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順手鋤奸(1)
發現了彭淦鑫,李久覺得有事情幹了,他在電影院的廣告前看了一會,隨即推門進去,然後從後門走了。回到了旅社,李久把小賈、小乙、哈喇子和胡老悶叫到一起,這是小分隊裏的所有黨員,算是開一個臨時的黨小組會議。通報了彭淦鑫的情況。一說起彭淦鑫,小賈和小乙就氣憤填膺,大家都知道這個漢奸有多壞,壞人沒死,卻還人模狗樣的在這裏活的很滋潤,這太不公平了。
“不殺掉這個漢奸,對不起犧牲的百多號兄弟!”胡老悶第一個表態說道。
“我支持胡老哥的觀點,那個彭大牙可以說是惡貫滿盈,是個頭上流膿腳下長瘡,爛透了的壞蛋,不殺他不足以平民憤!要是被璋德百姓知道我們遇到了這家夥卻放過了他,我們回去如何麵對老百姓的眼睛?怎麽解釋?”哈喇子說道。
“這個家夥我們是不能放過的,可我同意老大的意見,先搞清楚這個家夥目前在重慶幹什麽,屬於哪個係統的,目前畢竟還是國共合作期間,為了免得引起一些麻煩,我建議謹慎。重慶這裏,各種關係錯綜複雜,我們還是不打無把握之仗。以我們這些人的能力,搞清這些不難吧?”小賈說出自己看法。
“我們沒有接到上級的指示,這麽幹…會不會挨批啊?”小乙不無擔心的說。
“遇到了敵人,遇到了犯下滔天罪行的漢奸,我們還要請示上級?有這個時間和機會嗎?”李久的聲音不大,可是卻很堅定,“我們在璋德打了那麽多仗,有幾仗是先請示才打的?麵對沒有人性的敵人,我曆來是打了再說!至於挨批嘛可以不考慮,大不了關禁閉唄,我還被關少了嗎?”
有李久這話,針對彭淦鑫的行動算是決定下來了。為了確保不把彭淦鑫跟丟了,李久立即讓小乙小賈一路跟上去,然後自己帶著胡老悶和小紅旗作為另一組在外圍監視,旅店裏就剩下銅鑼和石頭,倆人的特性就是沒事待得住,銅鑼可以沒完沒了的睡覺,石頭可以坐在床上沒完沒了的發呆。畢竟他們的那些長家夥還是需要有人在家裏看著的,外麵還停著一輛卡車呢。
這邊李久小隊要幹掉漢奸彭淦鑫,延安那邊卻是在對小隊的失聯操心。從本質上來說,這是一次工作失誤。論起責任來,還真找不到該誰來負責。首先,由於運送物資過於重要,在交接以後,接貨的同誌不可能去操心貨物以外的事情,就是想給李久他們一點暗示,都有可能成為泄密或者是被追蹤的源頭,從而給貨物帶來危險,所以,接貨的同誌不搞節外生枝是正確的,無可指責。
李久的小分隊在出發前被嚴格的強調保密紀律,他們不是專業的地下工作者,讓他們輕易的去接
觸地下組織,很難說會給地下組織帶來多大的危害,一兩個人還行,9個人,相互信任都成問題。所以,給小分隊下達不得與任何地方的地下黨進行橫向聯係也是對的。由於隨意橫向聯係,最後造成地下黨發生重大損失,這樣的例子在地下工作的曆史上不是沒有,而且很多。不要說李久他們不可以橫向聯係,就是地下黨之間重要人物之間也是不可以橫向聯係,單線聯係要比橫向聯係安全的多,這已經是地下工作的鐵律,幾乎全國的地下工作都是這個模式。
李久小隊沒有主動的去找八辦也是有自己的道理,他們是八路軍不錯,可卻不是被國民政府批準的八辦工作人員,也沒有事先向國民黨的監視機構報備,一旦小隊找上八辦的門,天知道國民黨又會搞出什麽花樣,出來給八路軍潑髒水。
那麽李久就沒有想過去尋找地下黨嗎?李久想過,可最後還是放棄了,第一,他不清楚地下黨接頭的暗語,要是想去接頭,那也是強行的去找,得不償失。第二,臨出來的時候,首長反複叮囑他們,不要輕易的去尋找當地的地下黨,首長直接告訴李久,你們不是專業的地下工作者,對地下工作的規矩和方式不了解,捅出簍子就是大件事。所以,李久不打算依靠組織的幫助往回走。
