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_番外篇之 鬥法（9）

  李久要在倫敦呆上一陣子，多恩也跟著沾光，在英國，多恩沒有語言障礙，老兩口玩的很是嗨皮，不過，他也沒有在英國白玩，他所擔心的事情無非是國內陸軍與麥卡錫的鬥法，而說出來後，李久又給他出了個點子。


  “我估計陸軍很快就會反擊，為了避免麥卡錫他們玩暗箱操作，也為了給廣大民眾一個了解事情真相的機會，我建議你們這些退伍軍人協會的人去找正在興起的美國電視網，我相信，電視網一定會配合你們，到時候，把一切都公之於眾，讓麥卡錫沒有東扯西拉暗箱翻盤的機會，我想……麥卡錫不會想到陸軍會玩這一手，這也是兵出奇招，打對手一個出其不意。”李久一邊說著一邊指著客廳裏正在播放肥皂劇的電視機，錢屸帶著養女正在那裏看的津津有味。


  “這不大可能吧？讓媒體介入不是問題，問題是軍方許多文件是不能公之於眾的，我猜想我的老同學不會同意這樣幹。”多恩思索了一會說道，“再說了，請媒體來可是要花錢的，陸軍哪裏有這個預算？沒有預算，李奇微是不會幹的。”


  “你真是個死腦筋！”李久不屑的看著多恩，“麥卡錫指控你們的聽證會自然不好公開，可是，由你們反詰他們的聽證會為什麽不可以公開？你們搜集到的證據都是來自公眾法律，根本就不牽涉到軍事機密，別老想著等人家來搞你們，你們要把遊戲規則變一變，麥卡錫可以質詢你們，你們為什麽不能質詢麥卡錫？當你們質詢麥卡錫的時候，他違法的事情難道說不該讓廣大民眾知道嗎？”李久不屑的看著多恩，“這幾年你賺的錢還少嗎？不要讓陸軍出錢，你去找退役軍人協會出頭，那個錢你出不就得了？不管怎麽說，大家都是同氣連根的，即便是為了軍人的榮譽，你也應該這樣做，你做了，等於是為多恩船務打了廣告，拿出去多少最後還是能拿回來，這個賬你咋就算不過來？”


  多恩被李久說的頓時暈菜，傻傻的盯著李久，最後喃喃的說道。“誰也別讓你盯上，盯上了準沒好。你這招夠狠毒的，要是公開現場質詢會，麥卡錫的嘴臉就曝光了，他用的那些招數能在內部發揮能量，可忽悠民眾就危險了。”


  “你總算是想明白了，就是這個意思，要想麥卡錫遺臭萬年，必須要在廣大觀眾麵前揭開他醜陋的嘴臉，這個時候可不能仁慈！”李久滿意的點點頭。


  隨即，多恩向另一位同學發出了“邀請”，這個同學是美國駐歐洲司令部裏的一個高級參謀，他正好就駐紮在英國的倫敦大區附近，他把李久的建議轉變成自己的想法，讓這個高級參謀在回國述職的時候請示一下李奇微，如果陸軍同意，多恩就準

  備在美國找一些退伍軍人協會去辦這個事情，至於經費問題，多恩直接告訴老同學，他可以讚助，作為政治捐款讚助給退役軍人協會。


  很快，李奇微那邊就傳回來消息，他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建議，並且組成專門班子審核將要公開的每一個文件，確保拿出來的東西不涉及泄密的問題，絕對不給麥卡錫等人任何空子鑽。作為思考縝密工作嚴謹的軍人集團，他們之中可是不乏策劃行動的高手，更是把所有的漏洞事先堵死，尤其是在情報和證據來源上，陸軍部策劃了好幾套方案，甚至還預先反推了可能發生的問題。


  有了這個準信，多恩就開始活動了，他首先是找到了馬歇爾將軍的副官，隨著馬歇爾將軍的退役，這個副官也離開了軍隊，而作為前國務卿和國防部長退休後，可是沒啥特殊待遇的，即便是要聘請私人秘書也得自己掏腰包，問題是馬歇爾將軍並不富有，好在，他的副官卻是可以自食其力，而且，也是退役軍人協會裏的活躍人物。讓這個副官出麵去遊說美國全國廣播公司（NBC）的老大是再好不過了。副官一開始並不怎麽看好這個計劃，雖然對直播同樣抱有希望，可是他覺得希望不大，倒是他找的一些人首先在技術上論證了直播的可能性，很快就拿出了一個技術可行性報告。有了這個報告，副官打算挨個的去拜訪當時美國最大的三家電視網，這個報告也讓副官提高了信心。


