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編（3）
“我同意鍾營長的意見！”趙豁子連猶豫都沒有猶豫就也表態了。
“為什麽是我？我不是軍人啊……”李久有些意外的看著兩人。
“是啊，說說你們的理由。”龍宗國也感到意外，雖然他知道李久曾經是個優秀的軍人，可畢竟不在現役，這沒有任命就名不正言不順啊。
“李長官早在民國二十五年就原67軍的中校，論資曆和軍功不比我們任何人差，帶領我和趙豁子打過南京保衛戰，實話說，沒有李長官，我這條命在88師就交代在紫金山了。李長官的為人和指揮能力我信服。”鍾誌豪好不避諱的說道。
“是的，我原來也是67軍的，淞滬會戰，我們軍打光了，也是李兄弟率領我們跑出去的，還有曲麻子。這次，是婆娘們到昆明去求李兄弟，李兄弟才帶上自己的活計和掌櫃的出來找我們……”趙豁子說到這裏哽咽了，“在這兵荒馬亂的年月裏，能夠冒著危險，穿越200公裏的敵占區前來找人的有幾個？憑這一點，我聽李兄弟的。團座，昨天要不是李兄弟想出的法子，您的命還在嗎？再說了，這是臨時的組建，李兄弟不是軍人，他是老百姓啊！”
誰說趙豁子沒腦子？最後的那句“他是老百姓”著實點醒了龍宗國。是啊，李久是個老百姓，他能把部隊帶出去，最後的落腳點會是誰？隻有自己這個上校啊！再說了，這樣的能人不可輕易得罪，聽說他與盧覌亭相交莫逆，還得到了老爺子的智囊龔仲均的高度評價，大有神交之意……自己還是見好就收吧。
“好，既然你們都願意服從李先生的領導，那麽我沒啥意見，不過要想個合法的理由，否則那些兵痞怕是不怎麽服氣啊……”龍宗國的話還沒說完，那邊趙豁子就插話了，“誰不服氣可以離開，讓他們自生自滅去！”
“老趙！話不能這樣說，都是同胞，你聽龍團長的，他必有計較！”久混在國軍裏的鍾誌豪立即對趙豁子的說法進行了反駁，同時也小小的拍了一下馬屁。
鍾誌豪為啥此時要拍龍宗國的馬屁？道理很簡單，如果不把龍宗國侍候好，回去了這個家夥給李久到上麵去上點眼藥，李老弟怕是有麻煩。他很清楚，在國府的眼裏，任何武裝力量都得有個名頭，也就是要有軍政部給的番號，否則就屬於非法武裝，這在兵荒馬亂的年代同樣重要，否則就是“匪”。沒有辦法的時候不承認，有辦法的時候就會派兵去“剿匪”。抗戰期間，各個戰區發展了不少“遊擊司令”，在抗戰勝利後，要麽被就地解散，繳械撤編，要麽被國軍整編。
鍾誌豪不在乎這個部隊最後歸誰，可他在乎李久，隻要能回去，他肯定是要跟著李久
去幹的，不管是被重新征召還是去經商，他從這些年的交往中感覺到李久是個可以依靠和信任的人，跟著這樣的人不會吃虧，至少不用發愁被算計。
“還是鍾營長的覺悟高啊，嗯，我看這樣，我們現在想去找上峰要番號也做不到了，趁我這個團長還有口氣，這支部隊暫時就掛在我們團的名下，就叫特務營，李先生先委屈一下，就任我團中校參議如何？”龍宗國見李久輕微的點點頭，於是滿臉嚴肅的繼續說道，“羅定宗，記錄，民國三十一年五月……資任命李久先生為66軍……團部中校參議，負責整編指揮臨時特務營，此令龍宗國。”
李久想不服都不行啊，繞了一圈，龍宗國借力打力，還是把這支部隊給收編了，至於自己的那個中校參議……純屬虛職，可有可無，回去就啥都不是了。
龍宗國這邊也對自己的果斷處理很是佩服，玩動心眼，龍宗國可是沒少從龍老爺子那裏獲得“真傳”，現在，他打得是大義牌，打的是正統牌，作為一個團長有權力任命一個上校嗎？當然沒有，可是作為緊急時刻的權變，他回去後能交代的說法多了去了，重點不在他是否有這個權力，還在於去忽悠那些不明白這些的潰兵。鍾誌豪明白，李久也明白，可提出讓李久領導這子隊伍的是鍾誌豪，他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臉吧？至於趙豁子，那更是不會反對了，不管怎麽樣，他現在就是信任李久的指揮，至於其他的，沒文化的他哪裏去管那麽多？
