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這婚不離不行
去軍區大院的路上，雲卿收到沈青曄的短信：
雲小姐，等會需要你配合我，無論發生什麽你隻需要堅定自己的信念，想法，除離婚以外的事，你一概不知情，明白嗎？
雲卿反複看這條短信，又給沈青曄回撥過去。
對方沒有接聽。
什麽意思？
沈青曄也會去陸家軍區大院嗎？
應該是離婚的事。
雲卿這麽猜測著，又想到早晨接的那個電話，陸老爺子親自打來，還有小桃子的哭泣。
她的眉心一陣陣的沉壓下來。
出租車隻能聽到胡同巷子外麵，地麵水窪潮濕，她走得急，褲腿帶了一些泥水，寒峭的天氣沁得她嘴唇又蒼白起來。
陸家大宅漆紅的門開著，石獅子威嚴聳立。
老管家站在門邊的花園裏，一身唐裝，見到她點了點頭，領著她進去。
雲卿捏緊包，步入大客廳。
腳一進門，視線一抬就看到了蘇家玉。
蘇家玉一臉惶色，格格不入地站在椅子邊上，椅子裏坐著嗚咽的小桃子，小孩子裹得很厚，小棉襖裏麵露出病號服，卷卷的頭發有些泛黃，帶著小帽子，她手背上紮著針，高高的輸液架立在旁邊。
“嗚……卿卿阿姨。”小桃子驚訝的看過來，輕輕地叫了一聲。
一瞬間，就像一把刀砍在了雲卿的心上。
她頓住腳步，視線與蘇家玉晦澀的視線相對，轉瞬移開，再投到小桃子瘦了好多的臉蛋上。
雲卿眼角潮紅一片，心頭竄動著洶湧的情緒。
她該怎麽麵對？
“卿卿阿姨，你最近都不來看我……小桃子想你了，前天你為什麽來了醫院又走了……”
雲卿衝小家夥笑都笑不出來，目光沉如冰霜，在這張蒼白的小臉蛋上，有沒有顧湛宇的影子？
蘇桃見雲卿還是不理她，有點著急，想下來，身子又沒有力氣。
蘇家玉抱住女兒，打了一下她的手。
“嗚哇……”小孩子懂什麽呢，原本被帶到這裏就極度不安，大眼睛怯生生的觀察著陌生的環境，臉上寫著格格不入的驚怕，這一刻終於嚎啕大哭起來，氣息又弱，哭了一會兒就喘氣不止。
蘇家玉憋著通紅的眼眶，無聲的抿緊嘴，費力給女兒拍著背。
雲卿抓緊包帶，不能上前，看著那對母女，他們是那麽不安又局促，她心裏很難受。
到底是誰把她們弄到這裏來的？
她的視線看向坐在沙發上的沈青曄，沈青曄跟她比了下手勢，讓她過去。
環視一周，陸墨沉不在，想必沒有回來。
雲卿剛走兩步，側門傳出輪椅的響聲，她一扭頭，顧湛宇推著陸柔希進來了。
兩個人臉上都有幾分熬夜的憔悴，陸柔希鬢發整潔，顧湛宇的西服皺巴巴的裹著英挺的身軀。
雲卿掃了一眼就垂下眼，也沒有叫陸柔希。
她提步走過去，顧湛宇衝過來，拉住她的細臂，幹燥的薄唇動了動，俯視著她，卻又說不出什麽。
“放手。”雲卿不帶情緒的說道。
沈青曄站起身，帶著鏡片後的眼睛微笑了下，“顧少，當著我這個律師的麵，請你還是對你的妻子尊重點。”
顧湛宇憎惡地盯著沈青曄，壓著冰冷的嗓音，“我和我的妻子怎樣，輪的到你多管閑事？你管的閑事太多了，你和誰狼狽為奸，以為我猜不出來嗎？識相的現在就滾蛋！”
沈青曄不若在意地扯扯嘴，“顧少是怕了麽。可你今天，大概無力回天。”
顧湛宇森寒的瞳孔一縮，沒等發難，樓梯上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拐杖一下一下的盾著地麵。
陸柔希的目光從小桃子臉上挪開，驅動輪椅滑向樓梯，“父親，您慢點。”
“慢點快點，自然有我扶著爸。”陸品媛高闊的嗓音不鹹不淡的傳下來。
陸柔希臉色一繃，這個攪屎棍怎麽也來了？
陸品媛掃了眼麵色繃直的老爺子，老爺子沒理陸柔希，陸品媛心中暢快好多。
她昨晚接到二弟陸墨沉的電話，說讓她今早別去公司，專程回陸宅一趟，又不說什麽事。
當時陸品媛還覺得蹊蹺，今天一大早回來，見家裏進了一對年輕母女陌生人，陸柔希和顧湛宇也在，她悄悄追著管家問了個徹頭徹尾，搞明白了。
陸柔希這回因為這個好兒子，真是栽了一回狠的了。
二弟那腹黑心腸的，估計就是讓她來看熱鬧，順帶扇風點一下火，他了解她張揚的個性。
