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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任務(5)

  西關這個機場還是在十年前修的,那個年代的城市一般都是指的城牆裏,尤其是類似西安這樣的古城。在交通不發達的年代裏,機場也不可能距離城市太遠,如果太遠了,如何去機場?所以,那個年代的機場距離城市的距離以現代的眼光看都不遠,比如北平的南苑機場、武漢的王家墩機場等等,現在幾乎都是市中心了。而在那個年代,9裏路的距離也不是隨便就可以跑過去的。


  西關機場很簡陋,除了指揮塔和一個維修大棚之外,根本談不上其他的。這一趟的飛行是中航(請注意,不是現在的中航,是由當時國民政府與其他資本合股的民運航空公司)的一架DC—3運輸機從雲南昆明飛過來的,在當時算是最先進的飛機了,作為客機,最多可以乘坐36人,作為貨運機,一次可以運載2。5噸貨物。當年老蔣的專機“美玲號”就是這個機型。這種飛機在1940年被美軍采購,改為專用的運輸機,軍方的型號是C—47。其實,在軍方采購之前,道格拉斯公司生產的DC—3就有運輸機型,比客機型要便宜很多。乃至一些公司采購運輸機型,然後自己回去改裝成客運型。


  這次飛行的機長叫劉敬仲,河南汴梁人,原來曾經是張大帥手下的航空部下屬的飛行員,九一八事變後,張少帥手下的航空人員作鳥獸散,紛紛流入關內,有的報名參加了國府空軍,當年國府空軍中來自東北的不在少數。有的自謀生路。劉敬仲回到老家,結果老家也無期落腳之地,後來聽說中央航空征召人才,作為駕駛轟炸機的他很快被錄取,熬了幾年現在好歹也是個機長了。


  那個年代的機長牛氣的很,但是,他們誰的賬都可以不買,就是指揮塔的指揮他們也可以不當個數,可就是不能不買地麵維修技師的賬,道理很簡單,飛機一降落,這飛機還能不能飛起來,不是機長說了算,是維修技師說了算。不說別的,老子不給你加油,你就沒法子起飛了。


  那個年代的飛機使用的都是活塞式發動機,說得更直白一點,就是現在燒汽油汽車的發動機,雖然在形式上不太一樣,可在原理上是一模一樣的。有的飛機上幹脆使用的就是地麵汽車發動機,隻不過後來經過改進,飛機上的發動機由於工作環境和空中飛行,沒有水冷卻係統,多缸發動機也不是縱列或者V型,而是圍繞著中心軸呈星型分部。不過空中飛行的飛機不能使用柴油,因為高空溫度低,柴油會凝結,無法解決凝結的問題。


  老關是劉敬仲在東北的老熟人,飛機經過上午五個多小時的飛行,到達西安的時候已經過了午飯時間,此時要想吃飯就得進城,可進城怎麽進?沒有出租車


  ,沒有黃包車,難道讓哥幾個腿著去?劉敬仲和副駕駛以及領航員等正打算啃幾口帶來的麵包混過這一頓呢,老關卻是向他招手。


  “啥事?我這正餓著呢,想必你們已經吃過了,可別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


  “知道你們沒趕上飯點,那邊卸貨也需要一段時間,等你們再往回飛的時候,到了那邊怕又是錯過了飯點,老是這樣可不行啊?”老關很是貼心的說道。


  “是啊!這特麽的破工作就是這樣,尤其是最近,老板恨不得讓我們半夜就起飛,要是能特麽的飛,我們就得連軸轉!這工作真不是人幹的。”


  “得嘞,你咋不說說你一個月拿多少大洋啊?看看全國有幾個能有你們那樣收入的?我這幹一個月才給150元法幣,現在票子這麽毛,日子比你難過多了!”