當鍾誌豪把山上的人集中起來宣布“命令”的時候，一些士兵還是感到有些匪夷所思，不過這裏大部分人見過李久他們幾個的本事，也就沒多說什麽，隻是，李久這一個上尉這就成了中校了？這是不是也升的太快了？
李久不管那些，他站在子彈箱上，大手一揮，“國軍的弟兄們，李某被這裏的幾位長官信任，添為咱們這支殘兵的指揮，不要覺得奇怪。戰場就是一個適者生存的環境。我不跟你們客氣，你們能夠活下來說明你們比那些死去的人腦袋瓜子要好一些，當然，運氣也要好一些。可是我要告訴大家，今後，我們不能靠運氣，我們必須要靠自己！隻有擰成一股繩，我們才有回家的希望！永遠不要放棄希望，永遠不要忘記我們是中國軍人，鬼子圍住了我們，怎麽辦？打回去！”
也不知道是李久的話感染了大家，還是曲麻子趙豁子這些鐵杆幫助李久拉場子，開始幾個人舉起右手上的槍跟著喊“打回去！”接著就引來全體士兵的呼喊“打回去！打回去！打回去！”聲音在山穀裏一直回蕩著。
“為了確保回去的成功，我要在這山裏訓練你們一周，這一周也是等候其他潰
兵的到來，我們是同胞，能多帶回去一個就是功德無量！”李久繼續說道，“我對你們沒有其他的要求，就是不要懷疑我的能力，不要去擔心你們個人的生死，所有的人員，包括現在養傷的龍團長，你們，必須服從命令聽指揮！否則，我們隻能禮送你們離開，生死聽天命，我知道你們現在就有人心裏在猶豫，我給你們二個小時考慮，兩個小時以後沒有離開的，視同你們承認了我的條件，回到國內到達安全地帶之後，本人的所有權利自動解除！好，現在開始計時！”
潰兵最容易以老鄉紮堆，這些臨時湊起來的部隊裏，來自雲南和湖南的人居多，偏偏幾個主要的軍官都不是這些地方的人，鍾誌豪來自廣東，李久來自山東，就是趙豁子曲麻子也是典型的北方人，這如何讓這些以老鄉為親疏的小團體可以接受？二個小時就要做出決定？著實難為那些潰兵了。
李久可不管那些，他做出這樣的決定就是試試這些潰兵的腦子和服從性，真有紮刺的走了更好，他相信大部分人都不會走，抱團取暖的道理國人都懂。
趁著那些東一夥西一團的潰兵在一邊議論的時候，李久叫銅鑼把搞來的電台拿出來，電台很快就調試好了，聽到裏麵滴滴答答的信號，李久有些犯傻了，沒有聯絡國內想要的單位呼號，沒有密碼，這叫李久如何發報？
鍾誌豪沒有五軍的呼號，龍宗國本來配有電台，可是打沒了，他也不懂這些，密碼也在潰逃的時候燒掉了，趙豁子？那更是白扯。李久自己倒是知道軍分區那邊的呼號和密碼，還有組織上給的呼號和密碼，可能用嗎？
“唉！真是白弄來了！早知道我就不背這麽遠了！”銅鑼喪氣的說道。
“誰說的？至少我可以聽聽鬼子那邊的情況！”李久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了昨晚從鬼子報務課搞來的密碼，“再沒有想出辦法之前，咱們先監聽吧！小紅旗，你過來，我告訴你如何聽這個東西……很簡單的，你就記數字和字母好了。”
“他，他怎麽叫紅旗？該不是……”羅定宗敏感的問站在旁邊的嘎子，
“紅芪，一味中藥，他爹是一個郎中，同音不同字。”嘎子無所謂的說道。
羅定宗立即就“恍然大悟”了。那個年代，給孩子起名字還真是……
本來那些潰兵還在猶豫兩可之間，一看到這“李長官”竟然變出一部電台來，瞬間，一切疑惑猶疑全沒了，他們雖然不知道那個“順風耳”是怎麽玩的，可都知道，有了那個東西就能與上麵聯絡，這簡直就是……還有比這個更正統的嗎？
113聯隊部被襲擊，可消息卻是一時半會傳不出去，道理很簡單，李久把對方
