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結(2)
“你腿斷了還咋追我?真是服了你了,放心吧,組織上會安排的,我也就是那麽一說,用假離婚的法子也是可以騙騙對手的,離婚的理由很充足的,我不能繼續生養了,咱們吵一架,把樣子做足,然後……你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
“你拉倒吧,頭發長見識短!要是那麽一鬧,你得知道有多少人上門來提親?你還讓我活不活了?我可是知道,光是龍老大的表妹就海了去了,到時候比現在還麻煩!不要說離婚了,就是你把你不能再生養的事情一說出去,就不知道有多少人上門給我說媒了,到時候光是那個段文宣就能用唾沫星子把我淹死!要是再弄個小的進來,你說,我這日子還怎麽過?”李久這一通“噴”啊,把個錢屸說的心灰意冷,完全是六神無主了,“好了!老婆上級,你該幹嘛幹嘛去,去瞅瞅咱們的小江子尿了沒有,這撤離的事情啊,我做主,你就別管了,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哦,是請示你,好不好?”李久把自己這個胡思亂想的老婆忽悠慘了,最後,以去看孩子為借口,推出門外了事,自己繼續冥思苦想脫身之計。
光是李久兩口子在家裏糾結嗎?不,趙豁子、曲麻子等人也在糾結。昆明地下黨組織其實也在糾結,自己的軍事幹部難道就這樣給國民黨?
趙豁子和曲麻子是知道李久自打從南京分手之後就不想在軍隊裏幹了,這次是為了救自己才再度出手。出手了就暴露了本事,以他們在雲南這些年的經驗看,李老大恐怕是被自己給拖累了,估計老板當不成了。
“這次,隻要李老大去哪兒,我就跟到哪兒,我不管其他的,就認李老大!你是沒跟著他打仗,那叫個過癮!我都不知道他的那些招數是從哪兒學來的,太刺激,太來勁了!”曲麻子端著酒杯,一邊泯著小酒,一邊對趙豁子說道。
兩家住在隔壁,本來就是親戚,經常是伸出腦袋一喊,另一個就竄過來。兩家媳婦也是表姐妹,好的也是不得了,兩家的孩子也是打在一起鬧在一起最後團結一致對外,尤其是趙豁子的那個老大,整個就是一個湖南人的“霸蠻”,率領著幾個弟弟妹妹在這條巷子裏橫衝直撞,儼然已經是個小老大。是啊,有那樣的姥爺,又有那樣的娘,這小子要是不霸蠻,那還是湖南人的種嗎?咦!不對啊,趙豁子可不是湖南人!這個不管,隻要是湖南婆娘管了家,男人也好孩子也罷,都得隨她!不信你看,趙豁子的幾個兒子,都是一口湖南腔,趙豁子老家的話是一句不會,要說,這趙豁子怕老婆也是怕出水平來了,自己都被同化了。
反倒是阿秀這裏,小家碧玉的,曲麻子不大說話,可家裏的規矩卻是老
曲定,這不,趙豁子被婆娘吵的頭疼,一貓腰過曲麻子這邊來喝酒了。
“我跟你一樣,家裏的婆娘聽說我當了營長,非要我去把營長的官階落實了再走,說是跟著李老大也不能少了官階……這個要命的婆娘,她忘記了跪著求李老大去救我們的事情了,我被鬧的不行,在你這兒躲會。”趙豁子自己拿起酒來就倒,“你說的那些我沒看見,可不等於我不知道,龍團座當時要遙祭李老大,我就說李老大可沒那麽容易死,果不其然,被我說中!哈哈哈!什麽營長不營長的,老子不稀罕!隻要跟著李老大,命都能活的久點。”
“說你個死鬼是個死腦筋你還不信!你以為躲到妹子這裏我就找不著你了?”隨著聲音,翠娥從外麵走了進來,“你跟李老大和去拿官階矛盾嗎?是不是你拿了官階就不能跟著李老大了?不是吧?如果龍督軍他們要用李老大,你跟著去,連你都是營長了,李老大他們該給個啥官?你要是沒有營長這個官階,你跟著李老大,人家是不是給個營長也湊合了?這就叫隨行就市……”
趙豁子和曲麻子大眼瞪小眼,相互看著,曲麻子訥訥的說道,“你媳婦說的好像有道理耶,還有啊,老鍾,老鍾也是營長啊,你再弄一個,這就倆營長了!到時候讓李老大當團座,嘿嘿,沒準還真能成啊……誒!你幹嘛去!”