  “你這是啥意思?借錢啊?”劉敬仲還真不含糊,立即從褲兜裏掏出皮夾子,抓出一把鈔票,“今兒就帶了這麽多,下次過來再給你點……”


  “不是這個意思,我叫你過來是請你吃鍋子的,幫你介紹個朋友,都是少帥的兵,碰到一起不容易。那邊的那幾個也叫過來吧,到底是咱們東北來的,一下子就弄了半隻羊過來,反正天寒地凍的,你回去也是空機,吃飽了路上也扛餓。”


  “還有這好事?哈哈,好多年沒吃這北方的鍋子了,南邊的那些鍋子吃不慣!走,好像聞到香味了!你派個人過去把那哥倆也叫過來。”劉敬仲頓時來了精神。


  劉敬仲也是個大個子,相貌堂堂,想當年在沈陽的時候也是天之驕子,可是現如今的東北軍四分五裂,能遇上一個同根同源的哥們也是很高興的。


  李久正在老關的那個維修的大棚子的煤爐上煮著一個臉盤大的鍋子,鍋子不大不行啊,半隻羊肉好歹也有20斤,條件差,沒法吃涮羊肉,那就是燉羊肉好了。對於東北人來說,啥都是燉,有道名菜就叫“亂燉”。


  “哇!好香啊!這定是口外的羊肉,好多年沒有這口了。”劉敬仲叫著走了過去,“聽說你也是東北軍的?是哪個軍的?”


  “我叫李久,原來東北軍十七旅的,後來少帥出事,被整編進了67軍,趕上淞滬會戰,部隊打散了,弟兄們也都心灰意冷,現在是滿世界倒騰點亂七八糟的,混個日子而已。”李久也沒有按照台麵上的那樣去伸手握手,那是當官的,麵上的功夫,自己現在的身份可是個脫離了軍隊的遊民,哪能跟劉敬仲玩這個?

  “你們旅長是……”劉敬仲可是粗中有細,看似隨口說話,其實是在盤道,老關能給他介紹的朋友,沒有收入,老關傻啊?不過這兩年老關給他介紹的人都挺牢靠的,也沒

  少讓劉敬仲撈外快。


  要是問別的,或者要是問一個冒牌的,劉敬仲那些看似不是啥問題的話語就能把對方烤的外焦裏嫩,更別再想進一步的談生意了。可人家李久是正牌的東北軍啊,而且在東北軍裏混是時間還不短,還上過講武堂。這劉敬仲不問還好,一問起來,很快就陷入了許多辛酸的回憶,不到十分鍾,已經跟李久稱兄道弟了。


  有羊肉鍋子吃,那付駕駛和領航員高興的手舞足蹈。不過他們很是識趣,知道誰也不會白請他們吃飯,最後要談什麽還是老大之間的事情,吃飽喝足轉身就走。劉敬仲也知道老關的玩的這些套路,吃完了羊肉,端上老關給他泡好的花茶,開門見山的就問李久。


  “老哥我也不是啥達官貴人,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開飛機,說難聽點也就是個飛在空中的司機,兄弟有啥需要幫忙的,不妨說來聽聽,能辦的,咱沒話說,辦不了的,兄弟你也別為難老哥我。”


  “老哥還真是個心直口快的,好,既然你打開天窗說了亮話,兄弟我也不藏著掖著,我想撘你的順風機去南邊,北邊不好混了。”說話間,李久拿出了一個木匣子,“沒啥好送的,這裏麵是兩塊正宗的羊脂白玉,應該有300多年了,是蘇工無疑,老哥不妨拿回去玩,早晚這東西價值連城。”


  劉敬仲可不是外行,他可是喝過洋墨水的人,打開盒子一看,不得不承認李久的眼力,的確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做的一對腰牌,還分陰陽的。就是現在這亂世裏,把這東西送到重慶的那些達官貴族家裏,沒有了個大幾千大洋也是出不了手的。眼前這個兄弟出這麽大的價錢就撘個順風機?


  “不對吧……就兄弟你搭個順風機,你沒必要出這麽大價錢啊!”


  “哦,不是我一個人啊,我可是還有幾個兄弟呢,我知道,如果要是北來,你這飛機指定沒有我們的份,可你回去,空機也是空著,帶上我們幾個,將來有了發展定不忘老哥您的照應,另外,我也知道您還有幾個人要打發,我這裏大洋不多,1000塊大洋奉上,還望老哥成全。”說活,李久掏出了一個布袋子,裏麵結結實實的捆著10卷銀元。


  要說劉敬仲不動心,那是鬼話,可劉敬仲也不得不小心點,利越大,風險也就越大,這個道理他是明白的,而眼前這個人雖然是東北軍的無疑,可到底是跑什麽買賣的卻是沒有摸清楚,他沉吟了一下看著李久問道,“多少人?”


