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戰（3）
細川做夢也沒有想到有一支……不，準確說是一支八路軍從二個方向對他進行了“合圍”。他更沒有想到，等待他的是一次地獄般的經曆。
李久讓小紅旗先打了一輪試射，小紅旗根本就沒有執行，象征性的打出一輪看到落點之後，就帶著程長工這些外來的學員，開始了連續的射擊……
三岔路口本身的麵積不大，嚴格說也就是將將夠讓細川帶的人都能拉好帳篷睡下，突如其來的轟擊頓時讓細川部隊炸了廟，懵懂中根本無法判斷這些是從什麽地方打出來的，等到鬼子發現了對方的射擊陣地，調整山炮準備反擊的時候，對方的射擊戛然而止，伴隨來的是另外一個方向的3挺機槍掃射。
到底是打原來的擲彈筒還是現在的機槍？山炮的調頭可不是像擲彈筒那樣方便，要把助鋤再挖出來，然後還要……挺麻煩的。
這邊鬼子的山炮還沒調整好，鬼子的擲彈兵卻是開火了，他們打不倒在山崖上的機槍，可還是不死心，把擲彈筒的發射距離調整到最大。可這樣一來，他們自己的位置也就暴露了，小紅旗他們已經轉移到了另外的一個山崖上，對付這樣的精確射擊，還得缺德孩子自己來。連續三發，鬼子的擲彈兵啞火了。
忍無可忍的鬼子炮兵終於忍不住了，管他對方的火力點在哪兒，發出怒吼是一個態度，也是一個震懾。
鬼子的這種山炮嚴格的名稱是九二步兵炮，這種隻有70毫米口徑的火炮就像鬼子長的一樣，矮墩墩的，炮管也隻有不到9倍長，就是說這個跑的炮管長度不到620毫米，還沒有捷克式輕機槍的槍管長。射程也隻有2800米左右，這比一般的迫擊炮的射程還要短。可是，日軍在二戰期間，廣泛使用這種火炮，一般裝備到大隊一級的部隊，起到的作用就是迫擊炮功能。可是作為後裝藥火炮，其炮彈的威力要比迫擊炮大得多，這也是為什麽鬼子不裝備炮擊炮的原因。在二戰期間，不是說鬼子沒有迫擊炮，事實上鬼子也設計了好幾種迫擊炮，可在實戰中，鬼子認為迫擊炮的威力達不到步兵炮的水準，而且，迫擊炮無法直瞄和精確射擊，所以，軍方寧可裝備步兵炮也不要迫擊炮。
九二步兵炮發射時的炮口火焰把自己的位置暴露無遺，小紅旗再次顯露出自己的神技，小手指頭豎了起來，然後認真的把擲彈筒放好，跟著就讓石頭來了個三發速射，看看效果，當在鬼子的炮兵陣地爆炸後，小紅旗就讓石頭一口氣發射了10顆……這樣密度的轟擊，鬼子炮兵要是還能剩下，那才是見鬼了。
打掉鬼子的擲彈兵和炮兵，這就等於是拔掉了老虎的獠牙。四連扼守在險要的隘口處，鬼子就是想走也沒有那麽容易。
“連長，我們為什麽不衝鋒？”一排長李二合著急的問著趙二順。
“衝什麽衝？你沒見那邊有好幾百鬼子？就咱們那幾十號人，上去還不是白給？告訴大家，就守在這裏，鬼子過不了這裏就得困死。你李連長他們打的多有章法，咱們一個沒傷著，可你再看看鬼子，嘿嘿，這才是打仗呢！”趙二順氣定神閑的說著，猛的他回頭盯著李二合，“你小子剛才是故意的是不是？老子現在是指導員，你小子以後再叫連長，小心老子關你的緊閉。”
李二合的那點小心思被趙二順給識破了，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可這樣的打法跟咱們沒啥關係，老是被人家照顧這心裏頭不舒服嘛！”
“我倒是想不被照顧，可我們有那本事嗎？你瞧瞧人家七排，看看人家是怎麽打仗的？以後多學著點。”趙二順最近的思想可是在很快的變化。
山穀裏的炮聲傳的很遠，幾裏外的易雲龍自然聽到了，“看來是四連跟鬼子幹上了，鬼子這炮火很猛烈啊，不知道四連能不能頂得住，通知部隊加速前進！”
