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火力第一(1)
“真是主力的作風!我代表獨立團向你們致敬!”李久還沒有開口,錢屸居然就“挺身而出”的向周大元敬了個軍禮,“如果要打鬼子,我們雖然人少,但是,我們願意跟你們一起打,這夥鬼子跟了我們很久了!”
沒有這樣二百五的,錢屸整個就是個軍事上的外行,哪裏有這樣上杆子去加入人家的戰鬥序列的?李久心裏那個別扭啊,可是也沒法子,總不能當著兄弟部隊的麵跟錢科長掰扯吧。李久心裏這麽想著,臉上的顏色自然就不好看了。
“要打鬼子好啊!不過,我們可不是隸屬於新一團建製的,沒有接到上級的命令,班長恐怕不好執行啊!”小紅旗是門清,趕忙出來表態。
“難道我不是上級嗎?”錢屸轉身向缺德孩子瞪眼,她總算明白為啥有人管這小鬼頭叫缺德孩子了,“現在我命令七班協助新一團九連打鬼子!”
李久還在站在那裏不吭聲,作為職業軍人出身的他,明白錢屸這下達的就是亂命,既不合法也不合理,可他不想當著周大元的麵頂撞“錢科長”。
“你不是軍事領導,不能下達這樣的命令!”缺德孩子不依不饒,他才不給錢屸留麵子呢。
小賈是理解久哥的難處的,團長和政委給七班的任務是確保“錢科長的安全”,而不是尋機作戰,所以,他悄無聲息的上前半步站到了李久的身側,用這個法子支持班長。銅鑼不知道是咋回事,不過見小賈上前半步,也跟著上前半步站在了李久的另一邊。
哈喇子卻是另外一番心思,他想打鬼子。自從進入七班,他是寸功未立,抗著別人繳獲的三八大蓋,還有滿滿的子彈,不打一下心裏不舒服。於是他站出來說道,“我們應該嚴格服從上級的命令,現在,錢科長是我們這裏職務最高的,我們應該服從她的命令。”
得,仗沒有打,小小的七班就發生了“內訌”,看得周大元都樂了。
“我們連剛剛結束了冬季整訓,現在是齊裝滿員,不缺你們這幾個人。這次出來就是鍛煉隊伍的,這一帶本身就是我們兩個部隊轄區的結合部,我連奉命駐紮在距離這裏30裏的靠山村,這裏的安全也直接威脅到我們,不打一下不行啊!都說鬼子很厲害,我就不信邪,鬼子也是兩個肩膀一個腦袋,挨上一槍照樣活不了!我就不信我一個連打他一個小隊還能有問題!你們就到那邊的山頭上去看我們打好了,就當是現場觀摩。”
說完,周大元向錢屸敬禮,轉身帶著自己的通訊員走了。
太沒麵子了,這臉被打得啪啪的!錢屸還想去找周大元說說,卻被小紅旗給拉住了,使勁的向她使眼色。此時的李久麵朧嚴峻,似乎在想著什麽。
“七班長!我宣布回到團部關你三天緊閉!”錢屸氣得臉都綠了。
“是!”李久沒有辯駁,老實的答應道。
要是李久辯駁一下,錢屸心情也許會好點,可偏偏李久不說話,就答應了個是,這讓錢屸的怒火沒地撒出去,狠狠的瞪了一眼李久,小聲說聲“一個怕死的逃兵!”轉身就向山路走去。
聲音雖小,可在場的人都聽見了,哈喇子和銅鑼沒啥反應,可親眼見過李久殺鬼子的小紅旗和小賈卻是氣的滿臉通紅,正準備追上去理論被李久拉住了。他揮揮手默默的帶著七班跟著上路。對於說自己怕死李久不否認,這麽多年的軍旅生涯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不惜命的軍人是無法打擊敵人的,那是莽夫之勇。他也不在乎別人說他怕死,在他看來,死已經他經曆過最多的事情,怕或者不怕都說明不了什麽問題。現在他擔心的是九連能不能打得過對麵的鬼子,對於鬼子的戰鬥力,這群人裏沒有人能比他更了解的。
來到對麵的山頭,九連布置的伏擊陣地就在眼前,看著那些士兵的裝備和戰術動作,李久心裏就打鼓了,這,這就是一群毫無作戰經驗的新兵嘛,用他們去伏擊鬼子一群具有戰鬥經驗的老兵?全連隻有一挺輕機槍,還是歪把子,這後果……李久不敢想下去了。
“銅鑼,哈喇子,你們兩個等會要幫我壓子彈,我們恐怕得幫幫他們!”李久想了一會後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突出的山崖,“我們在那裏建立一個火力點。”
“怎麽?你又要參加戰鬥了?”錢屸的眼角露出了譏諷的笑意,她斷定是李久看到有便宜可占,準備分人家的勝利戰果。
李久沒有理她,而是對小紅旗和小賈招招手,“你們兩個到那個點構築一個簡易的工事,至少要有三個可以射擊的地點,小賈負責給小紅旗壓子彈,準備好槍支。小紅旗,你要瞄準那些舉指揮刀的軍官打,還有就是對方的機槍手、擲彈筒手,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在一個地方禁止連續開2槍。明白嗎?”
