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悲催的老餘（1）

  陳納德呆滯的看著李久，“你怎麽知道我手上有道奇中吉普？剛到的。”


  “我不知道，是蒙的，看來蒙對了，你們的麥瑞爾突擊隊使用的就是中吉普，一台車可以坐一個班的士兵，這東西對我有用，所以，我找你要，沒有就去印度給我‘走私’回來一輛，用的好，我再找你多要幾輛……”李久大咧咧的說道。


  “那是美國政府的財產，我不可以隨便調撥！”陳納德大聲的說道。


  “我讓你隨便了嗎？你給我這裏是隨便嗎？哦，你來找我幫忙就可以隨便，我找你幫忙就拿政府來壓我？好啊！你考慮考慮政府吧！”李久這說話就翻臉。


  “好了好了，認識你算我倒黴，也被走私了，你直接從巫家壩機場開走一輛好了，那是我用來拖曳飛機的，那些大轟炸機靠人是推不動了。”陳納德自嘲的說道，“不過多恩，你要給我作證，我可不是隨意的處理政府財產哦！”


  “你就別裝了！一輛汽車而已，不到1000美元，你認為美國政府窮到了要核查你報廢一輛這樣的吉普車嗎？人家已經很厚道了，就要你一輛。”多恩聳聳肩，對陳納德這種小摳心態不以為然，“相比李對我們的幫助，這完全不是問題。”


  “是啊，也不知道是誰一開始就信誓旦旦的說可以提供一切能夠做到的幫助，這才提出一輛中吉普，你瞅瞅他那個葛朗台的樣子！”李久說著把大拇指倒過來向陳納德比劃著，那個年代還沒有後世流行的豎指頭的習慣。


  “好吧，我認輸，無論是在鬥智還是在耍賴的本領上，我都不如你們倆，那麽現在我們說說行動的細節。”陳納德認輸了，隨即談起正事。


  “不著急，我們吃午飯的時間還是有的，這足夠你們去找我的盧司令要個什麽東西了，其次，我們要在傍晚的時候傘降，請你們核查今天當地的日落時間，要精確到秒，我們將在黑色降臨前的那一瞬間跳下去。”李久吧嗒著嘴巴，用手在多恩帶來的地圖上比劃著，“他們是昨天被俘的，估計今天還在那裏，就是轉送走了也走不遠，鬼子的機動能力除了為打仗之外，其他的都慢的很。”


  “你要在傍晚傘降？這是不是太危險了？”多恩想了想說道，“你可以考慮在清晨的時候降落，這樣是不是可以更安全一些呢？”


  “不行，你剛才說了，日軍動用了傘兵，這說明日軍對傘降是有經驗和知道如何對付的。清晨的傘降如何保證不被人發現？我們也許掛在空中的時候就成了日本人的靶子。而傍晚的時候不一樣，我之所以是要求在傍晚日落時分傘降，其實是考慮你們的飛行員在夜晚的時候無法找到目標，隻有在落日之前找到目

  標，我們才有可能在鬼子知道了也無法對付的情況下安全落地，明白嗎？”


  “嗯，我覺得李說的有道理，請借這裏的電話給我用一下，我要通知前線幾個機場出動戰鬥機，第一是監視從檀樹坪出來的一切日軍動向，第二是先熟悉那裏的地標地物，確保你們傍晚傘降一次成功。”陳納德認真起來還是有料的。


  午飯前，多恩親自去找老盧，請求了老盧的幫助，老盧其實早就得到了龍宗國的匯報，他在與表哥商議之後，決定敲這個多恩一下，於是在“友好”“坦率”的氣氛中，在充分“諒解”和“建設性”的前提下談好了一切。


  滇南集團軍長官部在充分了解美國顧問的難處後，欣然同意派出小分隊“協助”中美聯合空軍尋找失蹤人員，小分隊著美式軍裝，享受美軍待遇，受美方第14陸航隊管轄和指揮。美國空軍將這一行動上報盟軍中國戰區司令部，並與中國戰區中方溝通，請中國方麵給予必要的支持。為感謝滇南駐軍的慷慨和勇敢，美國駐印第十陸航隊向滇南駐軍醫院免費贈送1000支盤尼西林，以表達兩國兩軍之間的友誼……雙方簽署了備忘錄，送交盟軍中國戰區司令部。


