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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5)

  李久在這邊琢磨著如何對付鬼子的夏季征糧,分區那邊也沒閑著,司令員到上邊開會回來,傳達了上級的指示,“要在平漢線、石太線、津浦線全麵展開破襲戰,讓鬼子的鐵路徹底的癱瘓。”這是個啥勢頭?很明顯,八路軍要積極配合正麵戰場的戰鬥,盡最大努力牽製住華北的日軍和鬼子的後勤補給。


  “我們負責的這一片就是從邯鄲到陰縣的這一段平漢線,李久他們破壞的鐵路,鬼子花了一個月時間又修複了,看來,這個拉鋸將是長期的!”司令員說。


  “要不要把下麵的人叫到分區來開個會,傳達一下上級的精神。”政委說。


  “也好!這是一個很大的布局,關係到整個分區未來半年的工作重點,不僅要把戰鬥部隊的幹部叫來,我建議把下麵的縣委書記也找來,這次的任務必然要軍地合作,許多事情光靠部隊是不行的!”司令員想了想後說道。


  夏收還在進行,山區裏的夏收要比平原上晚上半個月,大多數部隊和幹部都下到下麵去幫助老鄉們收割麥子去了,突然接到分區召開會議的通知,大多數人都不清楚是為了什麽,好在,現在根據地的條件比37年那會兒好多了,所有的團長都有馬騎,就是下麵的縣委書記也有馬了。哪兒來的?鬼子送的唄!不抓鬼子的俘虜不等於不俘虜鬼子的戰馬啊。


  很多人都以為鬼子是騎著“東洋馬”,其實東洋馬是國人對日本騎兵馬的一個統稱,日本的軍馬在八國聯軍攻打北京後發生了徹底的變化,原來那種矮小的日本馬全部淘汰,直接引進了阿拉伯馬和盎格魯諾爾曼馬,這些馬要比中原地區的馬高一些,比蒙古馬也要高一些,可也不算是很高,一般的腰高也就是在1。5米左右。之所以沒有直接引進英國的純血馬,一是價格昂貴,日本人舍不得花大錢去購買,二是英國在純血馬上的輸出管理嚴格,等閑不能出境。第三就是日本人個子太矮小,馬太高了根本就無法上馬。試想,一個平均身高隻有1。6米左右的日本兵如何爬上腰高超過1。65米的純血馬?沒有上馬櫈根本做不到。


  而這種東洋馬卻是很適合八路軍幹部們騎乘,尤其是李久這樣身高馬大的人,要是騎在蒙古馬上,就好像一個壯漢騎在驢上,可要騎在東洋馬上就顯得正好。


  我們古代的祖先非常推崇“汗血寶馬”,漢武帝的時候還為了獲得這種馬發動過戰爭,後來從大宛國弄回來了1000多匹,並且在河西走廊的山丹地區設置養馬場養馬,這個山丹馬場可是有著2000年的曆史,是曆史最悠久,規模僅次於前蘇聯的頓河養馬場的第二大養馬場,麵積比現在的香港還要大上二倍。


  汗血寶馬其實就是現在的阿哈爾捷金馬,由於在古代的騎兵裏有“戰馬必騸”的習慣,結果造成這種名貴的馬種因為“太過出色”而失去了繁殖能力,據說,目前全世界也不過隻有3000匹左右,大熊貓的保有量還有2000多隻呢。


  會議很快就召開了,首先是司令員傳達上級的指示精神,傳達了文件,提出了今後工作的重點,隨後進行了分組討論,軍事幹部在一起,地方幹部在另外的地方,其實,地方幹部要等軍事幹部們討論完的議題才能圍繞著軍事計劃作出地方配合的方案,戰爭時期,一切以軍事行動為主軸。


  “我們這裏有三個團,完全可以跟鬼子放手一搏,既然上級要我們拖住華北的鬼子,不打疼他們,他們是不會在乎的。”孫繼和首先發言,他的意思是大打。


  “老孫的意思總體上說是符合上級精神的,不過,我們也要考慮到目前我們的部隊與鬼子還是有差距的,大規模的會戰能避免還是要避免。”新三團團長兼分區參謀長田順僥聽了孫繼和的話以後還是委婉的表示的反對。


  新三團新兵更多,雖然卡了孫繼和的三營,可畢竟另外二個營是升級上來的縣大隊人員,就是有小賈這個練兵的高手,他田順僥也是擔心部隊禁不起打大仗的殘酷,萬一一下子把部隊打沒了,他還得回分區當參謀長,這賠本的買賣……