的通訊係統一鍋端了。臘戍本身原有的民用通訊係統基本被破壞夷盡，從當地的民間家裏倒是找到了一台老式的英國電報機，可是遺留在臘戍的那些聯隊部的參謀們同樣麵臨著跟李久一樣的問題，沒有呼號，沒有密碼。要不怎麽叫一鍋端呢？難道鬼子的參謀裏就沒有人知道密碼嗎？當然沒有，所有部隊的密碼是掌握在少數人的手裏，並且嚴格管理，李久幹掉的那些人太集中了。有些參謀倒是知道呼號，可卻記不得密碼，誰沒事記那個，沒來由還要被找去談話和審查。
李久去幹那個事情其實主要目的就是要為自己爭取一到二天的時間，直到現在，李久在監聽中還沒有聽到日軍關於臘戍被襲的電報往來，看來時間爭取到了。
鬼子難道不會乘火車去曼德勒或者密支那報告嗎？似乎鬼子目前還做不到，盟軍在撤離的時候，炸毀了曼德勒的鐵路大橋，目前，鬼子的工兵部隊正在緊急搶修。去密支那也是一樣，沿途的幾座鐵路橋也被炸毀，鐵路現在是有等於無。
被襲擊的113聯隊部裏的軍官目前有兩個選擇，第一個是開車到木姐，那裏有一個大隊部駐紮，有電台，第二個選擇是開車派通訊兵去曼德勒報信。那麽這兩個選擇，鬼子會選擇哪一個呢？亦或是兩個一起幹？
李久判斷臘戍的鬼子不會選擇第二個。畢竟聯隊部被襲擊，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沒有經過聯隊長的批準擅自越級上報，這恐怕要招來鬆井秀治的暴怒。如果說臘戍遭遇到了強烈的襲擊，給日軍造成損失慘重，那麽情況另當別論，眼下，就是一小股支那潰兵，襲擊了救護所，襲擊了報務課，火車站的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那麽這麽點小事就讓高層知道……別說聯隊長不答應，怕是師團長渡邊正夫也不會答應。可是向木姐方麵去報信也存在問題，臘戍本來就是因為守軍數量不夠，那麽派人去木姐報告，要帶走多少人？人少了，萬一在路上再次被襲如何辦？派多了，臘戍還要不要？那些潰兵來了一次，誰能保證不會來第二次？
就為爭論這個，沒有主要軍官在的聯隊部裏形成了兩派，最後，還是聯隊參謀小澤“挺身而出”，他隻要帶一個班的人去木姐！生死由命。
那些不想派過多士兵給小澤保駕的人，關鍵還是怕潰兵再來襲擊臘戍，如果被潰兵得知臘戍的兵力進一步減少，那些潰兵哪怕是為了找吃的都有可能再次襲擊，到那個時候，這些機關兵就危險了，所以，他們提出的是等待聯隊長返回。
說起來，這聯隊長也是的，他“出巡”就出吧，幹嘛還帶那麽多部隊？整整一個大隊陪著聯隊長去支那的騰衝視察，還不是怕自己“
玉碎”？可官大一級壓死人啊！等吧，等著聯隊長回來就好了。
小澤還真是膽大包天，真的就開著一輛卡車帶著不到十個士兵出發了。小澤要是知道李久安排小紅旗、嘎子和曲麻子他們正在路上張網等待，不知道還有沒有在聯隊部裏的慷慨激昂，反正他自打踏上去木姐的公路，注定就是死路一條。
李久宣布要用一個禮拜對潰兵進行整編，在這七天裏，嘎子帶領著小隊出去，零零星星的搞回來一百多條槍，有從鬼子那裏搞來的，也有從當地土人那裏搞來的，反正，在這裏除了潰兵之外，幾乎都是敵人，不要以為那些給日本人當向導的土人好說話，他們對中國軍人是一點也不手軟，嘎子他們就在路上碰上了一個潰兵被土人五花大綁的要送到日本人那裏去換錢，那個潰兵最後被土人給打得都站不起來了，要不是嘎子他們，這個叫弄瓦的羅倮族士兵可能就會沒命了。
弄瓦，也是龍宗國的衛士之一，在鬼子突襲臘戍的時候為了掩護團長龍宗國撤離，主動承擔斷後掩護，在子彈打光之後鑽了山林，一開始還有幾個人，到後來，彈盡糧絕，他好不容易才摸到這附近，沒想到想偷渡瑞麗江的時候被土人抓住……當龍宗國看到遍體鱗傷的瓦弄時，他要求李久下令“討伐土人”。
“打狗要看主人，我們先把主人打一頓再說！”李久淡淡的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