  史迪威此時在印度，正在頭疼。不管怎麽說，馬歇爾都是他的恩師加伯樂，是馬歇爾將軍推薦他到中國戰區來的，作為美軍裏眾多默默無聞的軍官，能夠在國際舞台上混的風生水起，他不能不感謝馬歇爾將軍。可是馬歇爾將軍昨晚給他的電話讓他感覺很頭疼，很難辦。不要說別的，光是跟那個光頭佬說話就費勁，加上最近光頭佬不在國內，他去找老何？老何恐怕當不了前線的家，到哪裏去找一支部隊突進去把夫人的那個侄子給救出來？史迪威是真的沒轍了。


  就在史迪威一籌莫展的時候，多恩給他發來了電報，說明了大致情況，他找到了一支小分隊，願意出手去幫助美國人尋找被俘人員，請求中國戰區司令部批準。史迪威頓時精神來了，他現在還是中國戰區的參謀長，這樣的一個排級單位的調動難道說還不行嗎？尤其是他看到了那份備忘錄後，壓根就沒有意見。


  多恩把事情辦的滴水不漏，還特別囑咐，這是美軍與雲南省政府之間的交易，與政府軍之間沒多少關係，隻要強調這支部隊隸屬於第14陸航隊直屬部隊即可。史迪威就是再虎也明白多恩暗示的意思，於是，他親自起草了一份電報。


  “我方將有一支特別小隊進入常德戰區，請通知參戰各部隊給予方便。”


  這份電報除了直接發給了軍委會的老何之外，還發給了華盛頓的馬歇爾。就是因為簡捷，這才可以叫多方人有著不同的理解，馬歇爾那邊


  認為史迪威已經組織了救援突擊隊，這是個好事，可以向夫人交代了。而電報自然很快也轉到了開羅，老羅自然高興，但是他不能直說，他會向光頭佬表示感激，態度上，禮節上要升格。光頭老看到了電報心中會琢磨，這是不是美方又在試探自己？親自派人到前線去檢查國軍的戰力？於是，從開羅發回來的電報就是“常德必須守住！”


  老何接到電報後心中不喜，“這美國佬怎麽總是在最關鍵的啃節上給自己找麻煩呢？上次是試驗小隊，這次又搞個突擊小隊，這不是添亂嗎？”


  如果老何知道在檀樹坪機場被俘的人員裏有美國第一夫人的侄子，我估計老何恐怕要調動一個軍去救援了，問題是，老何此時調不動，老虎仔死活不肯援手，老李在第五戰區那邊正在“研究”，把個第六戰區的孫連仲急的滿嘴都是泡。


  如果光頭佬得知真相，那會是個什麽樣的情況？這個家夥是流氓青紅幫出身，能夠顯示江湖義氣的時候可是很光棍的。可惜，他不知道，還在那裏怡然自得。此時的他在開羅，盼的是美元，對是美元而不是美援，想的是樹碑立傳，要趁機敲詐一下英國佬，隻要把英國佬敲詐成功，剩下的那些所謂的傳統列強在華租界就不複存在了。事實上，一戰以後，德國在華已經無租界了，他們的租界被日本人拿去了，現在正在跟日本人開戰，那種租界協議已經是廢紙一張。奧匈帝國的租界也在一戰後不複存在。法國的租界……法國現在都亡國了，還特麽談什麽租界？剩下的就是英租界了。所以，老蔣此次開羅會議裏要拿分的就是這個了。


  對於租界的權力，羅斯福是支持光頭佬的，因為美國在華沒有租界，當年欺負中國最狠的就是英法兩國，在英國不大願意管事的時候，法國人造蛋的把那些衰落的列強國家的租界統統“管”起來，叫什麽公共租界，這種亂七八糟的租界在華一共有27處。而英國人不願意撒手的其實就隻有一個香港。所以，丘胖子在裝腔作勢了好一番以後，同意給老蔣這個政治上的得分，而光頭佬也默認了香港的現狀，其實，這個時候的香港已經被日軍占領，隻要是自己拿回來，管他丘胖子說啥！可是光頭佬沒那種氣魄，更沒有那種心思，他要的是政治上的得分和經濟上的喘口氣，通貨膨脹的厲害，眼下，他的法幣100元隻能買一隻雞了。


  “把這份電報轉發下去！”老何按照慣例，直接就在電報上簽字了。隨後他就把這個事情忘的一幹二淨，壓根就想不起來了。事隔幾個月後，曾經有人問起這個事情，老何無言以對之，人家告訴他，他失去了一次搭上美國人的機會。


  電報發到

  了前線，孫連仲看了看，沒有說話，扔給了副官，“存檔！”