此時的魏大刀也沒話好說了，他是老兵，就那一陣子激烈的爆炸聲，任誰也都認為是鬼子炮兵打的，麵臨這樣的炮擊，就是他自詡無堅不摧的三連怕也是很難頂得住。不由得，魏大刀對四連的境地擔心起來。
郝三喜也是一樣，那種擔心的心情溢於言表，不斷的催促自己部隊加快速度。
細川在無名村三角地帶被偷襲後，馬上做出了一個判斷，他立即起草了電報發給了多田大隊，“我部遇到大批八路主力，目前在無名村一帶與敵苦戰，請多田大隊立即向我靠攏，準備與對手決一死戰。”
多田大隊此時正在大柳莊通往無名村的路上慢悠悠的行軍。山裏的夜晚很是涼爽，完全沒有白天的炎熱，雖然夜晚行軍的速度值得商榷，可他不著急啊。可半夜裏通信參謀送來了一份緊急的電報，一看是細川發來的求援電報，頓時大吃一驚。找來地圖一看，細川遇襲的地方距離自己不過50餘裏，於是他當即命令全體部隊加速前進，準備戰時快餐，命令部隊邊吃邊走。同時，他命令手下的河上中隊立即先期出發，緊急向細川增援。
易雲龍帶著一連三連快速的向細川的宿營地接近，可到了地方一看，情況跟他預判的完全相反，是四連在吊打細川，整個細川部隊被四連壓在那塊山穀中的平地上動彈不得，鬼子根本無法向隘口衝擊，那邊有好幾挺機槍封鎖著。鬼子的炮兵和擲彈兵全部啞火，竟然沒有反擊的力氣，這是咋弄的？
“鬼子的炮火怎麽沒有了？這李雜碎是玩的啥名堂？”魏大刀奇怪的說道。
“這還用問？肯定是被李久給端掉了唄。”郝三喜說道。
“可是剛才不是有一陣激烈的炮擊嗎？難道說鬼子的炮彈打光了？”
“你怎麽知道剛才的炮擊就一定是鬼子打的？別忘記了，四連可是把山外的鬼子消滅了不少，他們就不能繳獲鬼子的火炮？”郝三喜白了魏大刀一眼。
“你是說李雜碎那小子連炮兵都有了？”魏大刀吃驚的看著郝三喜。
“七排原來就有，小紅旗本身是胡大叔帶出來的，胡大叔可是炮兵出身！”
聽到這裏，魏大刀直接無語，要知道小東西有這本事，早一步弄到三連多好。
山穀裏的這場戰鬥說不上算個啥，偷襲？伏擊？阻擊？似乎都不是。李久也沒想那麽多，他的第一個目的就是趁鬼子密集宿營的機會，利用自己手中的擲彈筒大量的殺傷鬼子的有生力量，所以，他布置了小紅旗帶著程長工這些人分別從不同角度對鬼子的營地進行了階段性的轟擊，至於小紅旗個人發揮出色，先後打掉鬼子的擲彈兵和炮兵，這是白賺的利息。到底殺傷了多少鬼子，李久無法判斷，不過鬼子沒有采用集團衝鋒衝出隘口讓李久覺得效果應該不錯。
細川不是沒有想過衝出去，可是馬二狗卻攔住了他。馬二狗認為，八路這麽密集的轟擊，說明土八路的兵力不少，我們知道要衝出去，八路也一定算到，所以，那個隘口很可能還是個陷阱。現在皇軍雖然損失很大，可主力尚存，堅守在這裏等待多田大隊前來增援不是問題。八路的轟擊都是擲彈筒，對攻堅沒有多少作用，隻要部隊隱蔽好，完全可以打對手一個反包圍。
細川接納了馬二狗的建議，給多田發出了那份電報，在細川看來，如果能夠在這裏吸引八路主力，等到多田大隊到了以後，重創八路的主力還不是問題，這樣他回去也可以向上峰交代了。
李久沒有想到獨立團主力能夠這麽快的趕過來幫忙，否則，他的作戰計劃絕對不會這樣蒼白，這樣簡單。李久沒有大的目標，就想多殺幾個鬼子，等到了白天，鬼子要是紮堆的向隘口衝擊，玩命的跟自己硬拚，李久就會放這些鬼子一馬，畢竟跟鬼子拚人命從來都不是李久的選擇。
“小丙，我不管你用啥法子，想法子與四連取得聯係。”易雲龍對小丙說道。
易雲龍也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跟在他們身後的多田大隊。