陸品媛想到此，勾了下唇。
視線看了眼顧湛宇的私生女，又看了眼那女人，再看顧湛宇的小妻子。
陸老爺子麵目繃沉地在主位上坐下，沈青曄修挺的站出來，做了個揖，打招呼。
陸老爺子強自提了下唇，蒼老的手一擺。
接著，鷹銳的目光就看向蘇家玉母女。
沉沉的氣壓緊繃，小桃子看到那張凝滿冰霜一樣的老人臉孔，一嚇，又嗚咽的哭了起來。
蘇家玉急促不安，對女兒無計可施，臉色越發慘白如霜，她掃視著衣著華麗的眾人，陸家是怎樣一個門庭，雲卿沒怎麽說過，但夏水水說過。
她料不到有朝一日會扯上關係，會被帶進這裏。
她不想來，可是陸老爺子派過去的人很不客氣，她心裏四分五裂的難受，尤其是看到雲卿。
生怕雲卿誤會她什麽。
“你叫蘇家玉？”老爺子沉沉的發聲。
蘇家玉頭皮發麻，抱緊女兒，點點頭。
老爺子打量著，蒼眉透出一股沉鬱，看了眼顧湛宇，又看向雲卿，“外孫媳婦，你告訴外公，她是不是你的閨蜜？”
雲卿站在屋子中央，無聲地點了下頭。
“蘇家玉，你和湛宇這混賬是幾年前的事？孩子是他的？你確定的告訴我。孩子幾歲了？”
蘇家玉全部的難堪寫在臉上，麵對老爺子當著眾人嚴苛的質問，仿佛一把劍把她的臉皮全部挑開。
她嗓音控製不了的發抖，卻不得不回答，“六年前，就……有過一次。孩子是他的，血型一樣，孩子今年五歲。”
經親口證實，老爺子心裏那抹僥幸蕩然無存。
陸品媛聽得都唏噓，看了眼站在屋子中央的雲卿，這會兒看，這女孩著實可憐。
“真是不要臉了。”陸品媛掃著顧湛宇，不明情況看到蘇家玉，冷冷斥道。
蘇家玉低頭，手發抖地捂住眼睛。
雲卿看她那樣，心裏又疼又碎裂般的難過。
小桃子見媽媽嗚咽地隱忍哭泣，聽不大懂，又看見這麽多人盯著她，像看怪物一樣，她瑟縮著爬到蘇家玉腿前麵，無措地努力的站著，烏黑的眼睛赤紅的無助的張望，“為什麽你們要凶我媽咪？她做錯了什麽？嗚……卿卿阿姨，你幫幫我媽咪，求求你了……”
雲卿再也忍不住，上前把她抱回到椅子裏，輸液管動蕩，她的小手背上腫起來了。
她無法說別的，隻是低低道，“你乖一點。”
“他們……他們看不起我和媽媽……”小孩子的感覺卻是敏銳又最脆弱的，嗚嗚地傷心的哭起來。
雲卿咬住唇齒，別開眼。
陸老爺子看向沈青曄。
沈青曄打開手裏的文件夾，拽出重要的幾張遞給老管家，話衝著老爺子說，“陸老司令，本來事情沒必要發展到這一步，但我作為雲卿小姐的代理律師，我實在看不過眼，雲卿小姐出於種種原因沒有說，可是顧少變本加厲，縷縷拖著不離婚又不檢點自己的行為。我今天要給您看的，是他泯滅良心的一件事。”
陸老爺子鋒銳的掃了眼沉默的顧湛宇，低頭看資料。
沈青曄已經說了出來，“顧少為了得到百盛集團的標，了解到百盛的股東程家豪對雲卿小姐有覬覦之心，他居然利用簽字離婚把雲卿小姐拐出去，送給程家豪，背後的交換條件是程家豪保證顧氏進入百盛奪標的候選名單裏！一方麵，打著即便離婚不可收拾的局麵，他可以反咬一口雲卿小姐先出軌，一方麵，又榨幹雲卿小姐的利用價值，這種做法是在太沒人性！”
“你放屁！”顧湛宇爆發了陰鬱，拳頭咯咯作響衝上去就要廝打沈青曄。
兩個勤務員衝過來攔住。
顧湛宇額頭青筋暴跳，陰翳到極致，整層空氣都仿佛被他冰凍，“你他媽斷章取義！事情根本不是這樣，沈青曄你在幫誰？誰他媽告訴你這樣抹黑事實，用兩件根本不相幹的事想來搞死我？！”
“住嘴！”陸老爺子把拐杖龍頭一甩，扔到桌邊上，眼底風起雲湧，還有這麽惡劣的事，實在出乎他意料。
他氣得半死，轉頭犀利地看向雲卿，“外孫媳婦，事關重大，我要你親口告訴我這是不是事實！”
雲卿被吼聲喝了一下，心頭早已打起鼓來。
難怪沈青曄一早就發了短信，讓她配合，原來是預防針。
她看向沈青曄，沈青曄也看著她，蹙了蹙眉，暗示明顯。
雲卿腦子轉得飛快，然後馬上想到這反將一軍是怎麽回事了，多半其實是陸墨沉的授意？
難怪他今天不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