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買賣（5）
易雲龍的一句話也算是說出了問題的核心，雖然現在與璋德縣的電報聯絡有了，可是從璋德到安縣還得是交通員靠兩條腿跑，而且，現在的李雜碎已經深入到敵占區，算是“將在外”了。分區這邊研究的再多，也不知道李雜碎最後怎麽弄，那就沒法進行戰術上的配合。按照原來的計劃，分區這邊就是保護好運輸的路線暢通，組織好運輸隊將布匹安全的運到根據地。
李久那邊還在琢磨如何破解難題，北平那邊卻是把生意做的紅紅火火了。於家出麵搞的這個公司可不是單打一的獨門銃，那是涉及到許多行業的大公司。現任華北偽政府的王克敏，最早就是依靠銀行起家的，而銀行與企業結合就是貿易生產與資本的結合。於家的這個公司有棉紡織、麵粉加工、五金機械、百貨皮革等等，而五金機械裏就包括了輕武器製造。
在這個年代，不要說是商賈大戶，就是普通的村子，為了自保也會買上幾條槍，而那個包羅萬象的公司就在大沽製造局仿製著盒子炮、七九步槍等。這些武器的生產，鬼子不管，看不上，同時，偽軍的裝備要靠自己，日本人一根通條都不會給，所以，抗戰期間偽軍使用的武器基本上都是七九步槍、盒子炮這些武器，日本人甚至允許偽政權到海外去采購“英七七”也不會幫助中國的工廠生產他們的武器。從這個角度上說，日本還真有些敝帚自珍的心態，結果，到了戰爭的後半期，國府軍的單兵武器就全麵的超過了鬼子，小鬼子的小心眼，焉能不敗？
李久踅摸出來的這個所謂的窗口期，其實就是鬼子在這段時間裏幾項意外的事情都碰到了一起。
首先，鬼子華北方麵軍高層人士發生大規模的變動，不僅是司令，包括參謀長、副參謀長以及一批高參要調往南方的主戰場。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柳下重治才趁機自己“強行”的玩了一把，隻不過他沒有玩好，玩砸了。但是，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柳下玩砸了，李久也聞不出這個味道來。事實上柳下旅團的窘境也是對日軍華北方麵軍的一個直接反應，上麵亂了，下麵如何不亂？
其次，日本政府高層和智囊機構內部發生分歧，在到底是北上還是南下的問題上爭論不休，幾乎所有有點資曆的將軍都可以通過電報“咣咣咣”的發泄一通。而此時的中國戰場相對平靜，幾場大的會戰都還在醞釀和準備中。
第三，八路軍剛剛從山區開始向外走，不僅是山東，就是河北、豫東、皖北等地的抗日根據地都處在“草創”之中，除了李雜碎這個二杆子為了打破安縣的被動局麵主動出擊刺激日軍之外，其他部隊都在積蓄力量，從表象上給了日軍一個錯覺。日軍現在最惦記
的還不是華北的八路軍，而是一門心思的想越過黃河打通平漢線，進一步控製住隴海線東段。
所有的這些就是窗口期出現的根本原因。出現這樣短暫的有利於“買賣”才窗口期，敏銳的於世猷自然是不會輕易的放過，隻不過他沒有想到各地的需求會這麽大和品種這麽多。
璋德縣綏靖軍的刁得貴一口氣向於世猷要1000條步槍和20挺輕機槍。當然，這些是要付錢的。從於世猷這裏拿到的任何東西都是要給錢的。這個錢誰出？還不是璋德的老百姓，而於家的那個公司要賺錢，隻有賺錢才能給王克敏這些漢奸分紅。而王克敏齊燮元之流之所以要牢牢的控製華北偽政府，目的就是獲利。哪怕此時的汪精衛已經成為所謂的南京政府的老大，可是華北政府並不買賬。
你們那個分區可以囤積布匹，那別的分區就可以去采購過冬的白麵，還有的分區趁機購買武器，結果，弄的於世猷在北平忙的不亦樂乎，給公司掙錢固然是一個重要的元素，而私底下為各個根據地輸送物資也是一個事實。