多田大隊是野戰部隊，其裝備不是細川這個守備大隊可比的，至少他們不需要每個士兵點著火把前進，因為，他們的手電筒是配備到班的，而且他們攜帶的電池是充足的。還有一個情況就是多田大隊是白天休息晚上行軍，從體力上說要比細川的那些人強多了。
鬼子不衝鋒，李久也沒有辦法，黑咕隆咚的也看不清下麵鬼子在搞啥名堂，繼續再發射也沒有了意義。於是，戰場上出現了詭異的“停火”。雙方都在等著天亮，天不亮，誰也看不見誰，這仗就沒法打了。
細川判斷對麵的是八路主力主要是基於對方的火力，那些發射說明對方至少有8具擲彈筒，這是個啥概念？說明八路至少有一個營以上的編製，而且還是絕對正規的主力部隊。以他現有的這點人，強行突圍必然損失巨大，而且他的身後還有一個多田大隊，自己跑了，把多田大隊留給八路吃掉，這個責任他負不起。唯一可以解決的辦法就是讓多田大隊盡快的趕上來，兩處兵馬合兵一處，八路要想吃掉自己就難多了，至少在這個山穀裏，八路無法把兵力展開，有再多的部隊也是白搭。細川就沒想想自己，在這山穀裏，他就算是合兵一處後又有多少優勢？還不是展不開部隊？就是多田的炮兵來了，也隻能對著兩邊的懸崖開炮。
整個態勢其實是很詭異和複雜的，隻不過是晚上，雙方都還搞不清楚而已。當天邊出現了魚肚白之後，李久才發現情況有些不對頭。
最先與鬼子接火的是易雲龍帶著的三連，多田大隊的先頭部隊河上中隊在距離細川部隊還有5裏的地方碰上了三連放在後麵的流動哨，於是就開火了。
“怎麽？鬼子出現在我們身後？”易雲龍立即判斷出是多田的部隊到了，“三連，立即去攔截，絕對不能讓鬼子合兵一處。”
易雲龍是用慣性思維做出了決定，其實，這個時候鬼子合兵不合兵意義不大，相反，把鬼子割裂成一段段的，獨立團並沒有能力分頭吃掉。可是他打了那麽多年的仗，幾乎都是使用這種掐頭去尾，分段消滅的戰法。可三連真的能擋得住鬼子的河上中隊嗎？這其實就是去年七連當時出現的狀況。
在不遠的山穀裏突然出現激烈的戰鬥，槍炮聲傳得格外遠。事實上直線距離兩地相距也不過1000米左右。魏大刀打得格外辛苦，可卻也把河上中隊給攔住了。原因很簡單，鬼子沒有火炮支援，隻有3具擲彈筒在那裏給三連找麻煩。魏大刀也知道，眼下這個地形對自己有利，利用地形把河上中隊給攔截在了溝穀裏。
魏大刀勇敢善於肉搏是不錯，這不等於他就是個笨蛋，他的戰鬥經驗可是比趙二順多多了，他知道鬼子有擲彈筒，那是機槍的克星，所以，他幹脆不讓機槍開火，組織班排用排槍攔截鬼子的衝擊。鬼子的衝擊是那麽好用步槍就攔截得了嗎？要是陣地戰，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可鬼子的衝擊並不是向那立陡立陡的垂直崖壁上衝，想衝也衝不上去。鬼子是想衝過這些狹窄的隘口，盡快的通過。這就不是火力能夠解決的問題了，在華北，“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方太多了，從戰國時期，中國人就充分利用這些特殊的地形形成了無數的關口隘口。
河上中隊遇到了阻擊，自然也就刺激了細川，他做了一個非常“英明”的決定，命令自己手下的一個中隊從反向向來路突擊，他要對阻當河上中隊的八路軍來個內外夾擊。
戰場上的形式瞬息萬變，突然一支鬼子衝出三角地帶向來路奔去，就是傻瓜也知道鬼子是要幹什麽了，易雲龍沒有時間去細想，立即帶著一連從隱蔽的地方出擊，對這支不知天高地厚的鬼子進行了伏擊。
細川一看自己派出的部隊竟然被伏擊，這叫他怒火中燒，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