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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戰(5)

  “你還跟我講價錢?反了你了!”易雲龍瞪起了眼睛。


  得,現在是缺德孩子對缺德團長,一對缺德的師徒在這裏叫勁。


  小紅旗的那些坑蒙拐騙的招數絕大多數是從缺德團長這裏批發來的,胡大叔老實巴交的教不了小紅旗這些,隻是把如何用炮的敲門交給了小紅旗。而最失敗的是喬一得。按理說,喬一得應該教會缺德孩子讀書認字,可這小子一看到那些就耍賴胡鬧,五六年下來,缺德孩子認識的字不超過2位數。這缺德團長的文化都是喬一得解決的,可就是偏偏解決不了缺德孩子的認字問題。而小紅旗玩槍的本事則是從一把手那裏學的。一把手管著全團的各種供給,什麽槍都得經過一把手那裏登記後才能下發。還有一點,一把手原來就是個神槍手,對各種槍械那也是門兒清,李久沒來之前,一把手就是小紅旗玩槍的師父。


  小紅旗也不理缺德團長的瞪眼,一把拿過那裝的袋子,想自己背起來,可是太重了,搞不定,還是石頭有眼力見,接過袋子順手就抗在肩膀上了。


  “要想學到本事,吃點虧是應該的,本事在咱這兒,不拿孝敬就是不給!”缺德孩子撇撇嘴,眼皮一翻,“石頭,咱們走!讓團長大叔自己個好好想想。”


  “嘿……這個缺德玩意!告訴你,老子我已經下令調七排回團部!看我怎麽修理你這個小東西!”易雲龍被缺德孩子整的麵子是碎了一地。


  “這個……易團長,我們,我們是不是也可以搭個便車啊,我送2個戰士到七排去,我願意付學費!幫我們也培訓2個擲彈兵好不好?”周大元舔著臉說。


  “嗯!”易雲龍使勁的在嗓子眼裏弄了一下,似乎這樣麵子就找回來了,“你能當家說了算嗎?不跟你們團長請示請示?你拿出那麽多學費,當心孫繼和關你禁閉!那也是我們老部隊裏有名的‘耙子’!”


  “不怕,我們九連是單獨出來作戰的,這個事情我說了就算。”周大元說。


  “既然你們那裏有這麽大的自主權,那我也不攔著,不過你得去找七排長李久,跨部隊收學員這個事情我說了不算,也無法下達這樣的命令,你自己去辦。”


  易雲龍果然是狡猾狡猾的,把矛盾下放,至於缺德孩子要如何敲人家的竹杠……那不關他的事情,他相信缺德孩子會把自己的耙子傳統發揚光大。


  獨立團再一次的打了大勝仗,繳獲了不少鬼子的裝備,最主要的是這幾天食堂的夥食是獨立團建團以來最好的,在戰鬥中打死了不少鬼子的洋馬,全都拉回來了,弄的獨立團這幾天幾乎是餐餐吃馬肉,吃不完的馬肉怎麽辦?胡大叔咬著牙,狠著心,拿出了儲備的食鹽去醃鹹肉,並且讓團裏跟下麵的連長們說,要加大食鹽的“采購”。如果這山溝溝裏沒有了食鹽,那就是有糧食也不行。


  太行山從曆史上來說並不缺少食鹽,早在戰國時期,身居內地的晉國並不缺少食鹽,因為,在晉國的轄區內就有一個巨大的鹽庫“解池”,這是一個麵積達130平方公裏的鹹水湖,其鹽分比海水高六倍,每到夏日,高溫造成湖水蒸發,在岸邊會形成如同雪茸一樣的鹽霜,直到今天,解池還是一個盛產食鹽的地方,在曆史上管這裏產的鹽叫“潞鹽”。這盛產潞鹽的解池就在晉南的運城。正是因為這裏有食鹽,不被東麵沿海和江南列國控製。在整個春秋時期,基本都是晉國在替周天子行使王道,維持了百年之久的霸業。沒有食鹽,晉國拿啥跟別人鬥?就是現在的閻老西也是這樣,由於手裏有食鹽,硬是被他控製了整個山西、熱河、河套一帶。中原大戰是蔣介石、馮玉祥和閻錫山之間的軍閥混戰,戰爭的結果是馮玉祥兵敗下野,可閻錫山卻憑著山西的地利,憑著自己手上有煤有鹽,輸了也沒倒台。可以說,閻錫山是辛亥革命之後能夠保存實力最久的軍閥之一。


