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事（5）
實話說，自打鬼子的“三個月滅亡中國”的神話破滅之後，最窩心最鬧心的還是鬼子自己，他們知道現在有多難。戰爭起源於華北的“盧溝橋”，可是終點在哪裏？重點在哪裏？誰知道？天照大神知道不知道？
麵臨形勢嚴峻的局麵，鬼子華北方麵軍一方麵是“走馬換將”，杉杉元剛剛接替寺內壽一擔任華北司令官，現在就麵臨著夏收征糧的任務。在寺內壽一擔任司令官期間，對八路軍是輕看了，尤其是打垮了閻錫山之後，日軍直接麵對的就是八路軍了。可是寺內壽一沒有想到，八路軍依托太行山，堅守根據地，在運動戰中消滅了不少敵人，可以說，在1938年底以前，鬼子的北方支那戰鬥最丟臉的幾場戰鬥都是發生在與八路軍的對抗中。平型關大捷、雁門關大捷、夜襲陽明堡、神頭嶺戰鬥、血戰長樂村等戰役極大的震撼了國人，更是極大的傷害了鬼子的臉麵，也讓鬼子的司令官寺內壽一因“督戰不利”而被撤職，回到東京去擔任參議官，足足賦閑了二年多，直到太平洋戰爭爆發，日軍因高級軍官極度缺乏才獲得重新啟用。而接替寺內壽一的杉杉元此時更是滿腦袋“疙瘩”，麵對“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華北抗戰戰場，杉杉元根本不知道從哪裏下手。
在日軍，以下犯上往往是常例和慣例，在上級猶豫不決的時候，他們的下級就敢以下犯上，擅自行動，柳下重治也不例外。
軍部遲遲的不給柳下重治下達清剿計劃，讓柳下對軍部的那些參謀們嗤之以鼻，幹脆就我行我素，自己策劃起來。為了達到戰役的目的，柳下重治從到達安縣的第三天開始，就不斷的向軍部要給養和彈藥，不管給不給，他的執行官是一日三催。半個月後，柳下的手裏積累了一定數量的戰備物資，這是柳下敢於獨立行動的本錢，也是他要對八路軍根據地動手的仰仗。
柳下秘密的製定了對八路軍根據地清剿的計劃，為了實現這個計劃，他把璋德縣的細川和安縣的江口全部叫到他的司令部裏開會。
“軍部的那些混蛋成天搞的爛事不可原諒，是他們造成了華北如今的混亂，我們不能在這裏等，等，是等不來勝利的，所以，我決定自己幹！”
柳下根本就不是征求麵前這兩個廢材意見的，他是叫他們來服從他的指揮的，同時，也要從他們的嘴裏了解一下當地的情況。
“軍部的進剿計劃還沒有下達，我認為是會下達的。”江口委婉的說道。
“我願意服從將軍的指揮！請將軍下達命令吧！”心思活泛的細川卻是馬上應承了，“隻要可以勝利，我們沒有什麽不可以做的！陛下的帝國軍隊曆來如此！”
江口默默的看著細
川，“這個屢戰屢敗的膽小鬼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勇敢了？拍柳下重治的馬屁他能得到什麽好處？是不是什麽地方自己想漏了？”
江口的確是想漏了，這也是他們所處在的位置不同造成的。細川是個單純的守門官，看守住璋德縣城就算交差了。細川手上沒有什麽兵，根本就打不起大的清剿戰鬥，對於柳下混成旅來說，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與其跟將軍對著幹，還不如去當個小卒子，打贏了，跟著沾光，打輸了，自然有他將軍頂著。
可是江口不同，江口的任務是守住鐵路線，保證前線軍隊的後方安全，直接受命於軍部指揮，你柳下沒有軍部的命令擅自行動，萬一把我的安縣也打爛了，到時候，軍部要找麻煩自然不會去找你這個將軍，而是要來找我江口，這個賬他江口賴不掉。所以，江口的態度跟細川的完全相反。
“嗯，你們的態度說明了你們的立場，我不反對你們堅持自己的觀點，可是，我要求江口君要堅決的保護好我的後勤，如果我的後勤出了問題……你是知道我的脾氣，我會親自給你做介錯人，你明白了嗎？”