“這個鐵烏龜我們可以使用炸藥人工引爆來解決，可是，我現在沒有那麽多炸藥了。”石頭和胡老悶通過計算，還是找出了可以炸掉那個鐵烏龜的數據。
“我叫你省著點使，你看，關鍵時刻沒有了！”李久黑著臉盯著倆人，“算出來數據有個屁用。南北兩個點，你們計算好距離了嗎？”
“計算好了，隻要在芹台站南北各五裏的地方預埋炸藥就可以。”
“那你們如何把握時間去挖坑呢？現在鬼子的這種巡邏車幾乎在夜晚十幾分鍾就來回跑一趟，十五分鍾你能挖好坑嗎？還要隱蔽好？要是鬼子發現了預埋，你那坑就算是白挖了。”李久盯著石頭問，顯然石頭沒有考慮這個問題。
“我考慮了一下，在行動之前的頭一天，我們要刺激刺激鬼子，我打算叫小紅旗在500米距離上先打掉鬼子的探照燈，然後就撤，讓鬼子疲於奔命。”李久此時也不得不使狠招了，“你們兩個，現在就給我找地方練，看看你們在鐵路的路基上挖坑需要的時間是多少，炸藥沒有，不是還有幾顆鬼子的大口徑炮彈嗎？直接把碰炸引信換成電觸發引信，必須是要人工控製爆炸時間，使用壓發的辦法不可靠，萬一炸不響，我們的所有計劃都泡湯！”
其實，石頭能想到的問題李久都想到了，他也知道，石頭把繳獲的烈性炸藥都做了地雷，要想再換回來，那不僅是費時費工，還危險。湊出來的數字也未必可靠。可上次在梅村附近打柳下運輸隊的時候，李久叫戰士們背了幾個大口徑炮彈，那可都是口徑在122毫米以上的大家夥。這樣的炮彈隻要一
顆砸在那些鐵烏龜上，裏麵的人一個都活不了。而李久更是了解，那鐵烏龜的底盤部分的防護肯定是最弱的，從下麵引爆一顆炮彈，別管那鐵甲車有多重，肯定會給炸得飛起來。
計算兩邊攔截的距離，再讓區小隊的配合去把沿路的電話線剪斷，再讓小紅旗去打前麵一趟軍列的車燈，那麽，跟在後麵的民用混掛列車就有了充分理由在芹台站規避，隻要堅持一小時，那麽這個事情就算是成了。
柳下重治這兩天著急上火，滿嘴都是水泡，他的部隊現在滯留在璋德縣進不得退不得已經五天了，而軍部到現在也沒有個說法。但是，軍部考慮到戰車大隊的重要性，已經在著手安排向疙莊火車站運送“燃料”，為此，柳下不得不令手下的一個步兵大隊全副武裝的從璋德前往疙莊“護衛”，實話說，柳下再也輸不起了。不僅是疙莊火車站加強了戒備，從疙莊到璋德縣城的那條公路幾乎是“鋪滿”了鬼子兵，桃村據點和梅村公路附近，不停的有鬼子小隊巡邏。
柳下此舉有二個意思，第一，就是保護運輸線，確保供應裝甲部隊的燃油安全到達戰車大隊。第二個意思就是“誘惑”八路軍前來襲擊他們的小股部隊。
如果不是因為要執行購買棉布的任務，李久的璋安支隊還真有可能通過自身高機動的能力去吃掉某一股鬼子。可是，現在的李雜碎沒有那個精力去顧及，也不想在布匹搞到手之前去刺激鬼子。
柳下的小股公路巡邏隊已經演了二天戲了，可八路軍就是不上當，沒有一支部隊遭到襲擊，璋德縣似乎特別的安靜。
於世猷提供的列車運行情報中，前一列軍列就有送給柳下旅團的燃料和部分軍火，這些物資都要在甩在疙莊火車站的那個露天的輔道上，然後整個軍列繼續南行，如果李久直接的襲擊疙莊火車站就會上當。整整一個大隊的鬼子步兵在那裏“枕戈待旦”，就等著八路軍前來打劫，所以，李久直接放棄在這裏襲擊的想法。讓鬼子順利的在疙莊甩下車皮，在疙莊通往安縣火車站之間，要用小紅旗的那種遠距離攻擊去刺激鬼子。讓鬼子的軍列頻繁的“報警”。
終於到了於世猷說的那個發車時間，炸點的指揮李久交給了小乙，而他帶著小紅旗踩著單車快速的到達了預想的伏擊地點。