那麽現在李久是如何打算的呢?按照李久的想法,先混過春節再說,春節後將會有大批的國府人員回到各個戰區去,那個時候才是自己蒙混過關的好機會。在路上,遇到國民黨的哨卡就用自己從運輸局那邊搞出來的通行證,遇到八路軍的哨卡,那就簡單了,直接拿出八辦給的證件,如果遇到刁難的,能夠買通就買,買不通還不會硬闖嗎?李久對自己的小隊是有信心的。不管怎麽樣,他的這個小隊必須要全須全尾的回到根據地,按照執行任務的規定,他必須回到延安。
負責首長對李久小隊的這次行動非常滿意,看著緊急從西安運回來的物品,首長想表揚一下小分隊都找不到機會。他想找人發火,可沒有對象,他仔細一想啊,自己的計劃裏的確是遺漏了這個小隊回返的環節。
當時做計劃的時候,僅僅考慮這個小隊的成員都是從前線調過來的,尤其是那八名隊員,都沒有進行出行前的紀律教育和訓練,也沒有進行嚴格的身份甄別,隊員中的銅鑼係前偽軍,胡老悶雖然是黨員,可畢竟出身於響馬山寨,還有那個石頭,一個普通的無黨籍的智商偏科的人,這些都會給組織在重慶的機構帶來巨大的不確定性。所以,當時的決定就是個臨時的應急方案,考慮的不全麵也在所難免,可是當他們從臘戎拿走貨物後,是有時間和機會完善整個計劃的,尤其
是畢節地下黨報來消息的時候,可惜,光顧著擔心和憂慮貨物了,把這茬給忘記了。
“現在怎麽辦?地下黨找幾天,毫無蹤跡。這大過年的,行動也不可能太過明目張膽,我覺得……會不會他們已經自行北上了?我覺得那個李團長不是個簡單人物,除了腦子好使之外,我感覺到他‘膽大包天’……”金幹事對首長說。
“他們會不會成為散兵被國民黨給收編啊?從重慶返回延安可是有一千五百多公裏啊,這一路上要經過胡宗南的地盤,還要……誰能保證他們在失聯之後不會脫離組織?”張幹事擔心的是另一個角度的問題。
“我可以保證!通過這二年的考驗,我完全相信李久同誌的黨性和忠誠,作為一個特殊人才,他有太多機會去國民黨那邊升官發財了。可是他卻沒有,他千裏走單騎把我們的同誌送到根據地,他在璋德和安縣地區的戰績是無人能比的,這樣的同誌我們不相信,還能相信誰?”首長用睿智的目光看著張幹事,“李久同誌是認同了我黨的信仰而加入我們的,是信仰成為他革命的支柱。信仰的力量是無窮的,多少革命先烈,他們有著大把機會去享受人生,去過著富裕的生活,可他們卻甘願拋頭顱灑熱血,因為什麽?是信仰!”
首長的說法沒有錯,可誰能保證那八個下麵來的戰士的信仰跟李久一樣?可這個話張幹事就不敢再說了,對能不能全部安全返回,張幹事已經不抱幻想。
“那,那我們現在怎麽辦?”金幹事焦慮的思考著,“要不我們向沿途的八辦和各地的地下黨發出一個通知?盡可能在路上發現他們幫助他們……”
“不可!那等於是暴露他們!”張幹事馬上就提出了反對,“在我們與國民黨的多年鬥爭中,曆來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們無法保證這樣的通知不泄密,一旦國民黨頑固派知道了,半途攔截他們,找他們的麻煩很容易,就算是我們將來展開營救,產生的後遺症還不知道有多少。”
張幹事是那種警惕性很高的人,他看待世界是灰色的,他不相信“人之初性本善”的說法,所以,他敢對誰都懷疑。不過,他的一些想法卻是符合實際的,就連首長也是點頭認可他的這個推斷。
“看來,隻有靠他們自己了。”首長長長的歎了口氣,隨即又說道,“給駐西安八辦的主要首長發去密電,讓他個人隨時掌握情況!隨時向延安匯報!”
首長本來看到貨物順利到達,心中是高興的,可是小分隊的失聯又讓他那顆剛剛放下的心情再次懸掛起來,這到底是命,還是運?
