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動（5）
小乙那邊的確是成功了，而且還是前所未有的成功。石頭埋下的大口徑炮彈是分散在120米之內，第一個起爆的早了點，畢竟石頭在計算提前量的技能上還不行，這一點被缺德孩子嘲笑了不止一次兩次了。也不是石頭不懂，可就是掌握不好，這成為石頭炸活動目標的一個短板。被炸的這個悶罐子竟然是鬼子戰車大隊的那些士兵所乘坐的車皮，單薄的悶罐子哪裏經得起那麽劇烈的爆炸，頓時就飛了起來，牽扯著前麵的車皮也都脫離了軌道，而後麵的車皮卻是因為慣性直接向前衝……此時的石頭也不管了，揮手讓胡老悶趕緊的引爆，倆人連續的按下了另外三個炮彈的起爆器，於是接二連三的爆炸把後麵那幾節裝載坦克的車皮全部都給掀了起來，其中一枚炸得還是掛在平板車後的彈藥車，裏麵的彈藥瞬間就被引爆了，這個爆炸就厲害了，誰知道那節車皮裏裝的也是大口徑的炮彈呢？飛起來的爆破碎片把石頭的胳膊都給削去了一塊，距離200多米都受傷了。胡老悶也好不到哪裏去，腦袋被飛起來的碎石砸了個大包，兩人被連續不斷的衝擊波弄的灰頭土臉，等到嘎子找到他們的時候，還以為他們都掛了。
司機都有一個慣性的思維，別管是開火車的還是開汽車的，一旦遇到情況第一反應就是“刹車”，第一聲爆炸讓整列火車為之一頓，司機下意識的就放下了緊急製動的把手，這是造成最後整列火車毀滅的關鍵一招。
對於火車製動許多人不了解，那麽長的火車是如何刹車的呢？當今的火車製動已經是高科技化了，不是幾句話就可以簡單的介紹的，而在曆史上的火車製動卻是可以簡單的介紹一下。火車的緊急製動實際上是一種“排氣製動”，當火車頭連接各節車皮的時候，車頭向後麵的車皮通過管道充氣，製動氣缸裏的氣壓達到某個程度的時候，車輪上的閘瓦就鬆開了，於是，火車開始前進。這就是我們原來做火車的時候，每次啟動都會聽到充氣的氣流聲。一旦需要緊急製動，車頭的司機拉動緊急製動杆，其實就是把充氣閥打開，所有車皮的製動氣罐裏的空氣瞬間排出，沒有壓力的製動閥瞬間就落下，閘瓦緊緊的卡住車輪。
這種製動原理的好處就是，單獨的車皮停靠在鐵軌上其實就是被閘瓦給鎖死的，一旦失去了與車頭的聯係，車皮也可以自己停下來。
被炸的軍列，如果車頭不刹車，前麵幾節車皮在車頭的帶動下也許可以逃出生天，偏偏司機下意識的放下了緊急刹車，頓時，後麵的車皮就開始了疊羅漢，加上殉爆的彈藥，這簡直就是地球末日到了……
這趟軍列裏不僅有戰車大隊本身攜帶的彈藥和染
料，還另外有二節車皮的彈藥，三節車皮的燃油，其中最多的不是坦克用的柴油，而是汽車使用的汽油，顛覆的列車從開始的爆炸到後來燃起熊熊大火……嘎子和石頭胡老悶都看懵了。
“這是我們幹的嗎？”胡老悶訥訥的問道。
“還是炸偏了，這特麽的就是報應！”石頭用牙齒使勁的咬著纏在胳膊上的繃帶，“黑咕隆咚的看不清楚，不過好像歪打正著了，炸得那個車皮好像都是鬼子，他們都死了，活不了的。”
“好了，隊長叫我帶你們立即去他那裏，這裏的鬼子不會死光，等一會就會有人爬出來，咱們快走吧！”嘎子沒有心思跟這倆悶瓜瞎掰扯。
軍列上的鬼子的確沒有視覺，至少車頭上的司機和二個守衛在最後的關頭全都跳車了，而戰車大隊的那些鬼子和後麵尾車的守衛卻都“玉碎”了。那麽劇烈的爆炸和撞擊，接踵而來的殉爆和燃燒，神仙也活不出來。
活著的司機，三把兩把爬上了鐵路邊的電線杆子，搭上上麵的電線，哇啦哇啦的在那裏“報警”。進入二十世紀的鐵路線都有這種與鐵路一起走的電話線，那是列車隨時可以搭線與調度通話的電話線。車皮爆炸附近的電線杆子已經同時被摧毀，司機能叫通的隻能是湯縣那邊的調度室。這就是李久後來看到的湯縣火車站出現的動靜原因。
