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樸實無華
日升日落，終於到了試煉前夕。
秦大哥和落月在房裏給兒子準備出行的行李。
“這次出行最多能帶幾斤東西來著？”洛月問道
“兩斤”正在一旁優哉遊哉的秦大哥回答道。
“能放得下啥啊，你就別操心了”
洛月看著滿床的用品發了愁。
最終給他放了一斤的幹糧，半斤常用的草藥，
半斤水，又將那身為這次試煉特製的衣服翻來覆去的檢查。
直忙活到半夜才歇下。
洛月最出名的就是手工，十裏八鄉挑不出來一個比她好的。
她做活利索，又快又好，
常常有人慕名從老遠過來請她幫忙做件衣裳。
要價不高，但是限量。
賺來的錢補貼家用夠了。
翌日，天還沒亮，各家各戶的燈已經亮了。
更有早些的已經互相串起門來，相互招呼著出發了。
由於與無名島相對的那個位置是懸崖，他們過去還要繞路。
試煉是漁民們難得休息時光。
為了保障孩子的安全，在孩子上山的時候，大人是要在各個險要的地方值守的。
保衛工作是自願參加，但是一個村裏的多少沾點親戚。
我家孩子上山叫上你幫忙，你家孩子上山叫上我幫忙，
而且試煉過程中時不時會出現一些趣聞樂事。
久而久之，試煉成了整個漁村的盛會。
值守的大人要早一點出發，早早的就已經分好了組，
到崗後發信號，聽到信號後才會組織孩子們上山。
孩子們可以直接從懸崖的小路下去，有專門的漁民會開著大船過來接應。
礁石的範圍沒有多寬，但船也靠不了岸，
孩子們隻要遊過一小段距離就可以了，
孩子的父母兵分兩路，一路在這邊送行，然後自己劃船去島上。
一路早早的出發在島上值守。
從坐上船開始，孩子們就得靠自己了。
一路上，憂心忡忡的有，懶懶散散的有，胸懷大誌的有，
圍成一圈吵吵嚷嚷的也有。
“帶了嗎”秦天昊問。
“帶了”洛海生露出了一把砍柴刀。
“帶了”玉臨風露出一捆兩指粗的繩索。
“帶了”洛石頭露出一袋子幹糧。
“好，這次我們一定能夠大獲全勝！”秦天昊的嘴角溢出藏不住的笑意。
遠處的小辣椒默默注視著這一切，她跟這群男孩子不熟，
看到他們又是刀又是繩子的，
腳底生寒。
腦海裏冒出了很多過不了審的畫麵。
“得叫大家注意點才行”小辣椒自言自語道，
檢查了下自己的海螺，默默握緊，怪不得娘親要我多帶幾個海螺，
但是這種情況，應該帶爺爺才對，可惜爺爺太重了，
背包放不下。
各處的信號一響，村長和先生清點信號數量，樣式沒有問題後，
簡單交代了一句就讓大家上山了。
秦天昊一行人作勢走了一段路，就開始兵分三路。
這可讓跟在後麵的小辣椒發了愁。
秦天昊跑的太快了，洛海生那邊有兩個人，真出了事自己跑不掉，
最穩妥的辦法，還是跟著小霸王靠譜。
這小子不像好人。
秦天昊一路向南，邊走邊看，
不出意外的話，南邊光照充足，應該更適宜植物生長。
沿著小路越走越深，到後麵連路都沒有了。
他掏出上衣口袋裏的指南針，
喝了口水，繼續往前。
似乎是走的時間長了有點累，恍惚間他看到眼前有顆參天大樹。
向四處延伸的枝葉把陽光切割成斑斕的光影。
他實在走不動了，靠著那棵大樹，想喝點水補充點精力，
一陣微風吹來，樹枝上隱隱有藍色的小花搖曳著身姿，
水壺掉在地上，水灑了一地，人已經沉沉的睡去。
水漸漸滲入，周圍的生命似乎發出滿意的囈語。
“啊！！！”夢中的秦天昊正從太空中砸向地球，
看著那顆蔚藍色的星球由遠及近，內心惶恐萬分。
腦子一暈發現自己正站在熟悉的小時候常去的集市上，
在集市上走著，好像一切都很熟悉又很陌生。
遠方有人在吆喝，圍著一群人，走近一看那個老婦人，
一身漁村漁民的裝束，與周圍格格不入。
正拿著一把還魂草叫賣，
“卷柏10元一斤，10元一斤，有人要波？
來看下咯，見水就活好養的咯”
被這畫麵驚到的秦天昊想，這TM一定是在做夢吧，
趕快醒趕快醒。
一陣頭暈腦脹後，他看見自己這個在一個山洞裏，
他朝著有光的那個方向一直走一直走，
腳下的石頭咯的生疼，
不知怎麽就走到洞口，
被突然的光線晃到了眼睛，他捂住自己的眼睛，