  一開始，多恩還擔心這個全國廣播公司的老板不會那麽好說話，甚至準備了大筆的“廣告費”準備投入進去。可是事情也是湊巧，就是在這一年，NBC率先在美國用NTSC製式開始在全國播放彩色電視，而新興的電視製式似乎還沒有找到吸引人眼球的爆發點，至少，還引起廣大觀眾足夠的關注度。也就在NBC正在冥思苦想尋找什麽突破點的時候，有人送來這樣一個大大的“噱頭”，NBC如獲至寶，於是，雙方一拍即合，什麽錢不錢的，壓根人家都沒提，恨不得倒給陸軍方麵資助。NBC的這個做法也是第一次開創了重大新聞電視直播的先河，對這樣公眾關心的大事情進行實況轉播，為此，質詢聽證會的日期被一推再推，要確保轉播信號的穩定和技術上的成熟，NBC當年也是很拚的。從那以後，幾乎所有大型政論節目開始了電視實況直播，肯尼迪競選的時候就大量的使用了電視這個媒體工具，讓共和黨人尼克鬆在競選中敗下陣去，相比較起來，肯尼迪年輕英俊，並且在電視裏演說的非常棒。尼克鬆也是汲取了這次競選的教訓，在8年後才競選成功，登上了美國總統的寶座，不過，尼克鬆也是少數幾個在任期內被逼的辭職

  的總統之一，因為水門事件要遭到彈劾，為避免更大醜聞主動辭職。


  由於這場直播牽涉到方方麵麵，牽涉到諸多名人今後的出路，同時，也是FBI和CIA暗中較量的一次大碰撞，因此，吸引了無數人的眼球，同時，也讓NBC的名聲大振，無論是在商業上還是在實際輿論的效果上，NBC可算是出了一會彩。這讓多恩原來準備拿出來活動的錢省了下來，他實在是佩服李久的算計，硬是把整個事情看的透透的，並且，新型的直播方式讓原來許多陰暗麵和灰色地帶的交易根本無法在質詢的時候進行，甚至都無法提出來，也就是說，直播，讓麥卡錫想在質詢聽證會上“和解”變成不可能，甚至都不敢提出來。


  同時，新聞直播帶給各個團體和利益集團的衝擊也是巨大的，他們不得不麵對新形式的媒體報道所帶來的各種影響，不得不認真的重新估算各自的利益和實力，研究和評估麥卡錫主義帶給美國社會乃至政壇的影響到底是負麵還是正麵。


  質詢聽證會從當年的4月開始，從一開始的和風細雨相互試探，很快進入到了短兵相接和刺刀見紅的階段。麥卡錫信誓旦旦的職責陸軍裏有“大量的同情共產主義人士”，是在美國進行忠誠度普及活動的盲點和避風港。而軍方則揭露了麥卡錫等人利用政治施壓，謀取個人利益的醜惡嘴臉，陸軍拿出了充足的證據，指責麥卡錫和他的顧問羅依。柯恩用不正當的手段向軍隊施壓，為柯恩的一位朋友開後門。在軍隊裏開後門，這個性質是十分惡劣和後果非常嚴重的，也是美國諸多法律禁止的。而提出這樣的指證其實是陸軍在事前故意設置的一個圈套，讓麥卡錫和柯恩先後掉了進去。當軍方拿出了確鑿的證據證明麥卡錫等人用政治手段向軍方施壓，僅僅是為了個人謀取私利的時候，整個輿論就炸廟了。


  麥卡錫一夥當然不會輕易就範，於是，這場硝煙味十足的聽證會被形容為“陸軍對峙麥卡錫聽證會”，在長達36天的對峙過程中，NBC全程無遺漏的進行了直播。一開始，麥卡錫一夥還顧忌觀眾的感受，對峙時盡管語言犀利不過還講究分寸，可隨著陸軍辯護律師的步步緊逼，麥卡錫一夥終於忍不住了，竟然當著所有觀眾的麵開始滿嘴跑火車，這也讓全美國的電視觀眾通過電視直播，第一次“欣賞”到了麥卡錫的恃強淩弱、肆無忌憚、滿嘴胡說八道和肆意謾罵侮辱對手的本事，徹底的認清了麥卡錫“頭號反共鬥士”的可惡嘴臉和卑鄙的胡攪蠻纏。