“明白!”小紅旗和小賈異口同聲的答道。
安排完這些,李久才走到錢屸的麵前,“我就這幾個兵,現在全都分配了任務,我希望你在這裏好好的呆著,不要亂跑,等一會戰鬥打響後什麽都有可能發生,我希望我的布置用不上,可一旦用上了,你不要回去把詳情向上報告。”
“向上報告?為什麽?參戰的命令是我下達的,我負責!”
“你不是軍事幹部,無權下達什麽參戰的命令。”李久表情嚴肅的繼續說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李久有些猶疑是不是要說實話,他用那深不見底的憂鬱眼神看著錢屸,“我知道你的覺悟很高,黨性很強,可是,有可能就會因為你的報告讓周大元受到影響,所以,我建議你……盡可能的少說。”
“你什麽意思?難道你懷疑周連長會打敗仗?”錢屸還是聽出了李久的潛台詞,“人家新一團可跟咱們獨立團不一樣,是老紅軍的底子。”
李久緊泯著嘴唇,似乎有話不敢說,那樣子就像是便秘拉不出來那樣的難受。
“有話就說!別弄得那個樣子,我看著都討厭!”沒人的時候錢屸對李久真的沒有好臉色,“別以為就你會打仗!周連長也是從戰鬥中打出來的!”
“那好吧!你在這裏注意安全。”李久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
回到機槍陣地,李久開始測距和調整機槍的標尺,然後仔細檢查彈匣裏的子彈。銅鑼對現在自己的位置很滿意,不用頂著彈雨跟對方硬打,裝裝子彈這活自己能幹,他也知道,老大是那種打不過就跑的主,他不擔心會死扛。
哈喇子卻是不滿意,雖然他知道自己的槍打的不夠好,班長是不會輕易叫自己浪費子彈的,可是他還是不理解為啥班長把機槍陣地設置在距離主戰場這麽遠的地方,這能打到對麵的鬼子嗎?見班長的情緒不高,哈喇子就沒話找話。
“班長,咱們為啥要在這裏設置陣地啊?這裏離那邊的戰場有差不多一裏地呢!就是想打咱們怕也打不準吧?”
“你沒看到九連的那些戰士都是新兵嗎?全連就一挺歪把子機槍,你覺得他們對付得了鬼子那個小隊?鬼子的一個小隊有近五十人,三挺機槍,還有一個擲彈筒班,我擔心他們頂不住鬼子的硬打,到時候肯定要後撤到我們的腳下,那個時候咱們開火,幫他們一把。唉!九連的火力太弱了,還要用這樣的法子打,占不了便宜的。”李久對哈喇子說道,“你們今後隻要活下來,打仗一定要動腦子,現代戰爭光是靠‘萬夫不當之勇’是沒用的,靠的是火力!”