  八路軍到了太行山之後,不光是麵臨著日軍的物資封鎖,同時也麵臨著國民黨的物資封鎖,就在身邊的這個大鹽池也在3個月前被鬼子占領,因此,在太行山的八路軍,缺少食鹽的嚴重性甚至超過了糧食。


  七排被臨時調回了團部,還是住在他們自己弄的那個土老財的院子裏。現在是排級單位了,增加了不少人,可那土老財家的地基很大,無非是再臨時搭建幾個房子而已,對此,李久沒意見,團部也沒有意見。


  總結會還沒有開,缺德團長就把二連長和七排長叫到了團部,“劈頭蓋腦”就是一通狠批,“有組織無紀律!”“不按領導的布置去做!”“打了幾個勝仗就翹尾巴!”“重大情況不報告……”說白了,就是那天晚上沒按照他的意思打。


  李久知道團長這是因為沒有全殲細川部隊而惱火,可這能怨得了自己嗎?官大一級壓死人,李久不吭聲的站著。許東山更是老油條,他知道團長說的那些沒有一條能跟自己沾邊,可團長願意說就說唄,反正自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仗打贏了,連裏的裝備換成三八大蓋了,這比啥都強。


  事實上也是如同許東山想的那樣,這一仗,看似團長指揮,“大兵團作戰”把鬼子給搞了個屁滾尿流,可是最後打掃戰場的時候缺德團長才發現落的實惠不多。大島中隊被消滅的2個小隊,是二連和七排利用車輪戰術把鬼子給弄沒的,這部分繳獲歸了二連和七排,七排不要三八槍,他們自己都多,於是,二連撿了大便宜。二連把換下來的七九子彈都給了七排,還給自己增加了3挺歪把子,現在二連也是機槍到排,一水的三八大蓋和歪把子。先跑的那兩個連的偽軍,被周大元占了便宜,清一色的七九步槍歸了新一團九連,小紅旗就從周大元那裏弄回了1200發七九子彈。鬼子大隊人馬跑的時候,扔下了不少和子彈,槍就沒扔多少,一連和三連看著殺的熱鬧,可打掃戰場下來,撿到的三八大蓋也不過40多支,2挺歪把子全被小紅旗的給炸得不能使了。一些鬼子罐頭和帳篷啥的倒是弄了不少,可實惠不多。這能讓憋著勁想過癮的缺德團長心裏氣順嗎?

  於是,下令李久關三天禁閉,閉門思過。


  許東山由於單位特殊,責成指導員回去給予嚴厲的批評,要在連黨支部的會議上做檢查,檢查要送到團裏來備案。


  團長這也是趁著政委到軍分區去送糧食和匯報工作才敢在家裏“大發雄威”的,反正現在他這樣做了,政委回來能說啥?不給這些兔崽子們點厲害,將來還不定玩什麽大的行動不打招呼呢!這個風氣必須刹住。


  九連打了勝仗,回去自然有得吹,孫繼和一聽九連又撈著便宜了,這心思就開始活泛起來。沒法在那個地區多放部隊,幹脆就讓九連成為了一個加強連,生生的又給九連補充了一個排的新兵。好嗎,現在周大元手上有了齊裝滿員的四個排,這在新一團也是蠍子拉屎,獨一份了。


  獨立團在五裏牌的戰鬥影響深遠,這一點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


  首先,由於獨立團展現出來的高超戰鬥技巧和戰鬥能力,讓細川原來準備的夏糧搶奪計劃胎死腹中。璋德縣的鬼子已經沒有力量再組織對夏糧的搶奪和強征。這不光是反映在鬼子的兵力不足上,就是想在縣城再組織一定數量的大車隊都有困難。這一仗,前前後後讓鬼子損失了各類騾馬近百匹,弄的當地拉腳的現在隻能使用毛驢而沒了馬車。其次,蘭封會戰時,蔣介石喪盡天良的在花園口掘開了黃河大堤,以為可以阻擋日軍南下攻打武漢。結果使豫、皖、蘇三省超過1200萬百姓受災,使數百萬災民流離失所,死亡的百姓更是不計其數。當時湧向璋德縣城的災民就有幾十萬,如果鬼子在璋德縣城的兵力足夠多,那麽對這些災民的殺戮就不可避免。由於細川被困在五裏牌,縣城裏的日軍守軍不超過2個小隊,這就使大批的災民逃過一劫。他們或投親靠友,或在璋德縣的一些地方滯留下來,好過他們繼續流浪和逃荒。第三,天災和人禍的共同因素促使了璋德縣地下抗日組織的大發展,也使許多鄉村的農民、士紳從觀望變成了堡壘戶,柳林鎮的那些富戶無不為八路軍叫好,都下定了決心要在八路軍的領導下與鬼子周旋。


