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兵（5）
突如其來的攻擊讓風雪丫口上的日軍守軍頓時緊張起來，他們從陣地上發射擲彈筒，從碉堡裏噴射出的子彈像下雨一樣。在鬼子的碉堡裏，那是配置了二挺重機槍的，這是鬼子的主要壓製火力，現在，這樣一打，鬼子的火力點終於全部暴露了……看著新冒出來的鬼子火力點，段武是倒吸一口涼氣。
“難怪團長不讓衝鋒，這要是一衝，得多少士兵要丟命啊！這鬼子的機槍太變態了！難道他們就不怕槍管打紅了？”拿著望遠鏡，他又低頭看了看手表，“時間到，讓進攻的部隊全部撤下來！一個都不要留，營部的人都給我出去看天空！特麽的今天這鬼天氣，雲層怎麽這麽低，大家千萬別看漏了！”
十五分鍾，激烈的十五分鍾，突然，中國軍隊的進攻停止了，就像海裏的潮水，奔騰而來，呼嘯而去，鬼子還以為是他們把支那軍隊給打退了。
十五分鍾的進攻，鬼子這邊的損失不可謂不小，幾發迫擊炮彈砸進了鬼子的前沿工事裏，巴祖卡的火力也很猛，前沿陣地的幾個火力點被摧毀。要不是守在公路邊上的二個碉堡和挖到後麵營房的坑道，鬼子很可能就守不住了。
就在鬼子慶幸“打退”了支那軍進攻的時候，突然他們的身後傳來的爆炸聲，這明顯是他們熟悉的九二步兵炮的炮彈聲，幾個日本老兵罵了起來。
“八格牙路！炮兵小隊的那些蠢貨是怎麽開炮的？這是不是也差的太遠了？立即派人過去跟他們聯絡，讓他們用炮火支援我們！”中隊長給自己的副手下令。
可當這個副手準備自己親自去聯係，剛剛從丫口的西邊戰壕裏走出去，就被弄瓦給點了名，一跟鬥栽倒。那個鬼子中隊長罵別人蠢，他自己就不蠢嗎？炮火就是出現偏差，能偏差到打自己的人嗎？那一炮是李久試炮用的，看清楚了落點之後，接下來可就是速射了！的確是速射，九二步兵炮在近距離內可以達到每分鍾10發以上的射速，由於有一門炮的炮盾炸壞了，幹脆就不要炮盾了。
兩門炮在距離不到五百米的地方以近乎於直射的方式一口氣打了15發炮彈，鬼子哪裏想得到後麵出現了這樣強烈的火炮攻擊？尤其是那二個碉堡，第一時間就被李久用直瞄的方式給摧毀了，沒有了這些火力點，那鬼子的堅守還有多少意義？讓李久沒有想到的是，鬼子在這“疾風暴雨”般的炮擊下，終於熬不住了，他們從營房和陣地裏跑出來，竟然向東邊逃逸，此時的李久要是還不發射綠色信號彈，那他就是“瓜娃子”了，於是，一發綠色信號彈升起……
段武看到了綠色信號彈，於是揮舞著駁殼槍，大喊一聲“衝啊！”
一營的士兵
從一大早上起來就在500米外“陪太子讀書”，早就憋出毛病來了，現在得到了衝鋒的命令，頓時來勁，按照事先分配好的路線，二個連邊打邊衝，各個班排之間交叉掩護逐步蛙跳的向丫口衝去，那些跑出來的鬼子還沒有搞明白情況，就被迎頭衝過來的中國軍隊給打得找不著北了，雖然段武營的自動火器不像突擊班那麽變態，可是拿著的英七七的步兵也不是鬧著玩的，要知道，英七七的特點就是射速高，一個班至少有10支英七七，一次集中射擊就是100發子彈，整個一個連至少有9個班，這就是900發子彈像潑水一樣的甩了過來，這還沒算那像鴿子叫的機槍點射，沒算時不時打出去火箭彈……
這樣的戰法，鬼子從來沒有碰到過，而作為獨立團的一營，也是第一次把訓練中的戰法拿出來玩，加上他們的老大又用步兵炮把鬼子的碉堡給摧毀了，這些士兵們還真是把這場真實的戰鬥當成了練兵，越玩越嗨，高喊著“殺啊！”從各個角度向丫口撲了過去，段武在後麵看的心裏直癢癢，恨不得自己也上去。
“團長，我們要不要也衝鋒啊？你聽，那邊的弟兄衝得多帶勁啊！”張小衝有些按捺不住了，“要不要我們這邊也衝過去，兩麵夾擊一下……”