  “算上我,9個!我們隻去南邊,不挑地方,你的飛機到哪兒我們就去哪兒,當然,最好是去昆明,聽說去緬甸好發財。”李久平靜的答道。


  說完話的李久明顯感覺到劉敬仲的心

  情鬆了一口氣。這也是李久的精明算計,要論完成任務需要去多少人,李久恨不得把七排都帶上,可是他很清楚這個位數和二位數之間的巨大差異,如果李久說有十個人要上飛機,劉敬仲就會感覺不舒服,可要是說隻有九個人,那個感覺就不一樣了,不過區區幾個人嘛!這就跟現在商場裏賣東西,價格小數點後麵都是什麽99的道理是一樣的。


  “都是什麽人哪?”劉敬仲還是用淡淡的口氣問了一句。


  “都是我在附近收來的小兄弟,不少還是河南的,蘭封會戰,黃河一決口,後麵的事情老哥你都知道了,多說了都是淚!這年頭,要想掙錢,得有幾個兄弟跟著抱團取暖,走單幫是玩不轉了。聽說最近一直流行翡翠,所以,哥幾個想去緬甸去賭賭運氣,弄到幾塊上好的石頭,就可以在那邊安家落戶了。”


  “行!叫他們出來吧,正好我們今晚返回昆明,我把你們送到地方,發了財可別忘記還有我這個老哥!”劉敬仲其實心裏早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連續的會戰,打散的部隊多了去了,有的回到了編練處重新登記入伍,有的就流蕩在社會上了。幹啥的都有,這李久兄弟看來是玩玉石的行家,所以想著向南邊去找翡翠,這不奇怪,哪怕是打仗,高檔的翡翠還是好賣。就他劉敬仲也沒少從昆明那邊販運到重慶去賺中間的差價。再加上他跟李久聊的開心,甚是投緣,所以,他還特地把自己在昆明住處和電話告訴了李久。


  一個小時以後,飛機已經加滿油準備重新起飛了,李久帶著自己的八個人鑽進了空蕩蕩的機艙裏。副駕駛和領航員都是地道的東北人,這下銅鑼可是有得侃了,弄到最後,飛機在空中自動駕駛的時候,副駕駛和領航員到後麵跟銅鑼一起唱起了二人轉,把個李久笑得前仰後合。可銅鑼他們三個卻是一邊唱著一邊流淚。


  飛到昆明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快天黑了,這也因為空機回程開的快,要是再晚點,天全黑下來,飛機能不能降下來都是問題。


  “我看你也是條漢子!沒說的,咱們是兄弟了,但凡有用得著時候來找我!”


  當劉敬仲最後得知李久是東北講武堂畢業的,還能說英語的時候,他也覺得李久是可交的一個朋友,下了飛機,親自開了一輛卡車把他們送出了機場。臨分手的時候還真有那麽點惺惺相惜的意思。


  “放心吧,這些年走南闖北的,場麵見的多了,我從緬甸回來,如果有緣,一定去找你,你這個大哥我認!”說起江湖話來,李久那是一套一套的。


  “為啥說有緣?難道你來找我還要看緣分?”劉敬仲奇怪的問道。


  “我要是去找你,偏偏

  你出航了,那不就是緣分沒到嗎?要是有緣,你正好在家,那才是真正的緣分啊!”李久說完兩人相視大笑起來。


  “這個東西你拿回去給嫂子打件首飾,算是見麵禮吧。”說話間,李久又把一根小黃魚塞進了劉敬仲的口袋裏,把個劉敬仲感動的不行。


  昆明,李久沒有來過,可這不妨礙他在延安的時候研究昆明市的地圖,他帶著小隊立即就消失在市區之內。根據批準後的計劃規定,這次行動不與地方黨發生橫向聯係,一切要靠自己,隻有在貨物到達重慶後,才可以去找八辦。


  此時就顯示出李久行走江湖的本事來了,很快,他們找到了一處廉價的旅館,他們的證件都是在西安那邊提前準備好的,掛名在重慶的一家貿易公司的名下,他們的身份是販運貨物中的腳夫、領班和賬房先生。


  第一件事,就是要在當地搞武器,搞交通工具,嘎子和小紅旗被放了出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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