但是腦子裏還是出現了短暫的空白，昏昏沉沉過後，他觀察四處的環境，
發現自己腳底是望不到底的雲層，雲海翻滾，
周圍仙氣繚繞，秦天昊的腳已經在發抖，
這要是摔下去，估計得好久吧。
手緊緊扶著洞沿，手上有微弱的觸感，他回頭一看，
大片大片的還魂草在這裏長著，他往遠方看去，發現這裏全都是還魂草。
震驚中，他猜想自己一定是在做夢，要趕快醒來。
暈暈沉沉的感覺再次襲來，他還在那棵參天大樹下，
這總不是夢了吧，此地有妖，不宜久留。快走快走
他飛快的收拾行李，往遠方跑去，跑來跑去好像沒有盡頭.……
“無悔，看你給人娃造的，腳都給他按青了還醒不來”
小小的房間裏，胡子拉碴的一男人站在床前看著昏迷的秦天昊，
衝遠處的仙人道。
那仙人真真的是仙風道骨，飄逸的頭發用玉簪高高挽起，一身道袍隨風輕輕擺動。
手裏拿著一把拂塵，如白玉般的臉襯得他的氣質更加溫潤。
果真是仙人。
“不必驚慌，幽蘭隻會讓他睡上一會，隻要他在夢中不掙紮，半個時辰就能醒來”
昏迷在的秦天昊，“啊！這是哪裏
啊！怎麽跑不到盡頭~
啊！這是什麽？
啊！啊啊！啊啊啊！”
日漸西沉……
日出東方……
“你還有什麽話說”無問看著石化中的無悔。
“得得得，拿去拿去”一顆藥丸緩緩飛向秦天昊的嘴裏。
輾轉半刻，秦天昊悠悠轉醒。
無悔仙人已經擺好了姿勢，等著秦天昊對他千恩萬謝。
在秦天昊睜開眼睛的這一瞬間已經想好了扶起他的台詞和姿勢。
但是，秦天昊睜開了眼睛，掃視了一圈房間，
又閉上了眼睛，
喃喃道“啥呀，這啥劇情，不來了不來了，累死我了”
隨後沉沉睡去。
無悔仙人有那麽一瞬間楞在原地，
頭頂似乎飛過一串烏鴉，又似有枯葉伴隨微風飄下。
無問仙人懟著秦天昊觀察了一番，把了把脈，又探了探鼻息，
確認秦天昊沒有大礙後，
這才給秦天昊掖了掖被角，轉身將無悔仙人揪出門。
“你說你啊，這人咋扣扣搜搜的，你差那麽顆仙藥嗎？早拿出來不久完事兒了
看人娃給你造的，差點沒嗝屁咯”無問仙人衝無悔仙人道
“你種過仙草嗎，煉過藥嗎，耗盡過靈力嗎，
感受過前功盡棄的悲傷嗎，見識過仙藥練成的喜悅嗎，你什麽都沒有，
每次聞到味的時候就過來搶劫，不是說要試毒，就說自己重病纏身，
你能不能放過我，也放過我的藥”
無悔對著無問的臉一字一句道。
語速越來越快，語氣越來越重，離無問越來越近，似乎要把他撕個粉碎。
“你瞎說，不就三顆還魂丹嘛，看給你氣的。”無悔撇了撇嘴道。
“三~顆！還魂丹！！不知道那是啥嗎？
你記得上次你癱在床上人都以為你要升天的時候吃了什麽嗎？
就一顆還魂丹，就這還讓你仙力上了整整一個級別。
你知道煉這個丹藥要花費我多少精力嗎，
懷裏還揣著一顆吧，還來！”無悔變得更加凶狠了。
“哈哈哈~誒~你看你這座仙山，
可有不少寶貝吧，
光是門口種的那幽蘭，可稀罕著呢，
老兄啊，你這塊寶地，放眼洪荒都沒什麽人比得過你啊”
無悔打著哈哈轉移話題。
“那可是，我這什麽沒有，飛的，走的，活的，死的，但凡能入藥的，我這都有，”
無悔洋洋自得道。
“那是，都是你打理的好，否則這再好的靈地啊，都是一座荒山，
哪有現在這欣欣向榮的派頭啊”無問仙人趁機拍馬屁道。
“哼，說吧，要什麽”無悔仙人一副高人模樣道。
“哪有的事，就好久沒見你了，想來看看你”無問仙人一臉諂媚。
“哦~這也看過了，記得門在哪吧，就不送你了，
對了，順便把撿來的那小子帶走”無問仙人作勢要走。
“誒誒誒，敘敘舊嘛，敘敘舊。
這，師兄我最近聽說這世上有一種仙草，
用來釀酒，每日一杯，不僅助眠還可強健體魄，
名喚，這個名喚--冽梅”無問仙人道
“嗬，你怎麽不問我要砒霜蛇毒，用冽梅泡酒，虧你想得出來，
還不如直接跳海，一了百了，還能給海底的魚兒添點點心。
”無悔仙人嘴上說著惡毒的話，一遍拽過無問仙人的手給他把脈，探視經脈。
半晌間，無問仙人的眉頭越皺越緊。
“你被人打了？
這什麽情況，竟破敗成這個樣子？
老實說你是不是強行突破了，上次不是交代過你了嗎？
還魂丹可助你恢複靈氣，修複經脈，但僅僅隻是將你的經脈破損的地方糊上。
