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打歪著（6）
“為啥不讓我們上去，你看一連五連打得多歡實？”哈喇子非常憤懣的說。
“你不看看，這是個什麽機會？你的手下還差這點戰功和戰場經驗嗎？把機會讓給一連和五連有什麽不好？如果你個人還沒有過癮，喏，這挺機槍交給你，看看你能用機槍的單發射擊打掉幾個鬼子。”李久說著把機槍扔給了哈喇子。
哈喇子倔歸倔，可並不是不講道理，現在，七連也恢複了，他也當排長了，盡管是個光杆司令，可他知道自己在連長心中的分量，被李久那麽一說，他也就釋然了，回頭對那些渴望戰鬥的戰士們一瞪眼。
“都準備好打掃戰場，注意收集鬼子的，那玩意咱們邊區廠生產不了，不過你們的腦子要活泛點，先把能到手的東西拿到手，最後跟其他連的人進行交換，明白嗎？我們不光要，還要軍裝、水壺、鬼子腳上的皮靴……”
衝入鬼子陣地的一連和後來從側麵趕過來的五連，根本就不是跟鬼子拚啥刺刀，短槍不斷的射擊，步槍也射擊，許多戰士都看過李久抵腰射擊的絕技，遠了他們沒把握，可這十幾米的距離開槍還需要瞄準嗎？打不死也能嚇狗日的一跳。
小泉沒死，在中隊部的十幾個人拚死突圍中，從一個缺口跑了出去，當然，小泉是被四個鬼子抬著跑的，畢竟是野戰部隊出來的，那幾個小短腿跑的小碎步就像京劇裏的龍套，又穩又快……中隊長跑了，活著的小隊長指揮殘兵死命的擋住八路的追擊。既然你們要死命的攔住，那就死吧，小紅旗在200米開外，拿起了三八大蓋開始點名，這一邊倒的戰鬥提不起小東西多少興趣，不過是李久對他發出了信號，讓他盡快的結束戰鬥。圍三缺一的效果還真是不賴。
這邊，小泉重傷，剩下不到30個鬼子倉狂的向縣城奔逃。那邊，濱田帶著大部隊突然殺到了石板村，他們是乘坐汽車衝過來的，王貴連點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眼睜睜的看著鬼子在石板村下了汽車後衝進了山道。要不是石橋狹窄，鬼子的汽車還能開上一段。王貴想給奇棧發信號，可是，大白天如何掛燈？就是掛出去也是看不見啊。王貴能做的就是在心中祈禱，讓老天保佑棧村和奇棧。
窯廠伏擊戰最後轉化為了一個殲滅戰，基本消滅了鬼子一個中隊，這對於郝三喜來說簡直是一個意外之喜，可謂是超額完成任務。打掃完戰場，部隊分頭撤退，至於那些麵粉，原來也沒打算要，幾個戰士上去紮了幾個口子，拉走了幾匹騾馬馱戰利品。鬼子攜帶的電台在最後的時候被鬼子用炸毀了，連手搖發電機也沒剩下。李久不得不佩服這鬼子的野戰部隊到底是不一樣的。
這場戰鬥，七排是一個沒少的回撤了，哈喇子組織戰士們去搶了不少戰利品，最後都換成了和水壺以及大頭鞋，李久跟兩位營長協商了一下，從一連和五連兌換了點七九子彈，這就算是分完賬了。大家相約找機會好好的慶祝一下，地點都選好了，就去奇棧，許東山指定要李雜碎搞點野味，否則要“翻臉”。
一連損失了八個戰士，傷了十多個，五連的新兵傷亡多點，犧牲了十二個，一個班沒了，傷了三十多，一個排又打折扣了。許東山也不得不搖頭，新兵就是新兵，需要在不斷的戰鬥中逐步的成熟和成長。
這一仗從發起到結束，整個過程耗時不到30分鍾，可謂是幹淨利索的一仗，消滅鬼子130多人，活的？除了逃回去的鬼子一個俘虜沒有。如此戰力，讓在旁邊看熱鬧的一些偽軍也感到鼓舞，當場就有十來個要求加入八路軍。至於能不能加入，那要經過敵工科進行甄別後再說，反正五連覺得不虧。
話說小泉他們狼狽的逃回縣城後，細川看到損失是大吃一驚，他無法想象小泉中隊是麵臨著如何強悍的部隊，能夠把小泉這樣的野戰中隊都打成這樣，細川覺得要重新對對麵的八路軍進行評估,八路軍的戰力已經今非昔比。