“我去軍部辦官階……回頭咱們再喝!”聲音沒落,人已經出了大門。
“嫂子!還是你腦子好!秀!給你姐姐拿個杯子……”曲麻子得意的笑了。
昆明地下黨此時也是在糾結,對於李久出現的這種特殊情況舉棋不定。
針對雲南這個偏遠的地方,組織上增派了不少得力幹部過來,而李久是作為緊急時期可以調用的軍事幹部派過來的。當時在遴選幹部的時候,上級就是看到了李久會練兵,會帶兵,還能打仗,而且名聲不顯。不管是日偽機構還是國府這邊,對李久的了解都不多,不像那些赫赫有名的戰將,那都是在日偽和國府情治機構裏掛了號的,隻要一動,各方就都知道了。像李雜碎這樣的哪裏去找?雖然在璋德縣那裏跟鬼子和漢奸周旋了好幾年,可鬼子那邊壓根就不知道對手是誰,還以為一支是易雲龍呢。正因為李久這個隱蔽性和迷惑性,才把李久放了過來。
其實,錢屸返回國統區搞地下工作那就是個幌子,錢屸自己不會知道,也不可能讓她知道,她還沾沾自得的領導著自己的老公呢。上級的深意要是那麽容易被下麵的人猜出來,那還搞什麽地下工作?一個人出事,整個計劃泡湯。
平時,李久就是個不顯山不漏水的商人,願意幹嘛幹嘛,哪怕是組織上與
錢屸這個小組有聯係也從來不會提及他。組織需要的是什麽?是在將來的某一天或者某一次緊急情況下,懂軍事的李久出來主持軍事行動。到時,一紙任命即可。
前段時間李久的活動,更是讓上級感到欣慰,不僅為地下組織籌集了大量的經費,而且還凝聚了一群人在身邊,這些外圍人員隻要條件合適就可以動員和發展加入組織,如此具有爆炸力的潛伏小組,上級可是樂得笑不攏嘴了。可是這些,上級能跟錢屸說嗎?肯定不能。可是現在,李久被滇軍盯上了,這個盯上不是暴露身份的盯上,而是……人家也看出李久是個人才了!把自己的軍事幹部拱手送給南天王?無論怎麽說,那肯定是心不甘情不願的,這個彎子轉的太急。
那李久未經請示去緬北行動挨不挨批評?挨批評,可卻是無法處分,批評的是未經請示擅自行動,無法處分的理由也很充分,那種事情隻要請示就會批準,救民與水火本身就是這些人過來的搞地下工作的根本任務,不可能見死不救。可當時無法聯係組織,時間又緊迫,所以,事出有因,口頭批評了事。可是誰能想到李久是這樣的一個能人?帶著三個人去的,回來是三百多人,這樣的人才,當時上級是怎麽想著放到昆明這裏來了?唉,對上級的意圖還是吃不準啊,糾結!實在是糾結。咋辦?這樣的事情最後還是上交給更高層去處理吧。
這邊糾結也就夠了吧,不階,滇軍那邊也糾結。邱秉堂直接找到龍老爺子那裏,要把旅長位置給李先生,他寧可在李先生手下當一個營長。在如何使用李久的問題上,龍老大和盧老大也是意見不統一,到底把李久怎麽用?各持一詞。
“他是一把尖刀,一個拳頭,給他一個團,關鍵時候用上去!”盧老大說。
“他那麽會帶兵,會練兵,那就是一粒優良的種子,編練司令部需要他這樣的人,有他在,可以幫我們可以練出多少精兵?”龍老大說。
“自身繁育的想法當然好,可我們有時間嗎?鬼子都打到我們家門口了,要是二年前你這樣說我不反對,現在,我們最需要的是能打會打的將領!而不是在家裏陪著娃娃們耍遊戲的教頭!我的意見是給他一個團,其他人由他自己挑!教頭,打完仗再當。”盧老大反駁龍老大,龍老大也不得不承認盧老大說的有道理。
“你們爭的亂七八糟的有意義嗎?你們問過人家本人嗎?人家老板當的好好的,根據我的了解,這兩年他可是沒少賺錢,憑啥要跟著你們打生打死?”高級參議龔仲均插嘴說道,“如果你們要強製他來,我還是那句話,強按牛喝水,當心牛撞腿,此人並非草莽,頗有文化,上次搞孔
家的那些謀略均出自此人,想想看,如此精妙之人,他想幹什麽還需要你們這裏討論嗎?隻要他想來,他願意怎麽幹恐怕自己早就想好了,到時候你們配合即可,不要把自己當成是人家的伯樂和老板,把他當成朋友和知己,我想這樣去勸他可能會來的更實在。”
龍老大,盧老大,怔怔的看著龔仲均,隨即相互對視半晌,最後哈哈大笑!
