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貓妖
偽裝成人類少女模樣的貓妖，勉強支撐起自己的身體，由於身受重傷，彌漫在她身上的妖力十分虛弱，以至於無法百分之百的維持人形，頭頂長出來兩隻貓耳，身後也拖著一條毛茸茸的黑色貓尾。
她擦了擦唇角的鮮血，用沒有任何溫度的眼神望著吳迪：“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會來殺我的！”
吳迪承認，自己不是愛心泛濫的聖母，但也絕對不是濫殺無辜的惡魔。
更何況眼前這隻貓妖身上的殺氣很重，幾個小時之前還進攻了人類。
他現在有一百個理由將其擊殺，然後大賺一筆。
可是當他看到護在貓妖身前，那隻剛斷奶不久隻有三條腿的小野貓時，原本握緊的拳頭，還是悄然鬆開了。
“說吧，為什麽要偷襲那幾名修士？”吳迪冷冷問道。
貓妖並沒有回答吳迪的問題，而是一臉狐疑的反問道：“你不是幽靈派來的？”
吳迪一愣：“幽靈？”
吳迪的反應，讓貓妖卸掉了渾身的戒備，她“當啷”一聲丟掉手中的妖刀，對吳笛說道：“既然你不是幽靈派來的，那我也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動手吧，殺了我！
我隻希望我死了之後，你能放過這些貓咪，它們都是無辜的！
它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在背後操縱的！”
貓妖口中的“幽靈”，讓吳迪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物，能讓一個能夠坦然麵對生死的妖王，對其如此畏懼，於是試探著問道：“你怎麽就那麽確定，我不是幽靈派來的？”
“第一，幽靈不會去關心幾名普通修士的生死，第二，幽靈派來的人都是冷血動物，他們做事心狠手辣，絕對不會有任何的遲疑，更不會在這裏跟我廢話……”貓妖說的有理有據。
“好吧，我承認，我的確不是幽靈派來的！
不過……我是殺你的！
在我改變主意之前，我想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回答。”吳迪望著眼前的貓妖，眼神之中多了幾分憐憫。
當然了，他並非憐憫眼前這隻貓妖，而是心疼這滿屋的野貓。
因為它們大部分都是殘疾，如果失去了貓妖這座靠山，它們今後的生活一定非常艱難。
吳迪腦海中閃過幾個畫麵，一群顛沛流離的殘疾貓，它們流浪在城市的大街小巷，為了填飽肚子，翻找著臭氣熏天的垃圾箱……
“你想知道什麽？”貓妖問。
“為什麽要混入人類居住的城市？”吳迪很官方的問道。
“混入人類的城市？嗬嗬……對不起，我沒法回答你這個問題。
因為我在百年之前，剛睜開雙眼的時候，就生活在肮髒的下水道裏。
那時天氣很冷，下水道裏的殘留的汙水都凍成了冰。
母親為了保住我們兄妹幾個小命，用傷痕累累的身軀裹住我們，為我們傳遞僅存的溫暖。
不過很可惜，除了我，母親和三個兄妹都沒能撐過那個冬天……”貓妖回憶的同時，淚水模糊了雙眼，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對眼前這個把自己打成重傷的人類訴說這些。
是啊，自己穿越前的世界，人類飼養貓狗作為自己的寵物，大家生活在同一個城市裏，又談何混入？
“然後呢……”
“冬去春來，一個偶然的機會，我找到了毒害母親的那幾個罪魁禍首。
那是三個十來歲的熊孩子，他們揮舞著手裏鞭子抽打著流浪貓，甚至懷有身孕的都不肯放過，那群混蛋用石頭砸斷貓爪，把它們綁在石頭上丟進湖裏，眼睜睜的看著它們溺水而亡。
我憤怒、彷徨、無助……
我討厭他們看似天真淳樸，卻猙獰邪惡的笑容。
我發誓要殺了他們！
隻可惜我一隻貓身單力薄，隻能想辦法抓瞎他們的雙眼，讓他們在黑暗和絕望中度過餘生。
然而，光是身體上的摧殘，並無法解除我的心頭之恨。
所以在那之後無數個夜晚，我都會出現在他們的臥室的窗口，發出淒厲的慘叫，讓他們的靈魂也受盡折磨……
再後來，我碰到了爺爺。
是他收留了我，也是受他的影響，在機緣巧合之下，我修成了一隻貓妖……”
聽貓妖把故事講到這裏，吳迪喉嚨一陣哽咽，也終於知道這隻頂級妖王，為何要在家中收留上百隻殘疾的流浪貓了。
借著月光，吳迪看了一眼掛在床頭的老照片。
照片中是一個麵色和藹、白發蒼蒼的老人，懷裏抱著一隻麵無表情的小黑貓。
“這麽說來，你偷襲那幾名修士，隻是為了搶奪他們手中的食物？”吳迪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貓妖依然沒有回答吳迪的問題，而是幽幽的歎了口氣，眼中流露出百年的滄桑：“憑借我的修為，可以輕鬆逃離這座城市，但我舍不得它們，我不忍心看到它們餓肚子，也不想看到它們慘死街頭，更不想看到它們重蹈覆轍、再走我的老路……
你動手吧！
我的使命，也是時候結束了！”
說到最後，貓妖閉上了雙眼。
在她眼中，除了爺爺，人類都是一樣的。
他們殘忍、高傲、自大、為了利益，可以不擇手段……
如果對方是幽靈派來的，她就算不惜一切代價，也會跟他拚命。
不過還好，他隻是殺自己的！
冥冥中，她聽到了爺爺又在呼喚自己：“墨兒，別淘氣了，過來吃飯……”
“喵嗚……”
“喵……”
墨兒足足等了十息，也沒見對方動手。
直到她聽到同伴們此起彼伏的呼喚著自己，這才重新睜開了雙眼。
月色中，那個俊美的人類青年已經消失不見了。
隻留下了一枚丹藥。
其中一隻小白貓，把丹藥叼到墨兒麵前。
墨兒嗅了嗅這枚丹藥散發出來的藥香，立刻猜到了這是一枚三品固元丹，雖然不是什麽靈丹妙藥，但足以保住自己這條小命。
……
吳迪回到自己的臥室。
他最終還是沒能說服自己，獵殺那隻貓妖。
隻是回來之後，手中多了一隻貝殼發夾。
隻要有這隻貝殼發卡，他隨時隨地都能追蹤到那隻貓妖。
他對貓妖的故事不感興趣，隻是貓妖無意中提到的那個男人，撩起了他強烈的好奇。
幽靈……
你到底是什麽人？
居然能讓一隻頂級妖王如此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