  璋德縣獨立團的戰績和做法,通過不同的渠道傳到了太行山根據地,從總部到下麵的軍分區和旅部都很重視,這也是喬一得後來在軍分區多待了2天的原因。雖然他對具體的戰鬥過程不甚了了,可糧食和一些特殊的戰利品實實在在的送到了分區,這不能有假。為此,軍分區首長特別表彰了獨立團。可惜,這一切缺德團長都不知道,還把李久給關了禁閉,反正他沒打舒服那就不能讓李久舒服。


  錢屸這幾天也是超級的忙,政委不在,一些抄抄寫寫的事情就都歸她了。還有不少偽軍俘虜兵要加入八路軍,該搞的甄別工作不能馬虎。


  錢屸也不完全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從回來的戰士和幹部的嘴裏,她多少聽到一些關於七排的事情,似乎這一連串的勝利都與七排脫不了幹係。當她聽說李久被團長關了禁閉的時候,也覺得是要把這個混蛋的傲氣殺一殺,否則,這個家夥就牛上天去了。本來還想找個時間去跟那個混蛋談一談,怎麽說新黨員也該向組織做思想匯報吧?可是手頭一忙就把這茬給忘記了。


  李久倒是不在乎,關禁閉算個啥,不正是照顧自己睡覺嗎?這幾天可是把他累壞了,一到禁閉室就蒙頭大睡,就連晚上小東西過來給他送飯都沒醒過來。


  晚飯的時候,胡大叔把缺德團長叫到自己的屋子裏,炕桌上擺著一大碗紅燜馬肉,香噴噴的,還有兩個農村喝酒用的土碗,四個雪白的大饅頭,都冒著熱氣。


  “老班長,你這是要我搞特殊化?”缺德團長聳聳鼻子翻眼看著胡大叔。


  “這是我自己掏津貼費弄的,酒是從村子裏的老田頭那裏要的,不白拿,就著這馬肉咱們哥倆少喝兩口,咱們這不算是犯紀律。”胡大叔解下幫廚的圍裙招呼缺德團長上炕,“作為團黨委的一名委員,我有些話要對你嘮叨嘮叨,你別嫌煩。政委走的時候布置的任務,本來還要叫上一把手,可他現在實在是忙不開身。”


  “老班長,我知道我對李久嚴格了點,不過我首先聲明啊,那不是報複,是給他提個醒。”缺德團長知道胡大叔這是有的放矢,找自己估計是為關李久禁閉的事情,於是就來了個先發製人,“你說說,搶鬼子糧隊,打鬼子伏擊,這麽大的事情,他們下麵的幾個兔崽子愣是把我給晾在外麵,我不來點狠的,今後這兵還咋帶?你說是不是?三大紀律第一條就是一切行動聽指揮嘛!尤其是昨天晚上,我明明命令他們配合我們團主力淩晨對鬼子營地進行突襲,可李久那小子,硬是在12點的時候就炮擊鬼子,這不是給鬼子報信嗎?所以,我不能饒了他!”


  “事情我都聽說了,二連長許東山走的時候跟我全都匯報了。要是按照你的打法,有可能也能獲得勝利,可咱們團部的衛生隊裏恐怕就要傷兵滿員了。”


  胡大叔不買缺德團長的賬,該怎麽說還是怎麽說。


  “李久是剛剛加入八路軍不久的前東北軍人員,你這樣小肚雞腸的對人家,這符合我們黨的政策嗎?何況人家非常注重協調,幫助二連打了大勝仗,幫助你們解決了鬼子分兵的問題,最後還幫助你們追擊鬼子壓製鬼子的火力,對這樣的事情,你橫挑鼻子豎挑眼,像個啥?你自己說。”


  胡大叔是缺德團長當兵時的班長,是胡大叔一點一點帶出來的,在老班長麵前,缺德團長沒有底氣。自己的那點小心眼讓老班長看的清清楚楚。


  “政委不在,你就一手遮天了?你下達那樣的命令的時候,為啥不問問清楚?要是李久真的要破壞你的戰鬥計劃,他用得著來回跟拉鋸似得滿山跑的腸子都快斷了?我看你是打了幾場勝仗後騷包了,好了,話我說完了,該怎麽弄你自己決定,現在,喝酒!”胡大叔說完舉起了酒碗,一仰脖,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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