“均公一語道破真諦,我等是著相了,著相了啊!”盧覌亭此時說道。
經過這麽多年,盧覌亭終於升職為少將了,不過,還是那種不帶兵打仗的將軍,這次被叫到昆明來,也是為了李久。李久這次的表現太搶眼,再不下手,怕是要被中央軍給“抓”去了。所以,他一到就拉著盧老大到龍老大這裏商議。
其實,盧覌亭的擔心有些多餘了。老蔣的用人標準曆來是浙江係加黃埔係,李久跟這兩個派係都不搭邊,而在中央軍裏也鮮有“有識之士”,老何倒是有點眼光,可卻是個喜歡和稀泥的孤芳自賞的人物,自從西安事變老何一步踏錯,從此謹小慎微,安心的當自己的“兵部尚書”的角色。而陳誠這些人也都是小肚雞腸,非土木係的不用,非自己的老鄉學生不用。哪裏會在乎李久這個小蘿卜頭?
李久真正引起一些人注意的是桂係的小諸葛和老李,偏偏他們現在也麵臨著雲南同樣的問題,廣西南邊已經被鬼子占領,而且昆侖關一戰,桂係打得並不好,如果不是200師上去了,老窩桂林都未必保得住。事實上中央軍走了以後,桂林於1944年11月10日淪陷於日軍手中,桂係也不得不轉戰於山區與鬼子周旋。
如果小諸葛此時能夠騰出手來,他肯定會建議老李去把小李給找去,可惜,他們都在為廣西的戰局頭疼,老窩都被鬼子端了,哪裏還有心思分身求才?
李久應邀與盧覌亭“喝茶”,可是喝茶的地點卻是在李久的家裏,盧覌亭也是借著前來祝賀李久的“弄璋之喜”的由頭,帶來了大量的禮品,連美國生產的奶粉都送了一大箱子,看來,李夫人“無奶”之事人家調查的很清楚。
看了“小侄子”,恭賀以後,李久在書房裏請盧覌亭“喝茶”。
“李兄弟,你這次的亮相可是花了不少人的眼睛啊,真可謂是驚鴻一瞥啊!”
“逼出來的,沒法子,本來是去找自家兄弟,可是碰上了,咋辦?都是同胞,搭把手而已,不值得傳聞,盧兄還要幫小弟周旋一二啊。”李久客氣的說道。
“你這次打出名了,那些回來的人都在等著你哪,他們是翹首以盼啊,你是不是以國事為重,先出來撐撐場麵,打完了仗,這昆明城的買賣還不是由
著你去做?對了,上次你要的身份,我這次也帶來了,好歹放在身邊,免得到時候有人嚼舌頭,與你與我都有好處,最近,軍統的老戴可是囂張跋扈的很!”
李久接過來一看,不禁笑了,“作假也要有點水平嘛,你這張委任狀是二天前才寫的,你看看這墨跡……老盧,別繞彎子了,不就是想叫我去帶兵嘛,可我要是去了,你們把我安排在哪兒啊?讓我帶誰的兵啊?怎麽用我啊?”
李久的一連串問題,頓時把盧覌亭堵在哪兒說不上話來。這也是當時國民黨內的一個通例,總是按照自己預想的判斷去準備,而不去做其他的準備。盧覌亭來的時候就是抱著要“磨破嘴皮子”的打算,隻要李久點頭了,那就是大功告成。對李久提出的這些問題壓根就沒去想過。他不知道李久本人去不去並不是重點,重點是這支部隊的建設、訓練和裝備。被逼急的盧覌亭猛然想起了龔仲均的話,於是微笑了一下,以守為攻,把這些問題踢回給李久。
“以兄弟的本事,給個什麽單位都不為過,如果說兄弟願意出山為國效力,如何捭闔任兄弟自選,為兄必當為兄弟你鞍前馬後的周旋,這要看兄弟你自己了!”
政客,老政客,李久不是對手。本來想端端架子,拿捏對方一下,沒想到盧覌亭他不是丘八,是政客,人家對那些彎彎繞比你李久熟悉多了,你在人家麵前搞這些那不是關公麵前耍大刀?魯班門口掄斧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