湯縣火車站的調度室已經失去了與北邊總站的電話聯絡，在派出了三分之二的武裝人員之後也同時用電台向北平聯絡，報告軍列在湯縣境內受到襲擊。這個電報傳到北平之後就再也沒有聯絡了，無他，李久已經帶人攻了進來。
湯縣火車站剩餘的守備人員不足五十人，還都是一些沒有在戰場上磨礪的守備兵，戰鬥力與鬼子的野戰部隊比起來不可同日而語。李久第一槍就打掉了鬼子的靠北的那個探照燈，小紅旗瞄的其實也是那個，槍響了，自己的目標沒了，氣得小東西直罵，“死駱駝，臭駱駝！也不提前打個招呼！”罵歸罵，他的槍口馬上就轉移到了另外一個探照燈上，就在那個探照燈轉向李久開槍方向的時候，小東西的槍響了，剩下的那盞探照燈應聲而滅，隨即又是一聲槍響，站在高高燈塔上的那個操縱探照燈的鬼子也一個跟鬥從塔上栽了下來……
“衝！”李久一聲低吼！第一個跳了出去，那速度就像非洲草原上的獵豹，平時見不到李久玩戰術的士兵們才知道，難怪老大死練自己，看看老大那身法，那速度，自己還得練啊……
解決湯縣火車站的鬼子沒花多少力氣，七排的人槍法可都不是蓋的，長短家夥一起上，五十來個鬼子都不夠分的，銅鑼的一挺機槍噠噠噠不斷的打著點
射，每次槍響就倒下一個，而從李家寨來的幾個，槍法不賴，暗器更是不賴，右手使槍，左手使飛鏢，短短的十分鍾突襲，整個火車站就沒有鬼子活口了……不，這樣說不準確，是沒有鬼子的武裝人員了，調度室的兩個鬼子不算。即便是這樣，李久也叫人把那些工作人員全部捆了起來，不管是日本人還是中國人。隨即帶著人在鬼子的倉庫裏開始搜索。
鬼子倉庫的好東西真是太多了，光是子彈就有幾十萬法，還有幾千發炮彈，大量的藥品、罐頭，把個李久愁得滿頭黑線。愁啥？都想要，可拿不了那麽多啊。
細川終於決定要去柳林鎮了，消息封鎖的很厲害，尤其是針對刁得貴。細川知道，刁得貴與柳林鎮盤根錯節，他背後的財源也是來自柳林鎮，一旦被刁得貴得知他們要去柳林鎮抓人和搶糧，他甚至擔心刁得貴會反水。
刁得貴如果反水，細川也有麻煩，在璋德縣的偽軍就隻有刁得貴這一份，找不到替代者，所以，細川不能讓刁得貴反水，他寧可把刁得貴支開，等到刁得貴回來後再安撫一下，賣個人情，也不能讓刁得貴在現場與自己唱反調。於是，在行動的前一天，細川讓刁得貴帶著一個連去了安縣，在那裏，他采購的軍火到了，並且告訴刁得貴，他通過軍部的朋友給大沽機器廠施壓，不僅提前給了軍火，還額外的給他們增加了十萬發子彈。由於最近八路鬧得凶，安縣那邊的江口司令希望刁司令自己親自去簽收，免得出狀況。看到白得了十萬發子彈，刁得貴樂嗬嗬的當天下午就帶著自己的警衛連去了安縣。
俗話說沒有不透風的牆，細川的秘密計劃還是被我黨的地下工作者探聽到了，其實說起來也沒有使用啥特殊的手段，而是那個從天津來的那個袁文祺，在萬花樓鬼混的時候有意無意的說出了彭大牙策劃的缺德事，白牡丹立即就叫自己的小丫頭把消息告訴了老韓頭家那個在門口賣煙卷的栓子，於是，這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蘇方那裏。蘇方不是軍事幹部，可他知道軍情急如火，立即親自找到了梅村。
“鬼子這是狗急跳牆了，咱們得趕緊拿出個辦法來！”蘇方急火火的說。
“嗯，鬼子這招是夠陰損的，把土匪綁票的爛照都使出來了，可恥！”高偉平也是很氣憤，“賈隊，有沒有辦法對付鬼子的一個中隊？一定要把握住這次的統戰機會，我們幫了那些富戶，他們一定會對我黨的政策有進一步的感知。”
“高政委說的不錯，我們要是能幫助他們度過這次難關，他們肯定會擁護我們的統戰政策，這還真是一次難得的機會！高政委的政治水平不低啊！”