  “根據當前敵我態勢來看,我們這裏承擔的任務還是很重的,我們地處晉冀豫的邊緣地帶,雖然依托山區我們可以同時,我們威脅著平漢線北段,這可是鬼子重點看護的鐵路線,我們與他們是國家生死之戰,要想完全避免與鬼子的正麵碰撞是不可能的,所以,還是要做好打大仗打惡仗的準備。”


  作戰科長,現在的分區副參謀長齊進很客觀的發表了意見,雖然他現在是副參謀長,可他的責任擺在那裏,不說實話不行,忽悠人更是要打敗仗的。


  “1937年9月,我們在那樣艱難困苦的情況下還跟鬼子打了一場硬仗,打破了鬼子不可戰勝的神話,發展到今天,我們的裝備改善了,人也多了,難道還害怕跟鬼子麵對麵的幹嗎?”孫繼和拿出了老資格,老革命的一往無前的架勢。


  “老孫,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過要看形勢,我們打仗向來不講一城一地的得失,重要的是達到消滅敵人保存自己的目的。任務要完成,部隊要壯大,條件成熟,我不反對跟鬼子玩一把大的,可要是條件不具備,你死拉硬湊的創造條件打大仗可是不行!”司令員一眼看穿了孫繼和的小心思,直接表態了。


  “你們這邊討論出了什麽章程沒有?我那邊可就等著你們這邊出了結


  果好做出配合的計劃了……”政委端著自己的搪瓷缸子走了進來。


  “這邊還在討論,目前,我們對麵的鬼子兵力遠在我們之上,想再用原來的法子可能不靈了,大家正在傷腦筋呢。”司令員咧嘴一笑。


  “鬼子這次把吉田旅團放在安縣以東的平原上,擺明了是形成了一個拳頭,隻要我們襲擊哪裏,他們就會立即圍上來,而目的就是保住平漢線。如果我們在璋德這邊動手,鬼子會不會出動?另外,鬼子也加強了陰縣那邊的防禦,我們在平漢線上下手的機會很少,這是我們要麵對的一個難題。”田順僥敲打著鋼筆說。


  “我說李雜……李團長,大家都在討論,怎麽就你一聲不吭啊?說說。”


  司令員差一點嘴巴走火,平時叫叫李雜碎無所謂,可在正式會議上這樣叫就有些不嚴肅和不尊重人了,所以,司令員連忙改口。


  李久在出席分區的會議時,基本上是個悶葫蘆,他不輕易的表態,也不輕易的發表意見,這裏坐著的,哪一個的資格資曆都比他老,在他看來,還真是輪不上他說三道四。其實,他也知道,戰場上瞬息萬變,再完美的計劃都不可能完整無誤的在戰場上被執行,他要做的就是根據上級下達的任務,發揮自己的主觀能動性,靈活,有效的去完成任務。特別是他看了《論持久戰》《抗日遊擊戰爭的戰略問題》等軍事著作後,進一步了解八路軍的指揮體係是非常靈活的,這與於他在國軍裏完全不一樣。在紀律性上,八路軍比國軍嚴厲的多,可在指揮的謀略上卻比國軍靈活的多,上級一般不會輕易幹涉下級的現場指揮,不到萬不得已,甚至都不會去問問。那種充分信任和放開手的指揮,讓李久感到如魚得水。如果還像國軍那樣捆住手腳,李久到現在怕還是個大頭兵,怎麽可能升得這麽快。


  見司令員點名了,李久那胡子拉碴的臉上尷尬的裂開了嘴巴,“我,我再想想,還沒有成熟,不過我不反對孫團長的想法,也認為參謀長的意見很中肯。”


  “唉!你這團長沒當幾天,可這太極的功夫卻是練的不錯!怎麽就不學點好的?這麽寡淡的清水話你是跟誰學的?”政委的口氣略帶著批評的味道。


  “報告政委,是媳婦教的,他說我資曆太淺,要多向其他老同誌學習!”李久立即站起來立正報告,“至於太極拳是跟我義父學的,太極看似簡單,其實博大精深,怎麽去理解,怎麽去思考,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哈哈哈……”李久這一本正經的耍怪逗得參加會議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偏偏李久還裝著懵逼的樣子一絲不苟的用認真的眼神掃視著大家。