  這個電報隻發到軍一級的單位，而此時的胡璉還在委員長侍從室那裏坐冷板凳呢，委員長不在，他也就無事可做，根本看不到這樣的文件。要是胡璉看到了，恐怕就會聯想起石牌保衛戰裏的情況，那支什麽的試驗小隊在後來還是被他慢慢的問了出來，有一次他說給自己在黃埔的同學張鍾麟說起這個事情的時候，驕橫的張鍾麟不屑的一笑，說他太過敏感，他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那麽牛的人。


  可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跟著張鍾麟一起與胡璉吃飯的還有74軍軍長王耀武，而這個王耀武可是國軍裏為數不多的“明白人”。


  此時的王耀武是74軍軍長，他的手下兩個最能打的部隊一個是51師，小學弟張鍾麟擔任師長，有人說，隻有王耀武這樣通世故的人才能駕馭那個張瘋子。還有一個57師，師長餘程萬，這個老餘啊，嘿嘿，還是黃埔一期的，原來是搞政治的，也不知道是搭錯了哪根筋，想下部隊帶兵，於是四處走門子，找路子，最後給甩在學弟這裏了，這還是找了黃埔一期同學俞濟時，當時，俞濟時是74軍的老軍長，雖然那個時候俞濟時正在走門子上調，已經不大管事，可是畢竟是軍長嘛。說起這個57師來，抗戰初期並不在74軍的序列裏。組建74軍的時候本身就是個臨時起意，那個時候全國亂的不行，序列號根本就是沒有任何規律可循。當時的74軍就是由王耀武的51師和俞濟時的58師組成，沒有57師。


  57師在那個時候還在李延年的11軍團呢。直到1939年初，第57師才劃歸第74軍序列，這個甲種軍終於完成了三個師的編成。當年6月，軍長俞濟時興衝衝趕往廣西全州接任中國唯一的機械化軍第5軍軍長（一共當了14天軍長最後被小杜奪走，為此俞濟時鬱悶許久，光頭佬為了安撫他，將其升格為自己的侍衛長），已升為副軍長的王耀武終於得以執掌這支部隊，此時的序列是：軍長王耀武，第51師李天霞、第58師馮聖法，第57師施中誠，“三五部隊”正式成名。其後，馮聖法和施中誠先後升官調走，1940年，餘程萬調任57師師長，馮聖法走後，是廖齡奇擔任58師的市長，二次長沙會戰後，張鍾麟才升任師長。


  這個組合也算是很奇葩的。說起來，他們都是黃埔係的，可是與一期的那些老大哥們就是差了那麽一點點。王耀武是三期的，胡璉和張鍾麟都是四期的，遇見那些一期的老大哥們，那是不敢抬頭和仰望的。就是老餘在軍裏，那也是被王耀武他們禮敬有嘉，公事的時候是上下級關係


  ，私底下，都叫老餘“老大哥”。


  其實，要說這些小字輩們混的其實比那些學長紮實厲害。正是由於他們沒有最早的那批的優越條件，他們的成長靠的是自己。王耀武純粹是把一個類似於新兵保安團的部隊打造成了一支非常能打的主力部隊，在淞滬會戰的時候，他的51師雖然傷亡慘重，卻是死戰不退，並且保持了完整的建製，隨即又參加了南京保衛戰，在牛首山頑強阻擊日軍6天，直到南京完全陷落，他才率軍撤離。


  說起這個王耀武，他從一開始就不是奔著“救國”去的，而是為了發財，當他考上黃埔軍校後，看到門口寫的“升官發財請走別路”對聯時，猶豫了好一陣子才進去。這個家夥打仗狠，可是撈錢也狠，為人十分圓滑，有人說他是個好人，也有人說“寧見閻王不見老王”，其實，看上去憨厚一副笑嗬嗬樣子的王耀武還真是個有心計的人，別人沒有記住那個特別的小分隊，可他記住了，而且，他跟胡璉在一起那麽一分析，還就認為是這個小分隊在對峙之中起到了壓垮駱駝的那根稻草的作用。誰都知道壓垮駱駝需要最後一根稻草，可誰知道去哪兒找到這根稻草呢？這就像是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在的道理是一樣的。


  李久很快就把突擊班集合起來，張小衝這次還是跟上了，那個闌尾開刀的家夥一時半會還好不了，不過這次的張小衝可是沉穩多了。經曆過那樣的戰鬥，想不成熟都難。隻是少了胡子羽，就在李久思考要不要叫他的時候，這小子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