“你快給我拉倒吧！你這邊一衝，那不是自己打自己了？就守在這裏，專門抓從丫口裏跑出來的漏網之魚！不能讓鬼子跑掉一個！”李久白了張小衝一眼。
“可是，可是我冷啊，沒想到這個山上溫度這麽低。”張小衝渾身發抖的說。
“去抱著那幾個炮彈殼，那東西暖和……”此時，張小衝才了解其他人為啥每打一發炮彈就去搶那個退出來的彈殼了，原來那東西是熱的。
“算啦算啦，點火吧，現在不怕鬼子發現了，去揀點枯樹枝，把篝火點起來。”
李久搓搓手，自己也覺得有些冷了。沒法子，突擊班衝出來的時候，都沒有攜帶鬼子的棉大衣，當時為了趕路，也沒覺得有多冷。後來開炮，也不覺得，現在閑下來了，就覺得有些冷了。其實，鬼子炮兵是都帶了棉衣的，隻是當時慌忙火急的也沒有去扒鬼子的衣服，這一下子冷起來，隻能點篝火取暖。
此時的片馬村，趕過來的“多國部隊”見到了留守的班達裏，看著被李久他們攻打下來的鬼子據點，在得知僅僅犧牲了一名戰士，還是廓爾喀士兵的時候，弗蘭克是真的不能理解李久這個小小的突擊隊到底是有什麽魔力，他們竟然能夠“刀槍不入”嗎？不過弗蘭克也沒有多少時間去在片馬仔細的參觀，隻是按照李久的交代，背走了鬼子的電台和電碼本，然後用炸藥摧毀了鬼子的據點。
加上在片馬找到的鬼子馬匹，整個“多國部隊”已經人手一馬了，這樣行軍的速度就加快了。等到了下午一點鍾的時候，多國部隊終於趕到了風雪丫口。
此時的風雪丫口已經被段武營占領，部隊連打掃戰場都已經做完了，李久他們終於進入到鬼子那殘破不全的營房裏。也不管那些了，抓過鬼子的棉大衣就往身上套，可這裏的鬼子的大衣有限，再看看段武營，這明顯是不夠啊。段武營他們要比突擊班的人好點，他們畢竟是從昆明那邊過來的，加上段武也對這裏的氣候有所了解，所以，部隊穿的是夾衣，可就算是這樣也還是扛不住，於是，李久直接讓段武帶著部隊向六庫方向撤離，他們在來的時候也知道距離這裏不到15公裏的地方有個叫舀家坪的地方可以宿營，而那裏目前還是“夏季”呢。
這場戰鬥消滅了鬼子一個簡編中隊，俘虜了12個鬼子，其中還有一個受傷的。在整個對片馬地區的行動中，突擊班還消滅了鬼子的一個加強中隊，其中包括一個炮兵小隊，繳獲九二步兵炮二門，日軍軍用電台一部，戰馬72匹，騾子9匹……隻是李久離開片馬村鬼子隊部的時候短了一句話，多國部隊離開的時候沒有將那裏存放的炮彈帶出來，倒是把鬼子儲存的罐頭和臘肉帶出來不少。
麵對這樣的結果李久也是無語，人家美國人財大氣粗，根本不在乎，英國人更是看不上鬼子那種跟迫擊炮彈差不多的小炮彈，可是，麵對滇南滇西這樣的地形，你美國和英國有便於攜帶的輕便火炮嗎？哪一個火炮拿出來不是好幾百公斤？
戰爭總是會有犧牲的，總是要付出代價的，段武營在最後的衝鋒戰鬥中，犧牲了十五名戰士，傷了三十多個，其中有二個擊中了胸部和腹部，屬於重傷。李久也是無奈，囑咐段武妥善處理，把犧牲士兵的遺體帶回去。同時讓段武也學著嘎子那樣，用炸藥炸出一個大坑來，把那些鬼子的屍體全部掩埋掉。
段武營這次可是威風了，光是三八大蓋他們就繳獲了150多支，還有大量的子彈，機槍都被火炮和巴祖卡給炸壞了，就是這樣的爛東西，李久也下令帶走，“拿回去回爐煉鋼也好過沒有啊！”於是，從鬼子營地找出來的“大車”也被利用上了，裝的滿滿登登的向山下走去。
“我們要在這裏吃午飯，這裏的氣溫很低，我相信大家都已經領教了，而且，這裏的氧氣含量也很低，所以，午飯大家隨便吃一點，我們爭取在晚上天黑之前趕到山下的舀家坪，到了那裏，我們就可以放開肚子吃了……晚上我們在那裏宿營，哦，對了，那裏現在還是夏季。”李久對那些裹著鬼子棉大衣的戰俘們說道。