嘎子穿著一身從別的旅社裏順來的衣服,在重慶這裏,雖然過春節的氣溫也
很低,但是,那種滿大街的黑色棉襖掩蓋了嘎子裏麵穿的軍裝,機靈的嘎子一直跟著彭淦鑫到了一處平房。此時的彭淦鑫手裏提著一個點心盒子,很明顯,這家夥是來串門的。等到小賈小乙他們找到嘎子的時候,嘎子正蹲在一個牆角啃著剛買的一個烤地瓜。小賈和小乙是如何找到嘎子的?原來嘎子一邊走一邊用手上的小道在沿途留有記號,這個記號隻有老七排的人才明白意思。而李久帶著的胡老悶和小紅旗也是順著這個記號吊在後麵。
此時的李久是一身短打扮,黑色的對襟夾襖,下身也是黑色的紮腳薄棉褲,一雙踢死牛的翻毛皮鞋,毫不在乎的把長瞄大鏡麵匣子插在後腰上,這幾乎是在嘉陵江上混生活的標準江湖袍哥的打扮。胡老悶也不例外,同樣一身江湖人的打扮,這些衣服在離旅社不遠的當鋪裏,花上10塊法幣就能把行頭都置辦齊了。個子小的小紅旗,吸溜著鼻涕,身穿一件國軍的土黃色大號棉大衣,髒兮兮的,胳膊和肩膀等被劃破的地方還翻出來黃乎乎的棉花,個子小的缺德孩子,大衣都快拖到地麵上了。可是小紅旗兩顆賊溜溜的眼睛卻是顯示出,這不是袍哥的親兒子就是袍哥的親侄子,滿嘴的四川俚語,顯得他了。
李久是不想帶小紅旗出來的,可是小紅旗不幹,耍賴,湉哄人,說好話,威脅,啥手段都用上了,把個李久沒轍,就怕這小子來這七葷八素的。不過說好了,小紅旗跟著去,一定要“服從命令聽指揮”。事實上小紅旗的鬧騰也提醒了李久,有這樣好的一個遠程狙擊手,何必要跟那彭淦鑫短兵相接呢?天知道這個彭淦鑫是幹啥的,要是他身後有人,豈不是要多費手腳?
小紅旗要穿棉大衣是為了掩飾其掛在肩膀上的英七七,1米1的槍身正好被罩在大衣裏,小紅旗是攏著雙袖,看似標準的冬天暖手的動作,其實是抱著在胸前的那支步槍,細心的人都能看到這小子的肩膀一高一低,那是被槍管給支棱著弄的,不過,此時街上的行人也沒心思去研究這群“地痞流氓”,大過年的,誰招惹他們的?再說了,這裏的大學都放寒假了,雖然有些人沒法回家過年,可都會找在重慶的朋友聚聚,就好比彭淦鑫這不是“串門”來了嗎?
小賈換下了嘎子,也換了個地方觀察。彭淦鑫還是很小心的,來的時候他就發現了一個像是乞丐的人跟著自己,他準備在出來的時候解決掉這個人,要是真的乞丐,他不在乎給個塊兒八毛的,可要不是乞丐,那他也能順手牽羊抓個嫌疑犯。可等他出來的時候,那個乞丐不見了,周圍冷風嗖嗖的,除了來來往往的行人,也看不出有啥人在盯自己的梢,他以為是自己神經
過敏了。
“彭桑,路上要小心,你的情況我已經向上峰報告了!我相信你的選擇是正確的,我們需要更多的情報,什麽情報都要!補貼的事情小意思!小意思!”
送出來的人很恭敬的與彭淦鑫握手告別,可是彭淦鑫的態度卻是更謙卑,而且還連續的給對方鞠了三個躬。這太不正常了,小賈的腦袋裏立即就反應過來,“彭淦鑫去見的可能是個偽裝成中國人的日本人!”
等到彭淦鑫走出了那片平房,接力跟蹤的是小乙,一個杠著扁擔的“扁擔”,重慶是山城,許多人帶東西多了,爬不動山路,咋個辦?扁擔代勞。這年根前了,扁擔的生意要差了很多,現在還出來找生意的,那絕對是窮的不能再窮了的。
“頭,彭大牙剛才離開的時候,他的鞠躬似乎太多了點,而且彎的角度也太大了,就像是鬼子那樣,這不符合國人的禮節啊……”小賈對湊過來的李久說道。
“什麽?”李久的眉毛頓時擰了起來,“那個人住的地方你還記得嗎?”
“記得!就在那邊的一趟平房裏,我打聽過了,那裏是中央大學的教員宿舍。”
“難道說鬼子的間諜混進來了?不過我聽說不少教員都是留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