刁小四他們雖然被繳了槍，可是戰後，他們卻把糧食運回了縣城，少了幾匹騾馬無關緊要，有一匹轅馬即可，邊套可以用人拉嘛。刁小四知道，要想回到縣城還能活下去，他得立點功，皇軍損失那麽大，他們卻活著，這樣還不把自己砍了祭旗？原本刁小四他們哥幾個商量著是要跑的，可他們看到大道上的糧車，就改了主意，起碼他們把皇軍需要的糧食“千辛萬苦”的運回去了啊，就是太君想要找麻煩，那刁司令不也是有話說嗎？
刁小四這一招還真是管用，細川畢竟要完成軍部征糧的任務，不管消滅多少土八路，沒有糧食，他肯定無法交代。細川不知道現場這些偽軍是怎麽玩的，可糧食給弄回來了，他也就不追究“為什麽不增援皇軍”的問題了。追究也沒有用，“我們增援了皇軍，糧車咋辦？”人家那邊有答對，再說了，細川一直在偽軍麵前吹噓“皇軍戰無不勝”，眼下這是咋了？要我們靖安軍我增援？這話細川還真是說不口，越是虛弱的人，越是要麵子，世界通理。
細川不同於濱田亞次，他的思維已經逐步的接近於現實，他比濱田少了那些狂妄，多了些許謹慎，小泉中隊的慘敗提醒了細川，他給在石板村那邊突襲的濱田發去了電報，一方麵通告小泉中隊的情況，一方麵提醒濱田要小心謹慎，不要掉進八路預設的陷阱。
“小泉是怎麽回事？難道土八路的一個團都對付不了嗎？實在是帝國軍人的恥辱！”看著細川發來的電報，濱田不屑的罵道，“所有中隊，所有帝國軍人，必須要秉承天皇陛下的旨意，現在，我命令，突襲棧村！要把這個新興的村寨在地圖上抹掉，因為原來的地圖上就沒有這個地名！要恢複秩序！”
濱田壓根就沒把細川的提醒當回事，他本身也有自傲的本錢，2門步兵炮已經被他們拖進了山道，一旦遇到土八路，他就要炮轟對手。
李久帶著七排撤出戰鬥後讓然沿著韓梁河和大沙河的路線走，盡量避免與駐守在路河口、南寨集地方的偽軍照麵，不是怕這些偽軍，而是他知道這些偽軍是首鼠兩端，暴露行蹤總不是個好事。
就在李久他們向大沙河拐過去的時候，走在前麵的哈喇子一眼看到了跑在河灘地上的嘎子，那踉踉蹌蹌的步伐顯然是快支撐不住了。
“嘎子，嘎子！你怎麽到了這裏？”哈喇子衝過去一把扶住了要跌到的嘎子。
“快，快向連長報告，鬼子，鬼子到了棧村，指導員讓我出來找你們……”
“什麽？鬼子偷襲占棧村？”李久聽到這個消息也是感到驚愕，“難怪鬼子對小泉中隊沒有增援，看來鬼子是早就策劃好了的，他們要突襲根據地！”
聽說棧村被鬼子襲擊，那就等於說是奇棧也出了狀況，七排的人立馬就都嚴肅起來，全都站好就等著李久一聲令下，他們就要殺回奇棧了。
李久並沒有急著問嘎子，他知道嘎子又跑斷氣了，得容他緩緩，然後喝口水。
“嘎子，時間緊急，我沒多少時間讓你休息，現在我問，你知道的就點頭，不清楚的就搖頭，好不好？”李久也是等不及了，想出了笨辦法。
嘎子點點頭，還在不停的喘氣。滿臉蒼白，不見一點血色。
“真沒用，比我還大2歲呢，跑幾步路就成這樣了？”小東西總算有個可以欺負的了，他忘了自己一路上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路程是趴在李久和銅鑼的背上。
“滾一邊去，他這是先天心髒不好，你懂個屁！”李久黑下來臉罵道。
“駱駝，你罵我？哎呀！這還得了，我不活了……”被寵壞了的小東西開始耍賴，可是李久這次不慣著他了，“有完沒完？棧村的父老鄉親被鬼子圍了，你還在這裏起膩，信不信老子要打你20軍棍！”
老兵油子的小東西，滋溜一下不見了，這個時候可不是他偷奸耍滑的時候，他得趕緊的躲開，免得李老大惱火了拿自己撒氣，小屁股蛋子危險。