  到了6月9日，陸軍部律師約瑟夫。韋爾奇要求麥卡錫公布他所掌握的所謂嫌疑人名單，“你們必須在太陽落山之前拿出你


  們所說的130人嫌疑者名單！”可實際上麥卡錫以及他的顧問柯恩根本就沒有這樣一份名單，甚至都無法臨時去編造這樣的名單，可他們又不能直說，幹脆胡攪蠻纏的當場指證韋爾奇的助手就有嫌疑，說這個律師是某某帶有色彩的律師協會的成員，為此，韋爾奇憤怒了，一向溫文爾雅的韋爾奇憤怒的大聲質問麥卡錫，“參議員先生，讓我們別再迫害這個小夥子了。你已經很努力了，難道你沒有良知嗎？連一點良知都沒有？！”隨即，韋爾奇直接向主持人宣布，他不會就這樣無端的當堂臨時的指證做任何說明和證詞，他要求支持人結束這場鬧劇，他甚至說道，“如果神真的存在，他絕對不會認為這樣做是善舉。”韋爾奇的發言結束後迎來全場的熱烈掌聲。


  當陸軍部公布了麥卡錫的種種越權和違法行為通過NBC的直播，揭開了麥卡錫調查委員會活動的黑幕時，麥卡錫為了頑抗，開始施展東拉西扯和嘩眾取寵的慣用伎倆，並當著全國電視觀眾的麵，濫用參議院的議事程序，刻意幹擾聽證調查，種種劣跡讓麥卡錫落進了陸軍部設置的圈套。其實，聽證會的結果到了此時已經不重要了，此時的麥卡錫已經徹底的栽了，麵對廣大民眾的質疑，無論什麽集團都不得不考慮如何善後了。到了這年的年底，美國參議院就有人發起了彈劾麥卡錫的動議，不發起動議不行啊，許多新晉議員就是靠對選民的許願才當選的，他們要是不作為，自己也要有麻煩。12月1日，動議被參議院通過，至此，麥卡錫作為一個政治明星和個人是徹底的完蛋了。


  可是麥卡錫給美國帶來的影響卻是遠遠沒有結束，根據美國統計，麥卡錫主義盛行的年代裏，有二千萬美國人遭遇到調查和監視，嚴重到了何種地步呢？說起來還挺搞笑的。幾乎全美國全體民眾都要接受所謂的“忠誠調查”，有個3歲小孩要為商店拍模特照片，結果被告知，隻有簽署了忠誠宣誓書後才能拿薪水。不知道3歲的幼兒如何給自己的忠誠宣誓書“簽名”，連字都不認識的幼童難道說也有忠誠嫌疑？而年輕人找工作的“必修課”之一便是要談談對老毛子和馬克思的看法，大學教授如果不在課堂上大罵老毛子，那麽就很有可能會丟掉自己的飯碗。甚至連名字裏帶有“紅色”字眼的公司等機構都要被迫改名。這也是羅斯柴爾德家族遠離美國的一個原因，因為人家的姓氏就是“紅盾”。有人用美式幽默吐槽：按照麥卡錫的說法，連老子早飯喝的湯裏都藏著嫌疑。整個美國社會被折騰得筋疲力盡，草木皆兵。乃至在其後的幾任總統都不敢與新中國進行外交互動，他們不是沒有想過，可是他們都

  懼怕走上馬歇爾的老路，更是懼怕背上壞名聲，直到尼克鬆上台後，這個局麵才打開，不過非常巧合的是，就在尼克鬆踏上中國土地進行訪問的那一年，掌管FBI48年的胡佛嗝屁了，胡佛是唯一死在任上的FBI局長，也是唯一一個掌控了6位美國總統的局長。美國到底發生了什麽？直到今天仍然沒有解密，美國所標榜的自由民主不過是罩在利益集團和資本勢力身上的一塊遮羞布，而且，非常有意思的是，當今的美國總統幾乎就是在那樣的氣氛中長大的，他的口吻和霸道的行徑與當年的麥卡錫何其相似！

  麥卡錫垮台後酗酒成癮，落魄潦倒，三年後死在醫院裏，官方說的死因是“急性肝炎”，很難說有沒有其他的隱情。李奇微終於帶領陸軍部打了一個政治上的勝仗，而他自己很快也從軍隊裏退休，不過這老家夥很能活，一直到90年代，在98歲高齡的時候才去世，他後來的30多年除了寫了一本回憶錄之外，毫無建樹。在晚年的時候，其子因車禍先他而去，他的性情也由此變得十分乖張。


  李久的智慧在某些小圈子裏被傳的神乎其神，不過，李久搞定了那邊的一些事情後就很少去美國了，在美國的生意由弗蘭克和蘭蒂斯這兩個代理人管理。多恩在尼克鬆訪華後先後二次到中國旅遊，算是一位親華的友好老人，於70年代末離開了人世，享年86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