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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李家寨(1)

  “我不這樣認為,我覺得團長這是給我們減負。”李久笑著說道。


  “啥?把我們的兵弄走了,你還覺得是好事?”小紅旗不明白,旁邊的小賈等幹部也是不明白,“駱駝,你給我們說說,到底是咋回事?”


  “你看啊,團長隻是把我們新發展的幾個排調走了,我們的主力排一個沒動,幹部也沒動,這就是告訴我們,他拿走的是我們多出來的那一部分,而核心的部分團長一個都沒動,要不,你們幾個還都能在這裏嗎?”李久用手指點著大家。


  “對啊,咱們老七排的幹部骨幹一個都沒動,隻要這些人在,拉隊伍不是問題!沒見棧村那邊過年的時候又來了幾百人嗎,咱們招兵不是問題。”


  “嗯,團長就是看中了我們的訓練,帶走的都是訓練好的新兵,兵帶走了,番號卻沒有取消,團長把咱們這當成新兵訓練營了!”高偉平也咂嘛出味道來了。


  “可是,軍裝卻沒給我們下撥啊,再招新兵咱們給人家穿什麽啊?”銅鑼瞪大眼睛,“被服廠也叫團長一鍋端了,咱們就是想自己做也沒條件了啊。”


  “就是,團長大叔這就是玩的絕戶手段,太氣人了!”小東西又喊了起來。


  不說奇棧這邊小東西吵吵鬧鬧的,團部裏,喬一得也是對易雲龍的“霸道”做法頗有微詞,正在掂量著選擇怎麽跟易雲龍說。


  “你不要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我這也是沒法子。李久就不是個池中之物,趁他還在獨立團的時候,讓他多貢獻一點沒錯,等他走了,我到哪兒去找他那麽會帶兵會練兵的幹部?我這也是未雨綢繆,要是他走的時候,跟我說,‘七連有八個排,我帶走二個排行不?’你叫我怎麽回答?我能說不給?現在,我把他的七連調走四個排,他走的時候就不好意思要了不是?他要敢開口,我就讓他把整個七連帶走,到時候,光是哈喇子就得鬧的他吃不了飯睡不了覺!”


  “你呀!”喬一得用手指點著易雲龍,“我算是明白為啥有人叫你缺德團長了,你這事辦的是夠缺德的。拿了人家的被服廠,還調走人家辛辛苦苦訓練出來的新兵,你說你,辦這事的時候咋就不臉紅呢?你就不想想,要是李久不走,你該咋對人家七排說?咋跟李久交代?你以為上麵領導都像你這樣……沒腦子?”


  本來喬一得想說領導“缺德”來的,可猛一想不好,臨時改成了沒腦子。


  “啥?你的意思是分區首長不會放李久走?那可是太好了!不管了,管他什麽規矩啊人情啊,咱們立即開會,直接給李久掛上營級幹部,然後向分區組織部報批……我跟你是說,這個事情你要抓緊,人才不能外流!這是原則!”


  “其實啊,能不能留住李久不在於上級和我們,而在於他自己。這裏有個資料你看看,這是上級叫我親自都分區政工部去取的,走的時候首長還跟我聊了很久。看完了你再想想,我這一二天就要找他談話了。”喬一得說著拿出一個檔案袋遞給了易雲龍,“就在這裏看,你不可以拿走,這是絕密的。”


  易雲龍用狐疑的目光看了看喬一得,隨即打開檔案袋上的纏線,拿出了一摞調查材料,看著看著易雲龍的嘴裏就開始“嘖嘖”的發出輕微的驚歎。


  “我還真不知道,咱們的李久還是一位威名赫赫的江湖人物,他的那個李家寨光是直接拉出來就能用的壯丁就有1000多,一個團啊!”


  “所以,老首長對我說,讓我們做李久的思想工作,隻要他去,一個主力團就出來了,那山東的局麵會是個什麽樣?”喬一得也是感歎道。


  “李久去肯定能拉出一支主力團,那小子天生就是一個帶兵的料,假以時日,一定成大器。”易雲龍此時的表情變得很是嚴肅,“我就感覺到李久還有很多東西沒拿出來,李家寨能夠在山東堅持這麽多年,除了他們的體製之外,恐怕手上還有很多絕活,別忘記,山東人好武,到處都是武術世家,能在武林人士林立的山東站住腳,沒兩下子肯定不行!我們是大材小用了啊!”


