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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費(2)

  李久就像武訓那樣要辦義學了,錢屸也從原來的學校辭職了,還捎帶著挖了二個教師過來,沒法子,這邊條件好啊。學校的名字就叫“武訓義學”,敢掛義學兩個字的學校,那就是要搞“免費”了。隻不過,他這個學校不對外招生,全部收入的都是本公司職員和工人的子弟。直到學校開課的時候,李久才知道自己手下玩的這個攤子有多大,足足有3000多人。妮瑪這又當上“團長”了。


  辦學校對於李久來說是個新鮮事物,可對錢屸來說卻是熟悉的很,她也知道老公能折騰,雖說這房子、場地、桌椅板凳甚至課本啥的李久都能折騰來,還不費勁,這教師到哪裏去折騰?可是把李久錢屸給愁壞了。錢屸也不敢輕易的向原來在西南聯大裏的那些同事和學生們寫信,因為一來就是一家子,咋安排?


  就在此時,段文宣帶著倆媳婦倆孫子以及自己的那個小妾一家六口繞道緬甸,從仰光坐船到香港來了。這一家老小婦孺在路上折騰了足足倆月。


  說起來還是組織上的安排。184師起義後,第一個麵臨的問題就是部分軍官家屬的問題。在昆明附近的那些家屬,基本上都由地下黨組織幫助轉移了,能夠投親靠友的就投親靠友,暫避起來,找機會送到解放區去。像段文宣這樣遠在騰衝的就比較麻煩,雖然段文宣在當地屬於開明士紳,有一定的社會地位,可是國民黨黨部那些人可都是虎狼之心啊,雲南此時用白色恐怖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不是說是盧老大當了頭頭嗎?他是掛了個名,可他自己知道,這個掛名還不如不當,連他自己都被中統的特務監視著呢。要不,也不會在昆明出現李聞慘案了。


  當184師起義後,老盧立即就通知在保山的邱秉堂,讓他立即派人騰衝找段文宣,盡量幫助段文宣躲避一下,原話就是“他現在是匪屬,再不跑就要傾家蕩產丟老命了!讓他繞道緬甸去香港,去找李先生!”


  而老盧能在這個時候想起李久,那自然也是組織上巧妙的安排和暗示,要不是說組織上的能人多呢。事實上,184師的起義在滇軍的影響巨大,關心那些軍官的家屬不單單是這邊,老盧也是一樣。老盧親眼看著自己的部隊被老蔣送上了內戰的戰場,明擺著是要去當炮灰,他心中的滋味可以說是五味雜陳,他甚至想過,與其後來去東北打內戰,還不如當時他們整表哥的時候跟老蔣血拚一場。


  得了兒子起義的消息後,段文宣還真是沒怎麽著急上火,反而認為段武這條路是走對了,他根本就不看好國民黨和老蔣。以段家在騰衝的人脈,他自己甚至都不想走,可是看著兩個在繈褓中的孫子,他也是無奈,倆媳婦


  都是回到老家來生產的,現在……他並不擔心自己走了以後在騰衝的家裏會怎麽樣,讓他去找李久,這個點子出的是太好了,他與李久相交多年,很樂意去找找李久的“麻煩”。


  段文宣已經60多歲了,腿腳還不好,可就是這樣,他們還是越境到了緬甸,憑著老關係,老麵孔,在緬甸給全家弄了假護照,就是搞這個假護照讓老段耽誤了一些時間,直到假護照搞好了,老段帶的錢也就剩下夠買船票的了。又經過半個多月的海上顛簸,這才到了香港。好在李久在香港的聯絡地址是公開的,老盧讓在教育廳混飯吃的老九盧覌亭給李湧發去了電報,告訴李久,段文宣一家要去香港投靠他。可具體哪天能到?李久不知道,具體是那條船?李久也不知道。李久通過關係去查各個航班上的乘客名字吧,沒特麽一個能對得上號的。


  那能對得上號嗎?用緬甸人的假護照,名字早就改成這個猜那個喏的了,這就算是不錯了,否則,緬英當局還真是有可能把段老爺子一家“遣返”的。沒法子,搞的李久隻要聽說有南洋的客輪到了就去碼頭等著,就是再忙,他也會讓認識段文宣的鍾誌豪去。對段文宣,李久那是心存感激之情的,沒有段文宣當年在昆明幫他看著鋪子,沒有段文宣在昆明上下打點,錢屸那些個工廠能開得起來?