話說這樣的戰鬥還要李久這樣的人親自出手？沒法子，李久現在手邊還真沒有多少人，小乙帶著七排要在芹台那邊為卸車的群眾保駕護航，誰能保證不出現一些地痞流氓跟著哄搶？沒有一支精悍的有戰鬥能力的部隊保護，李久不放心。
石頭和胡老悶通過苦練，總算是找到了如何埋設和引爆炮彈的法子，為此還很心疼的做了
一顆引爆試驗，對此，李久是堅決要求試驗，他知道自己也輸不起。
天一擦黑，鬼子的軍列就開了過來，現在鬼子的軍列也是在傍晚的時候發車，畢竟，在這裏，還是國府軍空軍偶爾光顧的地方，雖然製空權在鬼子那邊，可實際上，在那個年代的製空權是相對的，否則，日軍也不會有那麽多將軍被空中狙擊了。對於軍列，日軍冒不起險，尤其是運送燃料的軍列，一旦被國府軍的飛機鑽了空子，一顆炸彈下來，損失的就不是一星半點，所以，鬼子也很狡猾的玩傍晚列車，使飛機回程必須夜航，以國府軍的那些飛機水平，夜航等於自殺。
河野三郎聯隊長親自帶隊守候在疙莊火車站，他對柳下說的“誘餌計劃”不感興趣，在他看來，現在雙方打的明牌，根本就沒什麽花招可以玩，把燃料安全的卸下，安全的裝上大車，再安全的送回璋德，這就是功德圓滿了。為啥是大車啊？柳下手上已經沒有幾輛汽車了，即便是有，也不解決多少問題，所以，柳下幹脆把璋德和安縣的大車都給搜集起來了，60噸燃油也不過需要60輛大車而已，反正現在，不管是細川也好，江口也罷，都在他的淫威下“戴罪立功”呢。抗議？抗議無效！先給老子幹好了再說，至於說戰後去軍部理論？隨便！
兩輛悶罐子車安全的甩在了疙莊火車站，隨即，軍列長鳴一聲繼續南下。河野緊急安排輜重部隊和民夫卸車裝車，每輛大車上都有4—5名士兵押車，並且，這個車隊全部都被集結在車站的大廣場上。這廣場不能不大，被李久反複的炸了幾回，剩下的就是“廣場”了。
按照柳下的意思是連夜向璋德縣進發，可是河野是堅決反對，哪怕是違反軍令也不晚上出發。晚上，未知情況太多，發生問題的可能性太大。就是天亮了，河野也不是一次性的出發，按照他的計劃，每十輛大車一組，按照相距時間十五分鍾的間隔出發。河野想的很透，哪怕是被八路襲擊了，也不能是全部，而他自己帶著的野戰步兵大隊就在公路上遊弋，隨時要撲向敢於襲擊的土八路。
事實證明，河野的法子是對路的，劉大樹動了心思想襲擊，李久告訴他偵查清楚後可以自行決定打還是不打。可劉大樹看了鬼子的布置之後放棄了攻擊的想法，他不想幹原來那種不動腦子的事情了，打不過或者犧牲太大的仗，璋安支隊是絕對不打的，沒把握的仗也是不打的，跟了李久這些日子，劉大樹的戰術思想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那邊河野在大廣場上整理著裝滿油料桶的大車，他要求警戒放出去至少5裏，在河野看來，不能出任何紕漏了，一旦這點燃油又沒有了，那他的軍事生涯
恐怕就結束了，以一個大佐這樣患得患失，可見柳下旅團到現在已經困頓到什麽地步。
就在軍列離開了不到半小時，那邊的電台就送來了消息，軍列在進入安縣縣城的時候遭到了土八路冷槍的襲擊，軍列的前照車燈全部被摧毀，押車的部隊前往搜索，又被土八路打了個小伏擊，十幾名護車士兵“玉碎”了。
這個消息太讓鬼子心寒了，土八路這是要幹什麽？那列軍列必須要在安縣火車站進行維修，沒有車燈，軍列無法繼續前行。那後邊的民列……誰管。
混掛的民列在芹台被攔截下來，停在輔道上，很快，一大群土八路出現在車站裏，直接從後麵的兩個悶罐子車皮裏向外“搶東西”，跟著出現的是大批的民夫，這個場麵與河野剛才卸載燃油有得一比。
“納尼？芹台站發現大批土八路搶劫？”鬼子鐵路調度驚愕的接到報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