哈喇子似有所悟的點著頭,咬緊著嘴唇,他明白班長說的“新兵”含義,那是意味著這一場伏擊戰又會有不少新兵被打沒了。上次在槐樹村跟三連打的那一仗就叫他印象深刻,三連好不容易招來的新兵,第一仗就沒了大半……
錢屸此時可不像李久那樣悲觀,居然掏出一個筆記本,拿著筆準備寫點東西,類似戰場報道那樣的東西,雖然是獨立團政工科負責情報政工工作,可畢竟出身於知識分子階層,舞文弄墨是他們的天然屬性。她靠在一顆樹樁上,冥思了一會就開始“奮筆疾書”……
沒過一會,九連就與鬼子小隊接上火,周大元是下達把鬼子放近了打的命令,可是新兵裏總會有幾個緊張的人,距離老遠就開了槍,還沒打著敵人,把個周大元氣得直罵娘。
鬼子都是從一群老兵,槍一響立即散開,三挺機槍也擺開了陣勢。鬼子豬頭小隊長拿出了望遠鏡四處張望。豬頭小隊長一開始還以為是他追逐的目標又放冷槍,可當他從望遠鏡裏看到對麵山坡上林立的槍管時才發現是碰上了土八路的大部隊。也是周大元的部隊訓練不到位,打伏擊竟然被對方發現槍管,這還有個是隱蔽性?於是伏擊變成了陣地戰。
一接火,雙方的戰場素質差異就顯現出來,周大元的部隊守住陣地,幾乎全部開火了,鬼子很容易就判斷出了哪裏是主陣地,哪裏是策應陣地,三個分隊的鬼子,一個頂在正中,距離200米的地方,利用2挺機槍吸引九連的火力,在這個距離上,不是優等射手是很難打倒鬼子的,可自己的步槍又被鬼子的機槍壓製的抬不起頭來,當九連的那挺機槍開火後,鬼子的擲彈筒就響了……戰鬥僅僅打了十分鍾,周大元就感覺情況不對了,他也發現鬼子的另外兩個分隊的鬼子正在向他們的陣地側翼包抄。
鬼子的步兵戰術其實很簡單,就是正麵吸引敵方火力,采用二麵或者多麵包抄。遇到火力猛的對手,他們的山炮、擲彈筒就會過來招呼,往往是沒用多久,對麵的敵手就被打啞了火力點,他們的包抄還沒有合攏,對手就會撒丫子跑。鬼子就是靠這一招,仗著武器好,火力猛的優勢,用這簡單的招數多次打得國軍無還手之力,淞滬會戰,國軍傷亡近30萬人,而日本鬼子的傷亡不足6萬人,可見鬼子的步兵有多強悍。
周大元不傻,發現自己的部隊打不下去的時候立即下令想後撤,脫離接觸再說。現在,九連已經傷亡了20多個戰士,唯一的機槍也被鬼子的擲彈筒給打壞了,這樣下去……坦白說周大元有些輸不起啊,部隊打光了,還拿什麽打鬼子?
不能不說周大元臨機應變的速度很快,可是鬼子也不傻,他們在遇到一些零星的抵抗時基本上都是這樣,在他們進入到華北山西的時候,那些晉綏軍、國民黨的雜牌部隊等等基本上是一觸即潰。所以,這個小隊的鬼子很囂張的使用了擲彈筒攔阻射擊,提前向九連撤退的路線轟擊,鬼子的打算也很簡單,就是攔不住也要撕下對方一層皮來。
擲彈筒的威力有限,最主要的是擲彈筒的射擊距離有限,要想控製住九連的撤退路線,鬼子的擲彈筒就得跟隨步兵向前移動,當鬼子的擲彈兵打了一輪後就扛起擲彈筒向前推進,就是這個推進給他們帶來了滅頂之災。
“哈喇子,你去告訴周連長,讓他們向我們守著的這條路撤,我們會掩護他們!告訴他,部隊不能亂跑,越亂傷亡就越多。”
突然李久有了個新的想法,他讓哈喇子的傳的話是話中有話,就看周大元能不能聽出來。李久是想等鬼子追到自己這裏的山崖下,突然開火,打鬼子一個措手不及,他是從上向下打,鬼子的機槍就是還擊也是從下向上,受地球引力影響,他們的子彈都會偏低,至於鬼子的擲彈筒……就是小紅旗拿不下來,他手上的機槍也會在第一時間把那些擲彈兵打掉,剩下鬼子的步兵就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