擺擺手道：“不至於不至於，不過是禦史大夫安插在我身邊的一雙眼睛而已，我真的不介意。”
“噢？”顧簡書眉毛一挑。
楚星瀾笑道：“從前別人安插在國舅府裏的細作都讓我殺了，你這一雙眼睛有算得了什麽呢？是吧？”
顧簡書：“……”
這個威脅，過分赤裸。
楚星瀾：“所以你和禦史大夫是什麽關係？你是顧家的晚輩？”
顧簡書疑惑道：“國舅府手眼通天，欽差大人知道我要當參事以後沒有去打聽打聽？”
“啊，國舅府也沒有那麽閑，隨便什麽人都去打聽。”
這個‘隨便什麽人’聽在顧簡書的耳裏就很不是滋味。
他可是正兒八經的戶部侍郎，是皇上欽點的隨行參事，對楚星瀾好歹也有點威脅。
楚星瀾怎麽能這麽不把他放在眼裏？
誰知這時候楚星瀾看了一眨眼已經核對了二十來箱銀兩的珊瑚一眼，又補充道：“當然要緊的是我也沒覺得你很厲害，所以沒打聽。”
顧簡書一噎。
“你不嗆人是不是就不會說話了？”
楚星瀾噗嗤一笑，眼底突然有了零星的光。
“誒？”
顧簡書：“誒什麽？”
楚星瀾歪著腦袋看他，眼底透出了幾分疑惑。
“你和我想的倒是不太一樣，說話竟然還有直白的時候。不錯不錯，不像顧禦史家的那個女兒，做事總喜歡拐彎抹角，一點都不直爽。”
在京中見識了太多那些烏七八糟的人，現在見到一個能說直白話的，楚星瀾都覺得心底甚是欣慰了。
淦！顧簡書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他算是知道叔父家的那哥女兒為什麽那麽不喜歡楚星瀾了。
這麽能懟的架勢，誰遭的住？
顧簡書：“你說
的顧禦史，那是我叔父。至於顧翎歌，她是我堂妹。在顧家人麵前說這番話，是否有些不妥當？”
直白地說他堂妹不好，這更不好吧？
楚星瀾：“哦喲～”
果然是個有後台的人呢。
“那你就當我沒說最後顧翎歌的那一句壞話好了。”
說出去的話還有收回來的？
顧簡書微微昂起頭說：“顧禦史，想擇我做他的女婿。”
楚星瀾：“哦豁！”
她的視線裏頓時添了兩分驚訝。
難怪禦史大夫這麽提拔他。
都是一家人麽。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她懂的。
楚星瀾：“這麽說來這一路上我應該對你多加防備了？畢竟顧禦史看我們不爽已經很久啦，上次在酒樓裏我還弄哭了他的女兒呢。”
顧簡書道：“你覺得呢？”
楚星瀾笑嘻嘻地：“我覺得我說的真對。”
顧簡書翻了個白眼，直接轉身走進了一旁的屋子裏。
等他走後，楚星瀾才斂去了臉上不以為意的笑意。
這個顧簡書好生奇怪。
照理來說他隻要說出自己是顧權恩的侄兒就夠了，為什麽還要特意提醒自己他未來會是顧家的女婿？
這要不是想要自己防備他，那就他想要炫耀自己在顧家的地位不一般。
他總不能是指望自己因為他要當顧家女婿，就對他刮目相看吧？
現在的年強人，真是奇奇怪怪。
顧簡書是和楚星瀾聊不下去了才自己躥回了自己日常辦公的屋子。
隻是約莫一個時辰後也不見外頭有動靜。
顧簡書忍不住，又偷偷走到外麵看了一眼。
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戶部那些原本那些安安分分地站在廊下的小使這下也不知道是怎的了，竟然都圍到了楚星瀾身邊去，笑眯眯地簡直一臉諂媚。
而原本應該站在庭院裏的楚星瀾，此刻正舒舒服服地坐在一張太師椅上，喝著小使們捧來的茶，吃著戶部的幹果。
顧簡書一愣，什麽情況？
就一個時辰的功夫而已，他們怎麽都變成楚星瀾的狗腿子了！
一個從前經常在顧簡書麵前晃悠的小使此時湊得最近：“國舅夫人，您看看還有什麽需要我們做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