柳下的話透出了陰森的寒氣，讓江口三十六感到嗖嗖的冷風。
“下麵，我宣布我的進軍路線。”柳下根本不理江口的神情，繼續說道，“安縣的防衛就由江口君全權負責，通往璋德縣的所有路口和據點必須駐軍，確保我部隊的後勤保障，我部隊將兵分兩路進入璋德縣，分別從南北兩個方向向八路軍的根據地合擊，形成兩個拳頭，務必在山裏把八路軍的主力消滅！這一次，我們就是要用大錘去砸對方的小螺絲釘！我倒要看看，土八路能在我們的大炮和戰車麵前怎麽抵抗，我不相信我們帝國軍人還拿不下土八路的根據地！”
“真是太好了！有了您的指揮，我堅信我們這次一定可以把土八路徹底的摧毀！”細川激動的站起來向柳下鞠躬，“我願意當您的馬前卒！”
細川的這個舉動還真不是拍馬屁，而是由衷而發，這兩年來，他被太行山裏的土八路折騰的死去活來，損兵折將，幾次打臉，損失的兵力加起來差不多都有一個半大隊了，這讓細川每次去軍部都抬不起頭來，要求補充兵員也是處處被諷刺挖苦，甚至在軍部預備役編練課裏，有些預備役人員拒絕去“那個笨蛋的部隊”。可以說，細川這兩年在璋德，簡直就是“水深火熱生不如死”啊！現在，有了柳下這個“大兵團”出擊，細川心裏如何不高興？他簡直有一種“欲後重生揚眉吐氣”的感覺，他甚至希望自己能夠親自參加柳下的部隊，哪怕是給他們帶隊當個向導也行。其實，細川這幾年就是太“憋屈”了，憋屈的想出去發泄
。
“真是不知所謂！”江口心裏罵道，“連自己的責任都搞不清楚，這種擅自發動的行動一旦出了問題，你以為柳下將軍會主動出來承擔責任嗎？替罪羊！”
“進入八路的根據地以後，要實行‘燼滅作戰’，把一切可以摧毀的東西全部摧毀，不給土八路保留任何可以存在的條件！”
柳下說完不動聲色的看著眼前這兩個“爛人”，不過他的想法卻是與江口相反，不管打不打的好，江口肯定是要倒黴的，打好了，江口避戰自保的責任逃不掉，打不好，那麽江口在後方扯後腿的罪責也一樣跑不掉。至於細川，他沒考慮。
有人說一個日本人是個渣，三個日本人就是頭虎，用這個比喻來形容日本人的團結。其實，日本人的團結是有條件的，一旦不符合條件，他們之間的相互殺戮可不是鬧著玩的，看看日本戰國時期的軍閥混戰就明白了，而且，日本人不存在什麽忠孝節義，更談不上兄睦第悌。日本人動不動就走極端，犯上作亂是個常態，就是在明治維新以後，發生的宮廷政變，刺殺閣員的事情也是屢屢發生。直到今天，日本人仍然沒有一個長期的國策和規劃，完全是大海裏的一葉小舟，隨波逐流。我們換個角度看，日本人走的是當年滿金的路，可是滿族成功了，日本卻是失敗了，為什麽？其實，就是日本人在文化上的先天缺陷，日本人本身就是一個扯淡的民族，他們奮鬥了一百多年，到如今還是個“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國家”，說他們是半殖民地是因為無論在政治和經濟上，還是軍事文化上都成為了美國的附庸，說他是半封建的國家是因為直到今天，自詡經濟文化發達的現代社會裏，還要依靠所謂的“天皇”給國民“打氣”，還要通過“改元”來獲得對經濟發展的“鼓舞”，說起來不可悲嗎？
日本的高層，級別越高內鬥越厲害，這也就造成了日本頻繁更換首相，頻繁的更換政要。日本侵華方麵軍的司令像走馬燈一樣的更換，換到後來換無可換的時候才算是穩定下來，而柳下敢於以下克上，想的也是這個，大不了換唄，到哪裏不是當旅團長？說不定讓家族裏的人活動一下，還可以弄個師團長幹幹。
柳下的計劃很快被我地下黨摸到了，鬼子的保密係統壓根就是個擺飾，要不然也不會頻繁的被破譯還不自知，他們的許多將領的座機被空中狙擊，都是因為電報被破譯了，密碼本丟了也不去核實，更不會換密碼。李久在去年就繳獲了鬼子的密碼本，送到上級，此時起到了重大作用。
柳下也不是蠻幹，自己搞出了一個計劃後，把計劃全文用電報發給了軍部，而潛伏在敵占區的地下黨第一時間就破譯了鬼子的電文