  “拉出隊伍不是目的,目的是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參加到抗日救國的行列來,從這個角度說,我們不該留李久在這裏。”喬一得摘下眼鏡輕輕的擦拭。


  “唉!看李久自己的造化吧,對此事我就不發表意見了!”易雲龍有些落寞的放下了資料,然後慢慢的把文件又塞回檔案袋裏,把袋口的纏線纏好。


  易雲龍是久經考驗的老革命,又是屍山血海中拚殺出來的,戰友情,同誌情,老鄉情,什麽他不知道?人情世故早就門兒清。別看他平時粗曠大氣,啥都不放在心上,其實心細如發,哪個從無數戰鬥中走出來的團長心能不細?他很清楚,李久去山東沒有任何問題,拉出一個團來也沒有問題,而問題就在於,組織上能讓李久親自帶這個團嗎?就是有首長支持,可是按照組織原則,最後這支農民起義隊伍恐怕也要被分拆整編,這是個不爭的事實,黨必須指揮槍。在分拆的時候,在黨派入政工幹部的時候,李久能接受嗎?想想自己當年帶的部隊,現在不也是整編後編入了其他的部隊嗎?要想革命,就要有犧牲,這個犧牲不僅僅是生命上的犧牲,還包括革命者在情感上、友情上、親情上的犧牲。


  李久接到團裏的命令,“立即回團部述職”,於是帶上嘎子向團部走去。


  那次打完了田中的車隊後,李久就帶著七排順著韓梁河找到了還在看管著埋藏物品的嘎子,然後大家挖出了物品,這才回到奇棧。等到李久讓嘎子回縣城的時候,嘎子不樂意了,他要參加八路軍,他說他比小紅旗還大呢。李久是個軟心腸,拗不過發了強眼子的嘎子,於是,嘎子成了他的通信員。為了鍛煉嘎子的耐力,刺激嘎子長個子,這些天不管是刮風下雪,一大早就被李久趕到外麵去長跑,現在的嘎子是七連倒豎第二小的士兵,不過要是論技戰術,他是倒數第一。


  讓嘎子留下,還有另外的一個原因。老韓頭兩口子最近又收養了二個流浪的孤兒,是一對兄妹,跟嘎子差不多,都是父母餓死了,扔下了孩子沒人管,於是,老韓頭又多了一對兒女。男孩子叫栓子,才14歲。女孩叫丫蛋,也不過10歲。好在老韓頭粗通文墨,在家裏教孩子識字,別看二個孩子小,也能為地下工作打掩護了。嘎子走了,那賣煙圈的匣子就又交給了栓子。


  七連有馬,可是李久沒有騎,連長騎馬在八路軍是個稀奇事,反而戰士騎馬卻很平常。盡管七連配備有馬,可李久知道自己的身份,從來不騎。倒是小乙那幾個通信兵經常騎著穿梭於團部和奇棧之間。現在,李久帶著嘎子在山路上不快不慢的走著,而嘎子嘴裏卻是在無聲的數著數,讓嘎子感到驚愕的是,每當他數到6000左右的時候,李久就會停下來休息五分鍾。


  “李大哥,你也沒數數,怎麽就這麽準就知道該休息了?”


  “數數是沒法子的事情,如果有了手表,看看時間就差不多了嘛,你們沒有表,無法掌握時間,自然得數數,我有表,低頭看看時間就知道啥時候該走啥時候該休息了。”李久伸出自己的左手腕露出袖子裏的手表。


  其實,走路的時候數數已經成為李久的一種下意識反應,就是平時散步,他都能說出出去走了多少步,隻不過他不想跟嘎子去解釋這一切,以嘎子現在的理解能力,李久怕是說到太陽落山也說不清楚。


  要去團部,自然要見那幾個連長營長,李久沒忘記答應他們的會餐,再說,去見胡大叔,總得帶點禮品吧?李久沒別的本事,唯獨這打獵的本事了得。就在路上,李久就玩了一把“摟草打兔子”,在嘎子的目瞪口呆中,就用隨便找的鬆柏樹根打了3隻野兔和4隻野雞,最後還打到了一支40多斤重的野山羊。


  太陽偏西的時候,李久帶著嘎子滴瀝咣當的到了團部,怎麽這樣?俗話說遠路無輕擔,那些野味最後是掛在嘎子的腰帶上,隨著走動來回擺動,撞擊著早就被他喝光了水的水壺。野山羊扛在李久的肩膀上,如果不是穿著八路軍的灰軍裝,誰見了都會以為這是一大一小兩個獵戶。