  不是說段文宣還有個老大段文嗎?他去哪兒了?老大本來在昆明繼續搞他的地質研究,西南聯大已經解散,各奔東西,可是作為雲南人,當然會留下來在雲南大學任教了,可沒成想突然出了弟弟起義這個事情。出事後,大學裏的地下黨第一時間就把老大給轉移走了,後來輾轉到了解放區。段文轉移的時候都沒來得及跟家裏人說一聲,那個時候的通信條件隻能這樣,為此,他一直是心事重重。當組織上把從香港轉過來的段文宣親筆信給他時,當段文得知老父親和全家人都到了香港,並且與李先生接上頭後,段文就徹底的放下心了。別人他不清楚,李先生有多大本事他是清楚的很,自己的家小有李先生罩著,那是進了保險箱了。


  李久還真就是“堅守”在碼頭邊上蹲坑把段文宣一家給找到的,一見麵,老段吃了一驚,他完全沒有想到李久會在碼頭上接他,不禁感動的眼圈紅了。


  老而彌堅的段文宣上船後就很謹慎,他們一家包了一個艙室,每日吃飯都是讓自己的小妾去買回來湊合。倆媳婦要去給香港的李久打個電報,可是段文宣堅決不讓,他對倆媳婦說,“你們也不想想,香港那個地方李先生能去,難道國民黨特務就不能去了嗎?老蔣的特務在香港肯定不少,你們要是打電報,一是露了我們的行蹤,二

  是讓特務們去找李先生的麻煩,你以為英國人會保護我們嗎?”


  難道說老段就不怕到了香港找不到李久嗎?不怕,他臨走的時候,盧覌亭托邱秉堂給了他一個電話號碼,說打這個號碼一定可以找到李先生。有了這個底,段文宣才堅持不在船上發電報的,這也是越老越小心的做法。


  “老哥,看上去還行啊,就是清臒了一點,這樣倒更顯得你高深莫測了!”李久見老段動了感情,趕緊打趣轉換對方的思路,“你別以為你來了是享清福的,我在摩羅街盤下了一個鋪子,你還是幹老本行,不許給我弄虧了!”


  段文宣被李久這一打岔,心情頓時就好了,跟著哈哈大笑起來,“別的我說不好,玩玉石不怕,我正好從緬甸還帶了一批石頭過來,這是貨票,你找人去提吧!”說著從長衫的袖子裏拿出了一張貨運提單,“就是不知道香港這裏有沒有懂的解石雕琢的工人啊,要是沒有,那些石頭運過來也是白搭啊。”


  “嘿嘿,沒有不怕,沒有咱們可以讓他有,你說是不是?有幾塊石頭墊底,老哥你這想不發都難。走吧,車子在那邊,我叫他們開了二台車過來了。”


  香港那個時候還沒有中巴,連大巴都不夠,夏愨為了解決居民出行問題,曾經用軍卡替代巴士。李久知道要是老段過來,那人少不了,這才讓鍾誌豪多開了一輛雪佛蘭過來。誰知一見麵,也就是四個大人,兩個還不到一歲的孩子抱在懷裏就行了,不過李久還是顯擺了一下,讓女人去坐鍾老廣開的車,自己和老段上了另一輛車,叫個小弟過來開車。他們這一路上還是挺威風的,前麵一輛中吉普,後麵一輛中吉普,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啥要人來了,看的段文宣是目瞪口呆的。


  “李老弟,你這還是當團長時候的威風啊!用得著前呼後擁的嗎?太張揚了!”


  “不這樣不行啊,香港現在魚龍混雜,從內地過來這裏找飯吃的人太多了,其中不乏一些兵痞和土匪,不小心點不行啊,這還不包括那些混跡其中的國民黨特務,目前兄弟我家大業大,手下的兄弟就有三千多,誰不想過來吃我這個大戶?我也就是要接你才這樣,要是我自己出門,根本就用不著他們的。”


  李久說的是實話,他自己出門從來都是輕裝簡從,最多就是帶上鍾老廣的族弟阿傑,這也是鍾老廣從老家叫出來的小夥子。阿傑學過兩天詠春拳,身手還不錯,關鍵是這小子腦子靈活,跟在李久身邊送個信,喊個人什麽的,要說是要他保護……鍾誌豪都要笑掉下巴,不過也沒說破,讓阿傑先自我得意吧。