鬼子的身材矮小，棉大衣也小，繳獲的那些鬼子大衣穿在那些白人大漢的身上，也就是像個長點的棉衣，不過好過沒有。風雪丫口的氣溫低，空氣中的含氧量低，感覺最明顯的是那三個重病號都扛不住了，於是，弗蘭克在與蘭蒂斯和凱特等軍官商議之後，決定午飯就不吃了，大家餓急了可以啃幾口烤肉，開個罐頭，於是，全體上馬，讓大家盡快的離開這裏。李久也同意了他們的這個決定。
讓李久感到鬱悶的是，這裏明明是與密支那之間有一條土路的，為什麽鬼子在這裏連一台汽車都沒有呢？難道說他們繳獲五軍的汽車還不夠用嗎？殊不知，鬼子的汽車是有，可是能夠在這樣的山路上駕駛的司機卻是不多，而且，一旦車子壞了，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脫困，所以，鬼子寧可雇用馬幫給他們運輸也不派汽車到這裏來，這就是野人山，這就是緬北那難以對付的地形。
鬼子占領滇西已經一年多了，許多遊擊隊獲得補給的路線其實就是從六庫這條線越過湍急的怒江，通過大山裏的馬幫小道逐步滲透過去的。而現在，李久率領的這支“臨時多國特別部隊”總算是突破了鬼子的層層包圍和大山的攔阻，馬上就要回到蘭萍的地界了，這也算是龍歸大海了吧。
當天晚上，部隊在舀家坪宿營，都扔掉了鬼子的那些臃腫的棉大衣，這裏的氣溫是20多度以上，根本不需要那些厚重的棉大衣。舀家坪的大米都被“征用”了，段武除了答應給錢之外，最好的禮物就是繳獲的日本三八大蓋。居住在這裏的山民非常高興和“自願”的拿出了他們所有的糧食。段武營近三百人加上多國部隊，這一頓飯下來就得一百多斤大米……讓這些戰俘最高興和開心的是，這裏的山民居然有酒，還是那種西方人比較容易接受的低度土酒。
這裏的山民自己釀造土酒，由於蒸餾技術在這裏還沒有普及，因此，他們自己釀造的土酒的度數也就是在30度上下，這個酒口感綿柔，帶有甜味，於是，這五十多個“戰俘”酒癮大發，幾乎把這個隻有十幾戶人家的小山寨裏的土酒“一飲而光”，好在有段武在這裏，這些都不算個事，圍著篝火，吃著烤肉，喝著“美酒”，真正感覺自己自由的那些戰俘們開始跳起舞來……別以為那種半蹲著身子雙腳上踢的舞蹈隻有斯拉夫人會，英格蘭人也一樣跳，更何況這些英軍大多數來自殖民地，什麽樣的舞蹈沒有？高興嘛，跳唄！
此時的李久卻是找了個竹樓，躺在竹藤椅上，微閉著眼睛，似乎在想著什麽。段武提著一個長長的竹筒走了進來，手裏還拿著兩個竹碗。
“團長，我搶了一筒酒，咱們在這裏
喝點。我還弄了一支烤雞過來……”
李久睜開了眼睛，對於段武的“殷勤”他不好說什麽，說實在的，這些天來，他也的確是累了，可是他知道，部隊既然拉出來了，這後麵的事情就沒完。
“你還真行，從那些酒鬼手中搶出酒來，真不容易，那些戰俘們恐怕今晚能把他們找到的所有酒喝光，對村民安排好了嗎？”李久還是知道那些戰俘身上沒有值錢的東西，要想找老鄉要酒喝，人家不會白給的。
“安排好了，我給他們寫了個條子，到時候憑那個條子可以找我爹拿1000大洋，另外，今天繳獲的鬼子步槍給了他們10支，子彈1000發，他們這次可是賺了，答應讓我們的人隨便吃。另外，我的偵查班已經先行出發了，我讓他們先到六庫對麵的怒江西岸去與老趙聯絡，他們在今天晚上應該度過怒江，進入到陽坡一帶，這樣，我們團的兩個主力營就都過來了，怎麽樣團長，帶我們玩一把？”
“你啊！”李久笑著用手指點著段武，隨即端起一個竹碗，“這次的戰鬥由龍督導官來指揮，我實在太累了，再說了，你們不能老是麻煩我不是？實話告訴你，我這個官是當到頭了的，不會再升了，可是你們哪？不想升官？想升官就得學會自己帶兵打仗，基本的東西我都教給你們了，剩下的是你們自己去努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