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毀了我的一切
“……”女人別說轉頭,連聲音都沒有一絲,那種呆滯的模樣像極了沒有靈魂的木偶一般
護工並不在意,照顧了對方不短時間的她,是知道她的習慣性的,女人現在是神遊天際的,因此把聲音稍稍地提高一點連連的叫了幾聲,“於阿姨,於阿姨——”一直等到女人轉過頭來,她才說道,“您該吃藥了。”
又是過了好一會,於敏這才遲鈍的點點頭,“哦……”
護工見女人點點頭,這才小心的扶著她站起來,慢慢地離開。
“那是……”靜靜地站在一旁看了許久的羅雲裳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一定是她看錯了或者是認錯了吧,可是她心裏也明白這是絕對不可能的,“白白……”羅雲裳翻身緊緊地抓住季白白的手臂,“怎麽會這樣?”
即使經過了一再的確認,可羅雲裳還是無法接受那個蒼老瘦弱,形容槁枯的女人是她記憶裏溫婉美麗的媽媽。
季白白望著羅雲裳,她其實很理解羅雲裳心中的難以置信,要不是因為現在的於敏跟六年前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大到讓她這個幾乎每個星期都來的外人都震驚到難以接受,她又怎麽會不放心羅雲裳一個人來呢。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媽媽她……”她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即使羅雲裳的話沒有說完,可是季白白還是知道羅雲裳想問什麽的,她無意在隱瞞羅雲裳,更何況那也是瞞不住的事情,季白白歎了一聲說道,“當初於阿姨危在旦夕,所以法院並沒有判決兩人離婚。羅叔叔也沒有在堅持,所以兩個人的婚也就沒有離成,隻不過等到於阿姨好了一點之後,就被送到了這裏。雖然有護工的精心照料,但是無奈於阿姨的心病太重了,時間長了就變成了這個模樣。”
“……”羅雲裳聽完簡直不知道自己可以做出什麽反應才好。
季白白看了一眼傻傻地愣在原地的羅雲裳說道,又是歎了一口氣說道,“別多想了,我們去看看於阿姨吧。”
“恩。”羅雲裳沒有拒絕。
療養院的房間本來是兩個老人住一間的,隻不過於敏的情況特殊,加上也沒有人願意做她的室友,因此隻得安排她住在一個較小的房間裏。
羅雲裳跟季白白到達的時候,護工正在耐心的哄著於敏吃藥,她看到站在房門邊的季白白立即笑著打招呼,“季小姐你又來看你阿姨了。”
“恩。”季白白點點頭,“有幾天沒有來了,我就過來看看。”
“季小姐真是有心人。”護工是知道季白白跟著於敏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因此再說這句話的時候十分的真誠,做他們這行的看多了就是把自己親生父母扔在療養院而本人很少現身的子女,因此見到季白白來的如此頻繁而殷勤的,實在很難的沒有好感。
護工並沒有跟季白白說多少話,她的注意力就一旁的女孩給吸引了。
她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望著又複坐在床上發起呆來的於敏,她的雙眸雖然是幹燥的,可是她的表情卻讓護工以為她下一秒就會哭出來。
護工心有疑惑忍不住問道,“這位是……”
還不等季白白回答,護工就得到了答案因為她聽到,那個女孩在叫,“媽媽……”
護工有些吃驚,一直不知道於敏來路的她一直以為於敏是一個無兒無女的可憐老人,沒有想到她竟然是有女兒的——
季白白看著護工驚訝的樣子,沒有解釋什麽,隻是拉著根本就搞不清楚情況的她從房間裏離開,給這一對母女留下一個單獨的空間。
羅雲裳並沒有發現季白白跟護工什麽時候離開了,因為她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於敏的身上,她下意識的走過去,“媽媽……”
於敏望著窗外壓根不理她。
已經見過於敏如此境況的羅雲裳,並不氣餒,她緩緩地蹲下身子,直接抬起手來把她放在膝蓋上的手給覆蓋住,她半仰著,語調很是低柔,帶著清晰可變的哽咽,“媽媽……媽媽……”
於敏這一次沒有讓羅雲裳失望,她顯示怔怔地把頭轉過來,然後低手打量著羅雲裳,又過了許久之後,她的眼睛的迷茫困然之色才稍去,她的嘴唇動了動,像是想要說什麽。
羅雲裳的眼中流出欣喜的光芒,她就知道媽媽是記得她,羅雲裳的語氣變得更柔,卻因為哽咽,聲音有些變化了,“媽媽,我回來了,回來看你了。”
看著於敏她忍不住的張開手臂去擁抱於敏,在這些裏,她不止一次想念過過於敏的懷抱。然而不過她的才用手臂碰到於敏的身子,她就覺得胸前的地方被人重重地地推了一下。
沒有防備的她直接就倒在了地上,緊接著她就聽到一個嘶啞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說道,“你給……我滾!”
“媽媽……”羅雲裳愕然,她簡直就沒有想到竟然隻這樣的變故,羅雲裳以為這是於敏在氣她這這麽久不來看她,於是連忙就想解釋——
“不……不要這樣叫我!”可能是因為太久不說話了,於敏說起來話的時候斷斷續續的,但是她的意思卻是表達的很明確,“我……不是你……媽媽!你占了……我孩子……的……一切!”
也毀了我的所有。
住在療養院裏的這些年,所有人的都認為她孤僻,古怪,其實根本不是這樣的,她隻是太忙了。
忙著想,若是她當年沒有遇到那場意外,也不會那麽匆忙的嫁給羅明,若是姐姐的孩子沒有死,也就沒有了後來的羅雲裳,也不會招惹上紀蘭舟,羅家就不會因此破產,羅明也不會不會坐牢,也就沒有了後來的背叛,他們也不會走到這樣的地步。
這種與現實截然相反的結果實在是太美好了,美好到她忍不住的沉溺其中不再出來。
然而,當她看到蹲在她身前的那個人,看到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龐後隻覺得被自己虛構的一切,如同海綿的泡沫一般,幾乎隻是眨眼之間就轟然的倒塌了。