經脈已經沒有擴張或者收縮的可能了，你的修為不可能再進一步，也不能落下一步，
否則經脈必損。長此以往，神仙難救啊”無問仙人歎了口氣，緩緩道。
“我遊曆時聽說有人修煉了一種功法，擁有三千金丹，
可以越級打怪，隻要挨打就行，打的越狠修為越精進”無問說著說著，露出憨厚的笑容。
“所以你四處挑釁？”無悔一臉不可思議。
“嘿嘿，那沒有，我找了個靈力充沛的角落重塑了肉身，
而後服下還魂丹，讓它的靈力與我的靈力融合，變成我自己的力量”
無問一臉風輕雲淡的樣子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
“重塑肉身，用的是天雷吧，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達到這個地步的。
你真是瘋了，竟然找雷去劈自己”無悔道。
“效果還行”無問道。
“還行，還行！你不內窺的嗎？這叫還行？修為散盡，
全靠這還魂草的仙力撐著，等這仙力散盡，你就是個資質平平的凡人了。
連長生都可能做不到，當初咱倆入山門時尚有恩師教導，門中也有數不盡的資源，
如今靈氣匱乏，各處寶地都有人占了。你要如何自處？
更何況，一旦這仙氣與你自身的靈氣相斥，你便是百死無一”無悔道。
“師弟啊，你癡藥，我癡劍，如今劍毀，人也隻剩一副皮囊，
不能修煉，是我心中的痛，
這世間百態，生生滅滅，循環往複。
這麽多年我四處遊曆，
見山想挖礦，
見水想磨劍，
見人想切磋，實在是，欲罷不能啊，
人固有，不是，仙固有活不下去，，”無問話未說完，就被無悔打斷
“停停停，你可打住吧，慢慢修煉吧您咧，我這啊，沒地兒招待，對您不住”
到這會無悔仙人算是反應過來了，就是想蹭吃蹭喝唄，得，
自己救了人還得好吃好喝供著養著。自己年底可要出門一趟，
聽出雪山上有上古絕跡的雪蓮現世，這一趟自己非走不可，
把這個瘋子留在這裏，自己辛辛苦苦打理的仙山非要被謔謔光不可。
仙山變禿山，這事他又不是沒幹過，想當年，那門派裏的仙山不久被眼前這個男人謔謔了嗎。
說來好笑，當時門派內組織上山取寶，能拿多少拿多少，一共5座仙山
門派內的兄弟都是意思意思，費盡全力去取幾件自己青睞的幾件至寶，
留點後路給後麵上山的師弟。
這家夥是真的實心眼，不知從哪得來一個乾坤袋，上山就開始掃蕩，
所到之處掘地三尺，寸草不生，速度極快。
偏這家夥修為極高，在座的加起來都打不過他。
有眼快的趕緊喊老師過來，這還得了？
等到老師趕到的時候已經有一座仙山，禿了。
“叫你來采藥，沒叫你犁地”老師的聲音充滿了壓迫感，
在他附近的人被這強大的氣場壓倒在地，其中包括無悔仙人。
而後，無悔仙人眼睜睜的看著無問仙人，艱難的爬行，
將旁邊的那座仙山徑直收入囊中。
至此，5座仙山變成了4座。
老師們痛心疾首，罰他辟穀一年，他開開心心的就去麵壁辟穀了。
又罰他去那座禿山上種藥，
種到整座山恢複生機為止。
他在那座山上修了個小房子，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日子舒舒坦坦。
不知誰出的餿主意，繳了他的劍，這下好了，一日不到，便來認錯。
後來劍被封了三年才還給他，
在沒有劍的日子裏，他終日思念，
每每談及自己的劍，總是淚流滿麵。
但是乾坤袋中的仙藥還是留了下來，老師們生氣歸生氣，但還是很講信用的，
說隨便拿，就隨便拿。
取了仙山這件事傳出後，經常有關係好的同門到他那借草藥，
甚至藥理課的老師都懶得準備草藥了，直接現拿。
哪怕老師去另一個山門講課，還會叫同門飛過來拿。
門內的長老煉丹時也搶著要他過去，美其名曰看中他的資質，
要給他開個小課。
去過幾次後覺得乏味的緊，就叫無悔仙人帶著自己的乾坤袋過去，
反正長老見來人無論是無問還是無悔，都隻是問一句“藥帶了嗎？”
回答帶了就好了。做好一個樸實無華的藥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