，然後輾轉送到了根據地。
麵對柳下重治的重兵壓境，分區再次進行分析研究，提出了內守外攻的戰略方針，內守就是利用太行山的有利地形，在山區對鬼子展開運動戰和遊擊戰，要讓鬼子在山區裏拖死累死。鬼子要是燒了我們山區的糧，我們就去劫鬼子上調的軍糧，並且讓地下黨把這個風聲放出去。打破平衡的是誰，誰就要承擔代價。
所謂外攻，就是讓分區所屬的所有地方武裝，在敵後進行大規模的襲擾作戰，為此，分區再次明確了一些區域的軍事指揮獨立性和決斷性，這個意思很簡單，就是讓下麵的軍事幹部放開了打，不要顧忌整個分區的其他牽涉，采取各打各的，就是要配合，也可以在下麵自行安排，無需分區再去協調。以前這些是不可以的，畢竟是一盤棋，要統一指揮，所有大的軍事行動必須要事先報分區，而現在分區是放開了，為啥首長敢這樣的“大撒把”？因為在李久那裏的試驗完全成功，把李久的璋德縣縣大隊鬆綁後，看看戰果就清楚了。
李久再次接到了統管璋德縣安縣兩個縣的軍事指揮權，並且給予了自由出擊和自行選擇攻擊目標的權力，說起來是權力更大了，可是李久卻是感到壓力更大了。世界上沒有光拿好處不付出的道理，給了權力，就是要配合根據地的反掃蕩行動。原來設想的依托梅村跟鬼子周旋的想法顯然不那麽跟得上形式需要了。
“李隊長！我們要想法子避開鬼子的大兵團啊，我們獲得今天的成績不容易，可不能毀在這夥鬼子手上……”拿著分區發下來的敵情通報，蘇方急不可耐的來找李久，“以前是我對敵情不了解，我向你做檢討，你一定要想辦法保全我們的隊伍，尤其是我們的工作成果，來之不易啊！”
“這都是什麽爛事啊！”李久心裏膈應的厲害，眯縫著眼睛看著蘇方，心說，“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是你，現在又要消極避戰，你蘇大幹部到底是哪邊的？”
蘇方固然好大喜功，可也不是傻瓜，當看到敵情通報上介紹柳下旅團的情況後，他也明白，這個野戰旅團不好對付，對方有火炮大隊，有騎兵大隊，還有戰車大隊，這些，都是不好對付的。如果這個旅團衝著璋德縣過來，那還不是像石碾子碾糜子一樣的硬壓過來，就縣大隊那機槍和擲彈筒能頂得住嗎？於是，他的認識來了一個180°的大轉彎，從激情抗戰轉為了“趕快規避”。打不過就躲唄！
“放心吧蘇書記，軍事上我們要配合分區的主戰場，我們不會正麵與鬼子硬抗的，你安排縣委機關盡快的疏散撤離，縣大隊會相應的集中起來作戰，保證你們的安全，同時，機關該銷毀的文件啥的，您是行
家，知道該怎麽做……”
李久有啥法子，隻能這樣對蘇方說，他把蘇方還真是沒啥辦法，論起資曆來，自己被人家甩了幾條大街，論起位置來，人家不管怎麽說也是縣團級啊，自己一個營級幹部能對人家說啥？正麵教育？夠資格嗎？算了，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柳下說是要出擊了，可是人多船大，要想轉向也不是一時半會的，光是物資準備和籌備載運的車輛就要花很多時間，在開完會議後的第三天才行動。其下轄的二個聯隊分別經楊集村和桃村進入璋德縣，戰車大隊隨著旅團部經桃村進入了璋德縣城。柳下把細川的憲兵司令部臨時征用了，成了他的旅團司令部。而第一聯隊經過梅村後就向石板村方向撲去，伴隨第一聯隊的還有戰車大隊。騎兵大隊和炮兵大隊全部交給第二聯隊經南寨集進入根據地，這也是柳下在聽取了細川的匯報後，仔細研究地圖後做出的決定。石板村方向山高路線，沒有寬敞的道路可以供炮兵前進，騎兵也不行，而在南寨集方向，炮兵和騎兵至少可以進入到五裏牌。事實真的如同鬼子想的那樣嗎？難道獨立團會等著鬼子上門挨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