  有了段文宣的加入,首先就是給“武訓義學”送去了倆老師,兩個媳婦都

  是上過洋學堂的,教小學一點問題都沒有。錢屸高興的不得了。


  要說這李久的人脈還真是管用,自己缺老師,李北邨知道後,把流落在廣州的一些找不到工作,最後想當兵的人給送到了香港,於是,武訓義學在秋天正式開學了,第一批收進的學生就有五百多,李久覺得自己辦了一件積陰德的好事。


  就在李久一門心思發展業務的時候,鍾老廣過來說了一個事。


  “最近咱們這一片的生麵孔多了不少,我打聽了一下,說是什麽和記的馬仔,要在這附近收什麽保護費……”鍾老廣把大致的情況說了一下。


  “他們要找我們收保護費嗎?”李久的眉頭擰起來盯著鍾老廣。


  “不,這個沒有,他們不敢找我們收保護費,是找街鋪上的商家。可是,收保護費恐怕是個由頭,我擔心的是,有人拿這個做借口,目的是監視或者企圖針對我們的租戶,有個情況你可能不知道,住在十八號的可是任潮公啊。”


  “哪個任潮?你說清楚一點。”李久一時半會被鍾老廣繞的有些迷糊。


  “黨國元老,北伐軍第四軍軍長啊!這你都不知道?”鍾老廣裝著吃驚的說。


  鍾誌豪以為李久啥都知道,其實李久對國民黨曆史上的那些人還真是不知道,他沒興趣研究和打聽這些,可是今天鍾老廣說的這個事情讓的眼皮跳了起來。


  “任潮公既然是黨國元老,為什麽不在國內呆著,到香港來幹什麽?”


  “這個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我比你還孤陋寡聞,隻不過他當過我的軍長,所以我認出他來了,這還是前幾天在街麵上碰上了,他不認識我,可是我見過他的,北伐出征的時候他給我們訓過話,不會認錯的。”鍾誌豪小心翼翼的說道。


  “北伐軍第四軍的軍長?是不是你們廣東人?即便不是也與你們廣東有淵源,否則,他不會到香港來。這樣,不管從哪個角度上說,我們要保護他,畢竟是我們的住戶嘛,不能讓住戶在我們這裏出事情。你找幾個人去把那些盯著的人趕走,他們既然扮作社團的,那你們也用社團的名義過去,要打就打!不過注意安全,萬一對方有槍就麻煩了……這樣,你不許帶槍,明白嗎?警方那邊我去說。”


  李久不管買賣做的多大,關係網有多少,有一點他是清楚的,那就是,自己永遠是個小人物,不是說自己不夠資格或者沒那能力成為一個中等的或者更高一點的人物,而是他從心裏膩味那些傷腦筋的事情,可以說在錢屸說的“進步”問題上他是得了“懶病”了,甚至是那種已經到了晚期的“懶癌”。在他的心目中,中國人能夠挺起胸脯堂堂正正的做人,能夠衣食溫飽,能


  夠不被列強欺負,這就足夠了,大事情讓比自己站的高看得遠的人去想,自己能幹多少就幹多少。


  話說李任潮的確是在1945年底就住進了堅尼地18號,原來的那裏就是他的一個部下早年買下來的產業,可是由於要建立新的政黨需要大量的經費,這才不得已把產業賣掉了,哪個想到,購買的竟然是自己在第四軍裏的一個小兵呢?


  李任潮有幾個記錄是無人能夠打破的,他是黃埔軍校的副校長,可以說,很早就跟老蔣搭檔了,北伐時,更是一支勁旅,汀泗橋一戰更是打出了鐵軍的威風。另外,他曾經三次被國民黨“永遠開除”並貼上“永不敘用”的標簽,這在中國近代史上也是絕無僅有了,他到香港來就是為了組建新的反蔣組織的。


  李久聽了鍾老廣的匯報後,覺得還是自己去看看,如果真的是老蔣派特務借香港黑道上的勢力在此地搞暗殺,那在堅尼地這裏就會搞得烏煙瘴氣永無寧日了。


  李久首先向主管這片轄區的凱特打招呼,提請他留意。自己有事沒事的在堅尼地附近轉悠,一方麵他要核實鍾老廣說的情況,一方麵,他想碰碰香港的江湖門派。根據他對南方這邊幫會的了解,當時在香港最大幫會就是和記。


  九十年代,香港出了一大批描寫黑幫故事的電影,於是,香港的14K、合勝和、洪興等黑幫組織展現在大眾的視覺裏,其實,這些組織大多數50年代初才出現了,而在二戰結束的時候,香港的社團組織還很傳統,很講江湖規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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