  “我大概明白李久的


  意思了,軍事會議討論的話題有些偏了,我們不應該是討論設計打一個什麽樣的仗,而是把我們任務的目的下達給各個團。我們根本的目的是威脅平漢線,鬼子的目的是保住平漢線,這就是個矛盾,如何牽製我們麵前的敵人,打掉他們的驕橫,就要靠大家靈活機動,套用一句俗話,八仙過海各顯其能。在進行遠程突襲作戰方麵獨立團有獨到之處,其他各團要學習,注意,是學習,不是模仿,大家要結合自己的特點,設計出適合自己風格的戰術,這才是正道。至於地方上如何配合,我看還是先組織好,做到隨叫隨到的後勤支援,這就極大的解決了前線部隊的後顧之憂……我們還要注意的是,我們的眼光要看的遠一點,不是說打完這一次就沒下次了,上次打柳下旅團的時候,李久同誌在這個方麵就做的很好,他最後那一場襲擊安縣火車站倉庫的戰鬥是神來之筆,保證了我們分區可以持續作戰的能力,同誌們啊,我們必須要精打細算,必須要考慮到將來的發展,所有任務都是圍繞著我們逐步強大敵人逐步衰弱,最後把鬼子趕出中國這個總目標進行的,抗戰剛剛進入相持階段,後麵的路還長著呢……”


  司令員突然改變了會議的風向標,長篇大論的說起了各團的發展方向,還點明了地方配合的關鍵,這讓與會者眼前一亮,尤其是那句“學習不是模仿”的話,讓孫繼和、田順僥都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還是政委了解司令員,他笑笑的接口說道,“司令員的話很有見地,李久同誌的太極拳打的是很不錯,委婉的告訴大家不要拘泥於一種模式,不高非此即彼,這個醒提的好,我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不能不說,李久的政治覺悟又進步了!”


  看著司令員與政委這一唱一和的配合,孫繼和也弄不清兩位首長是要幹什麽了,反正會議最後討論的結果就是“加強整軍,準備戰鬥。具體作戰計劃將在不日之內發送到各團。”隨即,軍事會議就這麽結束了。


  會議是結束了,可是李久卻是被司令員留了下來,借口多得很,讓李久去指導一下分區警衛營的訓練,別人無話可說,可實際上,誰都知道,司令員是想私下裏聽聽李久的個人意見,這似乎已經成了一個慣例。


  田順僥在分區工作的時候就參加過這樣的“私下談話”,他有些弄不明白為什麽李雜碎這個家夥有話不在會議上說,難道說還怕這些團長泄密?


  司令員在與李久的交往中逐步了解了李久的個性,他知道,外表上看著胡子拉碴很粗曠的漢子,其實心細如發,思維敏捷。李久是分區裏唯一一個經曆過正規軍校,在正規軍裏混過的人,又是個把遊擊戰和運


  動戰吃的很透的人。正是由於這些原因,李久的眼光往往要比其他人更獨到和有見地。可李久偏偏又是個不愛出頭的人,在會議上他不願意用更高明的觀點去讓那些老資格不舒服,他的顧忌太多,這個缺點司令員也好,政委也好,都對李久做過工作,“革命隊伍不分貴賤高低,在我們的隊伍裏不講究論資排輩”,可是效果不明顯。


  在李久看來,八路軍也是人,是人就會有想法,有些人嘴上不說,心裏怎麽想?他在國軍那邊吃這樣的虧太多,這邊的人是好很多,可要都是好人,那就不會出現犯錯誤的人了。是,犯錯誤可以改,可像高偉平那樣痛苦的經曆,他自己不想再經曆一次,更不想讓別人也跟著沾包。加上老婆可是沒少叮嚀他,“要謙虛謹慎戒驕戒躁,要懂得理解別人體諒別人”,看來李久這個毛病怕是沒法改了。


  李久不改,司令員改,你在會上不說,那麽下來你跟我得交個實底,否則,“老子撤了你!”於是,別人都回部隊了,李久得留下來幫助警衛營訓練半天。


  “我讓炊事班弄了點野味,招待下麵來的同誌,這不算犯紀律。不過我這酒可不能給你白喝,你給我把想法都倒出來!政委做鑒證!”旁邊的政委笑著點頭。


  “唉!都瞞過去了,就是瞞不過司令員的法眼,地圖。”李久垂頭說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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