“鬼子來了多少？一個中隊？二個中隊？都不是？”看到嘎子一個勁的搖頭，李久心裏越來越沉了，“鬼子是一個的大隊……”李久的話音還沒落，嘎子那頭點得比雞琢米還快，“鬼子有炮？大個的？”接下來嘎子就隻會點頭了。
李久不問了，他知道是自己這邊上了鬼子的當了。鬼子利用糧食和一個中隊的人吸引獨立團主力，然後趁虛從石板村進攻，隻是不知道鬼子的目標是哪裏？如果說鬼子想通過石板村這條路進入山區，想打到槐樹村恐怕是不容易，可鬼子難道就為打棧村和無名村？這值得嗎？
“全體都有，除了必要的戰鬥裝備，其他的全部扔掉，嘎子，你負責在後麵收拾這些東西，暫時找地方藏起來，你就在這裏守著，如果明天這個時候沒人來，你自己就想法回縣城，東西就不要了。這裏有一包幹糧，夠你吃到明天的。”
李久安排完以後，大手一揮，部隊就小跑著出發了，而小東西早就爬上了銅鑼的後背，這樣強度的急行軍，小東西是跟不上的。
盡管李久走的時候叮囑了高偉平，盡管高偉平已經安排了下去，可鬼子來的太快了，快到哨兵剛剛一發現，就見鬼子鋪天蓋地的衝進了河對麵的棧村。
“程長工，你負責這邊的軍事指揮，我帶連部的人去棧村轉移老鄉！鬼子來的太多了，我看有一個大隊！”高偉平現在很清楚該幹什麽不該幹什麽。
“指導員，我帶人去吧，這裏你來指揮。”程長工說道。
“我不懂打仗，我在這裏指揮不了啥，這裏的戰略地位很重要，不能讓鬼子輕易的從我們這裏打進山裏去。”高偉平抹抹頭上急出來的汗水，“另外，要立即派人去聯絡連長，聯絡團部，我估計這個情況他們都不知道。”
“指導員，我去找連長，團部你們另外派人，我是老百姓，出山要比你們安全，再說，我也是要回到城裏去的，順道就找到他們了。”嘎子站出來說道。
“好，時間緊急，不多說了，指導員，你帶二排過去，光連部那幾個人不管用，我帶著三四五六排留著奇棧，這裏我們早就設置了許多和機關，鬼子就是想拿下我們也沒那麽容易！”程長工馬上就把自己最信任的二排給了高偉平。
要想從石板村這條路進山，一路上必然要經過棧村和奇棧，棧村是奇棧建立之後衍生出來的，是在大沙河對岸的相對平緩的地帶。而奇棧這裏本身就是個隘口，是那種卡脖子的地形，易守難攻。問題是濱田並不是要進山，而是要去找奇棧老百姓的麻煩。怎麽會這樣呢？這不合邏輯啊？
石原建立的那個情報機構就是由一群煙鬼賭鬼的爛人組成，他們是要拿出自己的成績去找石原換鴉片和鈔票的，於是，就有那麽幾個家夥發現了奇棧這個地方，並且是在地圖上找不到的一個新的村子。為此，他們竟然化妝成乞丐進入棧村摸情況，偏偏棧村就是個完全根據地化的村子，村子裏，沒有富戶，沒有維持會，隻有八路軍發展的抗日村組織和婦救會等民間組織，更有甚者，這裏的民兵組織很健全，所以，幾個爛人剛剛進去就被發現，在查問不出啥名堂後把他們給趕了出去。為什麽要把“乞丐”給趕走，因為他們裝得不像，煙鬼的身份很容易就被那些老人發覺，加上他們說話前言不搭後語，沒有直接給拿下交給上級，已經算是這些人轉彎快了。可這幾個人不死心，回去匯報後，再次偷偷前來偵查，並用鬼子給的相機對那些巡邏的民兵拍了照片，這下算是“情報準確”了。
土八路已經把根據地擴大到了平原地帶？這還真是叔叔能忍嫂子不能忍，細川就更不能忍了，他向駐紮在石板村的王貴詢問是怎麽回事，王貴隻說那裏不屬於他的防區，他的防禦區域是從大沙河上的石橋算起的……
細川也知道問不出什麽，幹脆就讓濱田大隊過去“殺人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