  “知道你來就能打牙祭,哈哈……歡迎歡迎!”第一個迎上來的是一營長郝三喜,他此時正帶著部隊在附近的山坳裏進行野戰訓練,老遠就看到了李久。


  “你快幫我抗抗這野山羊吧,路走遠了,肩膀都酸了。”李久假意受不了。


  “行,都交給我吧,回頭我叫許東山過來,這就算是你兌現了承諾了。”


  “交給胡大叔吧,他會弄的,我得去團部報道了,不能叫團首長等著啊。”


  李久走的時候還給郝三喜敬了個軍禮,他沒有忘記條例的規定,見了上級要敬禮。剛才扛著野山羊沒法敬禮,現在要補上。


  嘎子累壞了,走了幾十裏山路,這孩子還是不行,李久到了團部就把嘎子交給了團部警衛排的小崔,讓他帶嘎子去院子裏找點先水洗洗,然後再給嘎子找個地方睡上一覺,累了,睡覺就是最好的恢複方法,嘎子畢竟還是個孩子。


  到了團部,不管是喬一得還是易雲龍,都是笑眯眯的看著李久。


  “二位首長,這是啥情況?我怎麽感覺瘮得慌呢!”李久一邊敬禮一邊說。


  “你小子來了,我們就有牙祭可打了,我們能不笑嗎?”喬一得說道。


  “好了,你的事情跟政委談,軍事上我這裏沒有啥事,主要是政委找你!”


  易雲龍說完,拍拍屁股走了。喬一得翻翻眼睛,“準是去老胡的炊事班了,這老小子最近嘴巴是越來越饞了!有點好吃的就自己去看著,真是沒出息!”


  李久想笑可是不敢,使勁的忍著,“政委,有什麽事情跟我談?我準備好了。”


  “啊,你先坐,走了這麽遠的路,先喝口水!”喬一得給李久倒上一杯水。


  這領導越是客氣,下麵的人就越是心裏忐忑,李久的心裏素質是極好的,可是看到喬一得這樣的客氣,心裏也在七上八下的。


  “政委,我現在是黨員,我服從組織上的任何安排,你這樣客氣弄的我心裏沒底,是不是要調整我的工作了?”李久小心的說出了心中的猜想。


  “啊,不急,我們慢慢的說。”喬一得也坐在了李久的對麵,“調整工作是個常態,比如你,在獨立團這一年多裏,就從班長到連長連續的調整了好幾次。隊伍在發展,抗日鬥爭的局勢也在發展,我們每一個人都要隨時準備調整工作。”


  “是!我時刻準備著。”李久完全是言簡意賅的回答,這讓喬一得想起他來參加八路時與他的談話,以前,喬一得認為是李久本分簡單話少,可這一年來給喬一得的印象早就改觀了,此時的李久完全是一個深藏不漏的謀略大師,不搞清楚情況是絕對不會輕易表態的。其實,喬一得自己也是這樣的人。


  “你看看這些資料,還有沒有遺漏的,你可以補充,也可以指出不實的地方,這是一年來組織上通過各個方麵的人員針對你的曆史做的調查。”喬一得把那份檔案又拿了出來,“不調查不知道啊,這一調查嚇了我們一跳,你可是深藏不漏啊,有這麽厚的家底還來參加八路軍,不簡單啊!”


  李久沒有接那個檔案袋,開口說道,“政委,你們有懷疑或者想知道的事情隻管問我,我知無不言,花費那麽大的精力去調查不值得,不管怎麽說,我都是個小人物,這點我很清楚,我沒有什麽可以隱瞞的過去,在了解了我們黨的政策以後,我完全沒有什麽顧忌了,我不在乎過去怎麽樣,我在乎今後如何打鬼子。”


  看著李久沒有接檔案袋,喬一得把檔案袋放在李久的手邊桌子上,“你還是看看,看了我們才好談話,李家寨在山東很有名氣,讓我和團長都感到吃驚啊!”


  “李家寨就是一個原始社會的結構,在那裏,沒有地主富農,土地分給大家後不需私下買賣,一個家裏的人丁要是多了,就要自己出去找生活,其他的跟中國農民沒有兩樣,那裏不是土匪,不欺壓窮人……”李久用自己的話解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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