“打肯定是要打，李支隊長走
的時候就給了指示。”小賈沉吟了一會繼續說道，“我的意見是在鬼子回城的時候打，而不是在半路上去攔截他們去柳林鎮。”
“為什麽？難道讓鬼子在柳林鎮肆虐了一陣後才去管？這怎麽向老百姓解釋？我的意見是直接在路上攔截鬼子，要是你這裏兵力不夠，我向分區求援，調分區獨立團過來。”一說到啃節上，蘇方就急眼，老脾氣了。
“蘇書記，別急嘛，聽聽賈隊長的理由。”高偉平知道小賈是李久帶出來的最好的徒弟，他能那麽說一定有他的道理。
“是這樣的，如果我們攔截，那就等於是打一場狙擊戰，戰果如何我們先不說，光是損耗我們就要吃虧，鬼子有步兵炮，一旦打起來吃虧的是我們。就算是我們一開始打伏擊，難道鬼子不會排除偵察兵先行偵查嗎？所以，情況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就算是獨立團現在出發，趕過來也是疲兵之師，還能有多少戰鬥力？我們堂堂的璋安支隊難道還吃不掉鬼子一個中隊？這個臉我丟不起。”
“那你還避戰？是不是怕傷亡多了減員？我保證能馬上動員至少五百個青壯立即加入隊伍，這點我有把握！”蘇方使勁的拍著胸脯。
“不，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我隻是說了其一，其二，我們攔截了鬼子，柳林鎮看似沒事了，而實際上卻還是欠著鬼子的賬，就算鬼子縮回去了，誰保證他什麽時候再來？隻有關門打賊的，哪有夜夜防賊的？我們得讓鬼子和柳林鎮把他們之間的賬結清了，再從鬼子手上搶回來，這樣，起碼在道理上鬼子無法再用相同的理由去訛詐柳林鎮。”小賈慢條斯理的說道。
“這話我聽著怎麽這麽繞啊？你這到底是個啥意思？”蘇方有些蒙圈了。
“柳林鎮不是個簡單的富戶聚居地，他們的身後有著黑白兩道國共偽頑各種錯綜複雜的關係，所謂黑江湖正道理，到了哪裏，總要有些說法的。如果柳林鎮沒有交出糧食，鬼子怎麽說都有道理，你不交稅糧，我打你沒商量。可要是柳林鎮交了呢？你鬼子再去打，那些富戶身後的人就會出來說話了，他們在北平的人就會找鬼子說道說道，不是中日親善嗎？憑啥拿了還要打？盡管鬼子不講理，可是一旦捅到大麵上，細川一個小小的少佐能扛得住嗎？還有，我們黨也會出來控訴鬼子的暴行，國府那邊也不會閑著，這樣的事情禁不起曝光的。”
“我說，你這個小賈怎麽知道這些鬼道道？”蘇方細想一下後驚愕的問小賈。
“我哪裏懂這些，這都是支隊長臨走時候交代的，他對這些鬼蜮伎倆可是門清，臨走的時候給我講了許多可能，其中就包括鬼子搞下三濫的動作，他還判斷，如果
鬼子這樣幹，出點子的一定是那個狗漢奸彭大牙。”小賈靦腆的笑了。
“這個李雜碎！不服都不行，他臨走的時候把這些都交代了，那我還操哪門子心？不過這小子是不是也太不把我這個書記當回事了？這樣的事情都不跟我說？我現在好歹也還是兼著支隊政委是吧？”蘇方故作生氣的說道。
“別說是你，就連我也是不知道的，這是李支隊長的行事風格，不到火候不揭鍋。不過我個人同意這個判斷和決定。”高偉平也是尷尬的自嘲道。
“地方上還是有事情要做的，第一，讓那些重要的商賈大戶先避一避，鬼子抓不到他們會抓他們的家人，所以，有條件的都避一避。第二，我們要在回程打鬼子的伏擊，蘇書記要組織人力搶運糧食。第三，派出區小隊進入縣城去鬧一鬧，哪怕放上幾把火也行，不過要量力而行，第四……”
細川以為得計，可沒想到璋安支隊已經給他挖了一個大坑等著他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